暑期集训为期半个月。

  车票是学校统一定的硬座，炎炎夏日，车厢里各种气味混杂，多个小时下来。

  杜葵腰酸背痛，连头发丝都染上了难闻的气味。

  火车上人多，进进出出，挨挨挤挤，为了少走动，硬是不吃不喝挨到下车。

  下了车，终于能自由呼吸。

  刚出车站，杜葵就看见了杜安刘权二人。

  “刘老师，我哥来接我，晚些我自己去京大。”原本该是吴怀带队，他爱人怀孕预产期就在这两个月，换了刘勇带队。

  刘勇也看见了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两人，人群中十分扎眼，“注意安全，别太晚，明天就开始集训。”

  杜葵点头，“好的。”

  “去吧。”

  杜安也看见了杜葵，忙上前接过行李箱，和刘权一左一右护着她往外走。

  刘峰看着那身军装，心中艳羡不已，“那是杜葵的哥哥？军人真是太帅了。”

  刘勇笑道“高你们一届的学长，现在是军大学生，毕业后就是军官。”

  “我想起来了，杜安和刘权，换了军装跟变了个人似的。”

  “考上军大，真是太了不起了。”刘峰由衷赞叹，军大全省也招生不过个位数，这两位也是牛人。

  ——

  杜安见到妹妹的开心维持不过三秒。

  一脸担心道“你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肉，看着比过年时还瘦，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

  杜葵笑道“我这个年纪就开始横着长可还行，倒是你，军校伙食不错，胖了不少。”杜安之前太过清瘦了些。

  杜安宠溺地摸摸杜葵的头，笑道“我这不是胖，是壮，饿了吧，走，带你去吃些好的。”

  杜葵摇头，“我吃不下，先找个地方，我洗漱一下。”这一身的黏腻味道，龙肝凤胆她也吃不下。

  杜安知道她那些小洁癖，故意调侃道“娇气，我们野外拉练，有时十天半月都不洗澡。”

  十天半个月？杜葵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大象都要被你们熏个跟头。”

  刘权轻咳了声，“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山上有溪水，可以冲凉的。”

  他可不想给杜葵因此觉得他不爱洗澡，是个脏鬼。

  “你想洗漱，去我住处吧。”

  刘权的住处，杜安放假时去过，地段房子都好，就是离着军大有些距离，“太远了，一来一回，去学校吧。”

  杜葵又脏又累，也不想折腾，“好，去学校。”

  军大离着车站不远，几站地就到了。

  军大大门设计如城门一般，坚固肃穆，国徽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小战士在站岗，管理森严，进出接受检查，严格管控。

  直系亲属可以探访，知道杜葵要来，两人都请了假，杜安更是一早就申请报备。

  军大的传统，寒暑假要轮休，高年级有可能会安排一些难度小、危险性不高的任务，或提前进部队实习。

  低年级新生除了拉练就是拉练，强健体魄，提高野外生存能力。

  此时，偌大的校园，学生不多，有的也都集中在各个场地操练。

  军大一向很神秘，杜葵第一次进来，很是好奇，“不像学校，更像军营。”

  杜安笑着解释道“军事化管理就是这样，简洁、有序，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枯燥无趣。”

  “你不是本校学生，进不了宿舍，我去找人换张澡票，你在这等我会。”

  杜葵忙出声阻拦，“不用那么麻烦。”

  找个水房洗洗手脸就好。

  杜安拍拍她的肩，“不麻烦，等着。”

  待杜安走远，刘权开口道“这里晒，我们去边上等。”

  两人很快转移到路旁树荫下。

  “我听深哥说，药剂的事还没查出什么头绪，有这么个安全隐患，参加集训很危险，如果再出事，可未必会像这次一样幸运。”

  杜葵轻笑道“因为这个我不参加集训了？一年后，还查不出结果，我是不是也不能读大学了？”

  刘权一噎。

  “我这不是挺好的，我会小心，你们也不要太担心。”

  刘权暗叹，说的轻松，不担心？怎么可能。

  忽然，一声惊呼声响起。

  “刘权！”

  刘权循声望去，是同寝室友。

  “真的是你！”

  一人道“刚石南说像你，我们还不信。”

  这可真是稀奇，刘权竟然会和女生聊天。

  这小子刚进校就出尽了风头，向他主动示好的可不少，漂亮的、英气的，无一例外直接回绝，众人还以为他是异性绝缘体。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个现行。

  这小姑娘，娇娇柔柔，弱不禁风，原来刘权喜欢这种，难怪军大那些女生会失败。

  刘权上前一步，挡住几人视线，将杜葵护在身后，看向几人，“找我有事？”

  几人见他这样，相互交流个眼神。

  “没事，没事，你对象？”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嘴上这么问，心里已经认定，不是对象，紧张个什么劲。

  刘权皱眉道“别胡说。”

  几人明显不信，故意调侃道“不是？真不是？那介绍介绍我们认识呗。”

  “介绍谁认识？”杜安换完票走了过来。

  将手中的票递给杜葵，“给，拿好。”

  说完提起杜葵的行李箱。

  两人举动亲昵熟稔，显然关系不一般。

  吃瓜众人这下有些傻眼，刚他们以为小姑娘是刘权对象，难道他们猜错了？

  “你们是……”

  杜安指了指自己和杜葵，“我们？”

  “这是我妹，长得这么像，看不出来？”

  几人一致摇头，哪里像了，根本一点不像。

  这小姑娘长得像尊玉娃娃，精致细腻，气质清冷。

  杜安长相俊朗，气质阳光。

  长相还是气质，都没有相似之处。

  “那，真不是对象？”

  刘权看了眼杜葵，怕她不高兴，斥道“有完没完。”

  年轻人眼珠转了转，一手揽过杜安肩膀，“大舅哥，缺妹夫不，你看我怎么样？”

  另几个也来凑热闹。

  “我。”

  “还有我。”

  杜安推开几人，“起开起开，我妹还小，少打她主意，我刚过来时，那边在集合了。”

  年轻人一惊，“不早说。”

  集合晚了，罚跑十圈都是轻的。

  不敢再闲扯，拔腿就要跑。

  想到什么，下一秒转身回来，对杜葵道“你好，小葵妹妹，我是石南，你先别急着走，我下训来找你玩。”

  刘权在一旁气的脸色铁青。

  杜安如赶苍蝇一般，“走开走开，别骚扰我妹。”将石南轰走，看着几人跑远，对杜葵道“他们就是爱开玩笑，没恶意。”

  杜葵笑笑“我知道。”

  能一起玩笑打闹，平日关系看来不错。

  ——

  杜安将杜葵送到浴室大门外。

  杜葵拿着票，拎着行李走进浴室。

  上次竞赛时，她已经领教过公共浴室，接下来半个月集训，想来也是这种情况，除了尽快适应，别无他法。

  目不斜视找个空位。

  浴室外，杜安刘权等在不远处。

  见刘权情绪不佳，杜安开解道“我说你，别总臭着张脸，都说是玩笑。”

  刘权轻扯嘴角，“我知道。”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小葵明年就要上大学了。”

  军校管理严格，时间不自由，大学里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朝夕相处，难保不会日久生情。

  杜安了然，“你担心这个啊。”

  刘权眉梢微挑，“你不担心？”当初杜安可是很抗拒，现在怎么突然淡定了。

  杜安随口道“担心有什么用？再说你这么优秀，她都……”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杜安忙改口道“咳咳，我的意思，小葵不是一般女孩，想讨好她没那么容易，对象也不是那么好找。”

  刘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长的好家世好，对杜葵也是一心一意，有用么？

  半晌，刘权长叹口气，“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杜安趁机开解道“人有的时候不要太执着。”这样患得患失，他看着都累。

  刘权瞟了杜安一眼，“还没开窍的人，懂什么感情，连个可执着的人都没有，更可悲。”

  杜安……

  感觉有被冒犯到。

  ——

  杜葵换了身干净衣服，神清气爽。

  杜安笑道“先去食堂，饿坏了吧。”

  “有点。”车上那浓郁的味道，吃了怕要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上车后就什么都没吃。

  “走吧，那边就是食堂。”

  没走几步。

  “杜安，杜安。”石南呼喊着快步跑了过来。“你怎么跑这来了，真是让我好找。”

  刘权不耐，“你有事？”心情刚好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来了。

  石南摆手，“不是我，是教官找你们有紧急任务。”

  刘权一脸不信，狐疑地看着石南，他们都请假了，有什么任务非他们不可。

  石南“真的，我发誓。”

  杜葵“你们还是先去看看，万一有事呢。”

  到了主楼，杜安刘权两人上楼。

  杜葵不方便进去，留在门口等候，见石南也留下，奇道“你不去么？”

  石南摇头，“我还有其他事。”

  杜葵点头，“哦。”

  石南目不斜视端立在一旁，和初见时判若两人，杜葵不由奇怪地多看了他两眼。

  石南心里正犯嘀咕，一个小姑娘，教官怎么如临大敌一般，特意支开杜安两人，让自己在这守着。

  不多会，就见一辆军用吉普疾速自主路驶来，吱嘎一声，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主楼门口。

  石南……

  什么时候军大校园里让疾速飙车了，瞟了眼车牌，聪明地闭上了嘴。

  驾驶一侧车门打开，谷军走了下来。

  石南见来人肩章，肃然起敬，双腿一并，向来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谷军点点头算是招呼。

  视线转向杜葵，“好久不见。”

  杜葵微愕，没想到谷军会突然出现。

  指了指他打着夹板的左手，“受伤了？”刚刚还飙车，真是不要命了。

  谷军毫不在意，“意外，一点皮肉伤，老大还在军总，情况紧急，上车再说。”

  右手拎起杜葵脚边的行李放进车里。

  杜葵心里咯噔一下，程晔受伤了？

  “你和我大哥说，我有事先走了，晚点给他电话。”

  石南正要说些什么，谷军开口道“是凌教官让你在这等的吧，我叫谷军，和他们说，人我带走了。”

  说完一踩油门，车冲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