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珊：“娘，那咱们也便宜些卖。”她实在不想再背回去。

  何玲一时也没了主意，如果今天还卖不出去，那……

  算了，先卖再说：“那卖多少钱合适？”

  “6分钱一包吧，先试试。”总归要比别人便宜一些才行。

  还别说，价格便宜确实吸引不少人，卖的速度快很多。

  最后还剩大半筐，眼看集市上已经没什么人，再耗下去意义也不大，母女三人只得把剩下的又背回去。

  ——

  回家路上，何玲沉着脸一言不发，这和她来时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她现在有些后悔参合这事。

  此时，杜老太太正心急的在家等着几人，盘算着那些爆米花能卖多少钱，越想心越热。

  眼看天已经擦黑，人还没回来，老太太坐不住打算出门看看，就见母女三人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看样子好像不太顺利。

  “没卖完？没事，第一天没经验，以后就好了。”老太太难得没有直接开骂。

  还以后？母女三人听到还要再去就肝颤，谁爱去谁去，她们可不想再去。

  何玲：“还剩大半筐没卖完。”

  “奶，这爆米花一点都不好卖，集市上有好几家，价格还便宜，刚开始我们卖1角1包，根本就没人买。”

  “降到6分钱，才勉强卖了两筐。”杜珊一肚子委屈，起早贪黑结果根本没赚到钱。

  老太太越听心越沉，脸就跟锅底一样黑：“难道你二婶骗了我？”

  母女二人不吭声，巴不得老太太去找他们家麻烦，害他们这么狼狈。

  杜薇见老太太又要发作，连忙解释：“二婶没说谎，之前确实一角一包，买的人不少，这几天突然冒出好几家，就卖不上价。”她真怕老太太再去二婶家折腾。

  要不是她奶折腾，哪会有今天的事。

  杜葵轻飘飘几句，她们就被折腾的稀惨，一个坑接着一个坑，排着队的往里跳。

  她真是有些怕了。

  何玲狠狠剜了小女儿一眼，要她多嘴，按她意思，老太太就应该上门去臭骂赵月梅他们一顿，把他们害这么惨。

  杜老太太狐疑看向何玲：“真是这样？”

  何玲心知婆婆现在气头上，不敢隐瞒，只能无奈点头。

  老太太眉头紧皱：“那一共卖了多少钱？”

  “没数，都在这里。”何玲把装钱布包拿出来，里面都是毛票。

  老太太拉过倒在桌子上，数了几遍，一共6块多钱，也就是卖了差不多100多包，这可比预期差远了，她拿了15块钱出来，现在只卖了6块钱，还剩下这么多爆米花。

  杜老太太胸中像有一团火在烧，果然这个大儿媳妇就是靠不住：“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把受潮的烘一烘，和剩的掺一起卖。”

  “娘，太晚了，我们出去一天又饿又累。”何玲哪遭过这种罪，现在只想回家躺着。

  老太太眼睛一瞪，脸一黑：“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回去吃口，一会过来烘爆米花。”

  晚上还要干活，明天还要再去集市，三人只觉生不如死。

  ——

  杜家后院。

  杜萱正绘声绘色说起何玲几人卖爆米花的事：“大娘那爆米花才卖6分钱1包。”

  杜蔓奇道：“才6分？你咋知道？怎么卖这么便宜。”

  “小豆子她娘给她买了一包，她带出来显摆呢。”

  杜萱一脸不屑，奶油味爆米花，她想吃多少吃多少，她显摆了么。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小孩子。

  “这么便宜，能赚钱么？”赵月梅面露困惑，她怎么记得是1毛钱1包，这价格差的也太多了。

  杜葵笑笑：“控制好成本还是能赚，这个不容易，她们应该赚不到。”算上搭进去的成本，血亏，呵呵，想占她便宜？自不量力。

  “跌价这么狠？”杜芩有些不敢置信，这才几天功夫，难怪杜葵让她们不要再卖，这么便宜，真是划不来。

  杜萱晃着小脑袋：“对啊，集市上卖的人多，不便宜些没人买，还好听三姐的，不然现在也要愁死，就这个价，大娘她们回来的时候，还剩一筐没卖完呢。”

  赵月梅啧啧两声：“剩这么多，那可咋整，可惜浪费了。”

  杜葵想了想：“她们不会甘心就这么浪费掉。”指不定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还能怎么样？”杜芩有些疑惑，他们都是头一天做好，第二天卖完，所以没有压货这个概念。

  杜安迟疑着开口：“你是说他们会把剩的拿出来接着卖？”可是这个东西受潮又放了几天，弄不好会不会吃坏肚子啊。

  杜葵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以她对几人了解，她们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赔钱。

  还会想别的馊主意。

  不用她出手，她们自己就会不停作死。

  赵月梅听了有些担心：“这要吃坏了可咋整，不行，我得和你爹说说这事。”

  说完转身去找杜大海，这要是真弄出事来就麻烦了。

  杜芩觉得她娘这是白费功夫：“你们说爹真能劝住？”

  兄妹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摇摇头。

  ——

  “这不瞎搞么。”听了赵月梅的话，杜大海很上火。

  “不行，我得去看看。”

  只出去没多久就又黑着脸回来了。

  赵月梅：“咋样？娘咋说？”

  “娘主意正，我去的时候，大嫂几个正在烘爆米花，准备明天继续去集市。”

  他苦口婆心说半天，可老太太无动于衷，还让他少管闲事，不要以为自己赚几个钱，就能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杜大海只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却也拿老太太没办法。

  赵月梅：“唉，你劝也劝过了，娘不听，谁也拗不过她，算了。”

  看看外面黑透的天，又道：“你说大嫂这会还在烘爆米花？”

  都这个点了，几人黑灯瞎火还在折腾，她怎么觉得这么解气呢。

  “嗯。”

  杜大海叹口气没再说话。

  ——

  亏了10块钱，杜老太太心疼的一夜没怎么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

  杜爷爷被吵醒，打着哈欠奇道：“怎么这么早起？”

  “我今天去镇里，你中午自己垫一口。”

  老太太吃完早饭，何玲母女就来了。

  三人昨天烘爆米花弄到很晚，一早起来又累又困，脚步发飘的跟在杜老太太身后。

  ——

  几人到的时候，集市里已经热闹起来。

  母女三人找个地方开始卖爆米花，6分钱一包地吆喝起来。

  老太太则顺着人流去集市里转了一圈，确实有好几家在卖。

  看来何玲并没有说瞎话，转一圈回到原处，见到买的人寥寥无几，今天这爆米花要是再卖不出去，就真的要砸手里了，老太太一狠心：“5分钱1包，1角钱3包，你们就这么吆喝。”

  老太太刚观察半天，集市上卖肉包子都这么吆喝，有人觉得划算，就会多买几个。

  何玲有些怀疑老太太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娘，这样是不是太亏了。”

  这样，她们还赚什么钱。

  “你听我的，这半天你们才卖几包，还想留到明天不成。”她可不想再在家里见到这些爆米花。

  何玲一听婆婆这么说，当下也不犹豫，她可不想大晚上再烘爆米花，立刻大声吆喝起来。

  果然，很多人被这便宜价格吸引，一上午时间就卖了两筐。

  临近中午，家里带的玉米饼子，大家分分，随便对付一口。

  何玲到底不年轻，连着忙了好几天，真是有些累。

  好在只剩下一筐。

  “娘，还是你这个办法好，就还剩一筐，今天肯定能早些回去。”

  杜珊啃着玉米饼子，很是郁闷，好什么好，她记事起就没这么累过，她当时到底为什么要答应卖爆米花。

  这两天起早贪黑，烟熏火燎的，她感觉自己都快成黄脸婆了。

  如果她没跟奶告状，她奶就不会去找二叔要年货，不去要年货就不会想做爆米花，没有爆米花，她就不会在这啃干巴巴的饼子。

  早知道做生意这么辛苦，打死她都不干。

  杜薇一脸木然，这辈子她再也不想吃爆米花了。

  ——

  下午集市人少。

  杜老太太年纪大，昨夜没睡好，这会有些挺不住：“你们接着卖，别偷懒，我去边上坐会。”

  找了个背阴的墙根坐下，没一会就感觉瞌睡上头，正迷糊着。

  就听见一个声音：“就是他们，民警同志，我家孩子就是吃他们家爆米花，肚子疼送医院了。”

  听到爆米花几个字，老太太瞬间瞌睡就醒了，睁开眼就见一个男人和几个穿制服的人，围着何玲母女，正大声嚷嚷着。

  何玲一听不干了：“不可能，这么多人买，就你家孩子吃坏肚子，说不定是你家孩子自己身体有毛病，你这是想讹人。”这爆米花他们都烘过，能有什么问题。

  男人顿时火大：“民警同志，你看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孩子上午好好的，吃了爆米花就开始肚子疼，肯定就是她家东西有问题，以次充好，难怪卖这么便宜。”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周边围了不少人。

  民警干脆道：“行了，都别吵吵，有什么事，跟我去派出所说。”

  何玲一听说要去派出所，立刻慌了神，下意识就看向杜老太太。

  “娘，你快跟他们说说，爆米花没问题，他们不能就这么诬赖好人。”

  几个民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正准备开溜。

  “这是你们一起的？那就一起走一趟吧。”

  集市上卖吃食的不少，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大多都是商家赔偿，受害人不追究，也就算了。

  杜大娘这几人，一看就不是镇上的，出来摆摊没多久，很有可能是经验不足，卫生不达标。

  可她们咬死不认，只能先带回去了解情况，再判定是谁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