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芩懒得再去装模作样，干脆和几个小的凑成一堆。

  “刚才多好的机会，揍她一顿就跑，不用继续留下来遭罪。”杜芩忍不住抱怨。

  三妹平日里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就不知道配合她一下。

  杜葵有些无语，这都什么馊主意。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杜萱：“刚刚我以为你们真要打起来了。”

  要是那样这个年可真是够热闹的。

  杜薇：“还是不要打架，都要受罚。”

  杜芩不耐烦听这些：“那又怎样，能用拳头解决，讲什么道理。”

  “你瞻前顾后，她当你软弱可欺。”

  “你自己立不起来，这辈子都会被她骑在头上。”

  杜葵听了只想扶额，虽然是事实，可也太扎心了。

  再者，这么明晃晃的挑唆，真的好么？

  杜薇毫无防备的被戳中痛处，心中积怨翻滚沸腾：“不会的，我不会一直受她欺负，迟早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会变强，不再让人随意欺辱。

  杜芩嗤笑一声，还要再说什么。

  杜葵连忙将手中的栗子，塞进她嘴里。

  杜芩瞪着杜葵，含糊不清道：“你干什么？我说的不对？”

  杜葵：“说的挺好，下次别说了。”

  青春期的孩子最叛逆，也最脆弱。

  外人看来无足轻重的一句话、一件小事，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杜葵：“我二姐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

  “杜珊这种人，老天自会收她。”

  杜薇：“可是我更想自己讨回公道。”

  有些仇一定要亲自报。

  杜葵能理解：“这样想没错，但要等你有足够自保能力才可以，懂么？”

  杜薇抬眼，见杜葵目光清透，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阴暗。

  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海，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杜薇原本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明白，不论发生什么先保全自己，以自己为重。”

  这句话出口，杜薇突然想通一件事。

  杜葵这么聪明，想整治她们再简单不过，选择那么迂回的方式，原因只有一个。

  不牵扯，不值得。

  自始自终都是个旁观者，偶尔推波助澜，也都全身而退。

  杜葵眼中有了几分笑意：“真聪明，给你个奖励。”

  说着从兜里拿出几颗金纸包着的糖果。

  杜薇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中，呆愣着没有动作。

  杜萱先叫了起来：“三姐，你偏心，不是说没有了，竟然自己偷藏。”

  杜薇回过神来，忙摆手：“给小萱吧，我不要。”

  “开玩笑的，这么多呢，这个给你，这个我的。”杜萱不客气的从杜葵手中拿走两颗。

  “这可好吃，你快吃。”杜萱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把巧克力球丢进了嘴里。

  杜芩：“见者有份。”

  杜葵：“最后一颗给你。”

  杜薇有些受宠若惊：“我？”

  “记得留到明天早上吃。”

  “好。”

  杜薇接过那颗巧克力球，用手帕小心包好放进口袋。

  好容易熬到中午开饭。

  “三姐，你怎么不吃？”

  “烤栗子吃多了。”这个环境、这些人，让她倒胃口。

  “吃不惯？回去我给你下面条。”杜安也不喜欢这里，原本该坐主桌的他，选择留在小桌陪母亲和妹妹。

  “好。”

  “那人一直看你。”

  杜安顺着杜葵视线望去。

  是杜志强。

  杜安无语：“一个弱智，不用理。”

  “哦。”

  ——

  主桌。

  杜志强正得意着，学业上他压杜安一头，长辈面前也更受重视，他才是杜家未来最有出息的。

  老人见到喜欢的孙儿，话也多了起来：“志强，平时学习辛苦，到奶家来，多补补。”

  边吃边说，唾沫星子乱飞。

  杜志强心里正膈应着，老太太夹起一大块肉，放进他碗里，“快吃啊。”

  看看碗里的肉，再看看老太太满脸褶皱、黄褐色牙齿，杜志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半天没有动作。

  杜大川：“志强，还不谢谢你奶，快吃啊。”

  “谢谢奶。”

  杜志强忍着呕意把肉放入口中，嚼也不嚼，硬咽下去，怕再多停留一下，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老太太见孙儿胃口很好，时不时给他夹菜，以显亲近，杜志强一顿饭吃的生不如死。

  ——

  初二，回娘家。

  赵月梅一大早醒来忙活个不停，清点要带去的各种年节礼。

  虽说是邻村，可这地方周边都是山，外婆家走路要1个多小时。

  赵外婆是个很精神干练的老太太，对待晚辈很是慈爱。

  她当年逃难过来遇上赵外公，就留了下来，赵外公去的早，赵外婆一个人带着一个闺女两个儿子过活，很是不容易。

  现在儿女都成家了，老太太腿脚还算利索，平日里一个人住在老屋。

  一大早赵外婆就在院门口等着。

  杜萱眼尖：“娘，是外婆。”

  “外婆，我们来看你了。”

  赵外婆见了很是欢喜，快步迎上前。

  “路上冷吧，这么早把孩子折腾出来，都冻坏了。”

  赵月梅见到母亲心情也很是高兴，还好早出门，否则老太太指不定还要在门口等多久。

  赵外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收着吧，我们今年赚到钱了。”

  “那也不能这么花，留着给几个孩子读书。”

  杜芩忍不住吐槽：“这就是差别，喜欢你的什么都为你着想，不喜欢的就是给个星星月亮，她也当是块石头。”

  两边一样的年节礼，杜老太太只嫌不够多，赵外婆却怕他们破费，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家子更亲外婆不是没有道理。

  “小葵。”

  杜葵走上前给赵外婆拜年，说了吉祥话。

  赵外婆把杜葵拉到自己身前，眼中尽是疼惜：“三丫头受苦了。”

  杜葵：“外婆，我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

  伤口新长出肉芽，愈合情况很好。

  赵外婆见孙女这样懂事，心中微酸：“先苦后甜，这苦已经到头，以后就只有甜。”

  杜萱委屈巴巴的上前拉住老太太的另一只手。

  “外婆，你把小萱忘了？”

  杜芩：“外婆，我的红包呢？”

  “没忘没忘，都有都有，都是外婆乖孙，外婆都喜欢。”

  杜葵松了口气，她不想大过年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也不怎么会安慰人，还好有两人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没多会，赵平安、赵向阳带着家人来了。

  “大姐，大姐夫，你们来这么早！”

  这两家也是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

  给老人拜年，给孩子们派红包，好一通忙活完，两个舅妈拎着东西进了厨房，这么一大家的饭可是要做上好一会。

  赵月梅跟去帮忙，却被推了出来。

  “平日都忙，好容易来，屋里陪娘说话去。”

  两个舅舅都是性格温和的人，孩子们也都很活泼，喜欢围在奶奶身边，几个小的，你给背个诗，我给唱个歌，开联欢会一样。

  最后还是大舅给发了零嘴，这才都给打发到院子里玩。

  杜葵一旁看着有趣，这样才叫团圆。

  ——

  大人坐在屋里说话，孩子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堆。

  没人特意问杜蔓的事，或对杜葵投以异样的眼光。

  舅妈手艺不错，精心准备饭菜很是丰盛。

  吃了团圆饭，杜家人一直待到傍晚才依依不舍与众人告别。

  ——

  如同来时一样，外婆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杜萱：“不能让外婆去我们家么，外婆一个人感觉好孤单。”她舍不得外婆。

  赵月梅轻轻叹了口气：“外婆说要一直留在那里，那里有她和外公的回忆。”

  姐弟几人想过把老人接到身边，不过她坚持要留在老屋，哪里也不肯去。

  杜蔓心有所感：“外公外婆感情一定很好。”

  “是很好，早些年日子苦，你外婆营养不良水肿的厉害，你外公下工就去山里转悠，一走一两天，回来时带些野物，你外婆才慢慢好起来。”

  “小时候不懂，现在想想，饿着肚子在山里打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赵月梅心中酸涩，许是那几年落下了病根，所以爹才走的那么早。

  这事大家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时间心情都有些复杂。

  难怪赵外婆要一直守在那里。

  ——

  初三，杜家人开始闭门不出。

  对于杜葵来说，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消停下来，终于可以搞她的养生。

  转年她已经14岁，再不抓紧这身高基本就定型了。

  “三姐，你这都写的什么？”这密密麻麻的。

  杜葵：“这是我的食谱和运动计划。”

  “哦哦。”过了一会：“那这是要干嘛？”

  “增强体质。”她是不会主动承认自己矮的这个事实。

  “你现在很闲？”

  杜萱：“嗯，不能出门。”

  杜葵：“家里有跳绳么？”

  杜萱眼睛一亮：“三姐，你要玩摇大绳？”这个她喜欢。

  杜葵摇头：“有一个人能跳的绳子么，大概这么长。”

  杜萱：“我去找找。”

  杜葵给自己安排好完整的养生计划，杜萱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找出两根年代久远的跳绳。

  杜葵试了试，还行，勉强能用。

  姐妹二人正在跳绳，杜薇来了。

  杜萱丢下跳绳跑上前：“你来找我玩？”

  “咦，你脸怎么了？谁打的？”

  杜薇脸上红肿未消的巴掌印还有明显的抓痕。

  不用说肯定又是杜珊干的好事。

  杜萱：“她怎么这么坏，这次又是为什么？”大过年的还不让人消停。

  杜薇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杜葵。

  杜葵：“进来说话。”

  说完转身回屋取了药箱，在堂屋给杜薇处理脸上伤口，伤的不严重，但处理不好一样会留疤。

  “说吧，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