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夜的梦，杜葵早上起来有些恍惚。

  “三姐，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没什么，大姐呢？”

  “她啊，一早就出门了。”

  “这么早？”杜葵皱眉。

  ——

  吃完早饭，杜葵拉住了要回屋看书的杜安。

  “大哥，你觉得魏明这个人怎么样？”

  杜葵这句话，一下让杜安想偏了：“小葵，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他可比刘权差远了。”

  杜葵有些无语：“我没那个意思，他们两个都没有。”

  杜安听了很纠结，半天才挤出一句：“刘权，他是个好人，不过这事情太突然，再给他一些时间。”

  “他好不好，我们都不合适。”刘权喜欢的是以前的杜葵。

  她没办法接受这种似是而非的情感。

  杜葵语气决绝，杜安叹了口气：“可惜了。”

  “行了，说说魏明吧。”

  杜安眉头微蹙：“怎么突然问起他了？他这个人怎么说呢，省城来的有些傲气，表面上看着温和，骨子里看不起农村人。”

  杜葵回想了下，魏明傲气？

  “是么，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才见过几个人，他这种人我在学校见的多了，学习成绩不行，就仗着自己是城里人，瞧不起农村的。”

  杜安有些不以为然：“真是蠢，来学校自然比的是学习，城里人又怎么样，高考又不会加分。”

  呃，这怎么还上升到地域歧视了，而且她怎么觉得大哥说这话是有感而发呢，难道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你还没说，为什么问起他了？”

  杜安对这个答案很是执着，就怕妹妹年纪小被人骗了。

  杜葵回过神：“没有，感觉他和大姐两个人走的近了些。”

  杜安听了有些懵：“是么？他应该不会喜欢小蔓这个类型，他们两个也不合适啊。”

  杜葵挑了挑眉：“为什么？”大哥这是开窍了？

  杜安：“直觉。”

  呃，好吧，这么玄之又玄的答案。

  “大哥你多注意些，我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杜葵原本没想管这些，只是昨夜的梦让她心有余悸。

  在梦里大姐是和魏知青在一起了，梦中家里一直乱糟糟的，大姐跟着魏知青进了城，没几年自己带着个孩子回来，累的一身病，不到40就没了。

  没人知道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回来的时候瘦骨嶙峋，精神也不太好，最后那几年过的尤为凄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可就这么看着，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杜葵摇摇头。

  ——

  杜老太太回家，就把何玲叫到了跟前，说了爆米花赚钱的事。又从篮子里抠抠索索地拿了两粒爆米花出来。

  何玲眼见那一篮子爆米花，老太太就拿了两粒给自己，不由撇撇嘴。

  一口吃了，味道确实好：“这是老二家做的？”何玲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赵月梅当着我面做的。”

  听到杜老太太这么说，何玲眼睛转了转：“娘，这咋做，你给我说说呗。”她也回去做些，说不定也能赚上一笔。

  杜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大儿媳妇，心里很是瞧不上，当她老糊涂了，平白无故告诉她？

  还是三儿媳妇机灵，可是他们离着远，做这事不方便，只能便宜她了：“你把两丫头叫过来，我给你们说说。”

  等两人来了，老太太给两人各抓了一把。

  杜珊吃了一个：“奶，这个真好吃。”

  刚她娘说起，她还不信，二叔家能有啥好东西，可这一尝还真不错，让人吃了还想吃。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让她们独占，有她在，她们别想消停赚钱。

  杜珊只觉这连日来的憋屈一扫而空。

  “好吃吧，我寻思咱们也做些卖钱。”杜老太太笑眯了眼，仿佛已经看见钱在向她招手：“咱们提前说好了，这个方法我可以教给你们，赚了钱我得大头。”

  杜珊撇撇嘴，奶真是会算计，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能干什么，还不是都她们做，赶集也是个辛苦活。

  可她们不干，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蔓几人赚钱，不行，再辛苦也得坚持，不管怎样先把她们搅合黄了再说。

  说到钱，何玲脑子转的飞快：“娘，这样不合适吧，活都我们干，你就告诉我们个方法就要占大头。”

  “你要这么说，那就回吧，这事我找别人。”

  杜老太太火了，这个老大媳妇，真以为她离了她不行。

  何玲知道这个别人，说的肯定就是老三家的，这个老太婆最偏着小儿子。

  不行，这么好的赚钱法子，不能便宜了别人：“娘，看你说的，我们不是不干，你占大头也行，就是这东西材料不便宜，这材料钱得你先出。”

  想拿大头，那就出本钱，反正她肯定是一毛钱也不拿。

  杜老太太想了想，为了占大头，只能先出点血了，反正只要卖了钱，本钱也就回来了。

  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手帕，数了5元钱给何玲：“喏，赶紧去把材料买了，回来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何玲带着杜珊直奔供销社买材料。

  杜薇被留下来，刷锅生火。

  一切准备就绪。

  杜老太太开始指挥几人做爆米花。

  第一次没舍得放油，玉米糊了，没爆开。

  第二次火太大，摇晃不及时。

  第三次糖放太早了，没爆开。

  ……

  一次次的失败。

  看着浪费掉的材料，杜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几人破口大骂。

  杜珊还是第一次被骂的这么惨，心里不忿，她奶果然就是死要钱，平时说的再好听，一扯上钱就六亲不认。

  她那么行咋不自己动手做，就知道指使她们，骂她们有个屁用，想个办法赶紧解决才是正经，真是越老越糊涂。

  杜珊心里骂骂咧咧，表面上还要装乖顺：“奶，你歇口气，别气坏了身子，这样也不是个事，要不让二婶过来教教我们，这要试到什么时候去，材料都快没了。”

  杜老太太犹豫了下，原本这事她还不想让杜大海他们知道，可现在确实浪费不起。

  何玲在一旁煽风点火：“娘，只要你发话，赵月梅不敢不来。”

  老太太心一横，看向杜珊：“你去，就说我让她过来一趟。”

  杜珊可不愿意：“奶，上次那事你忘了，我可不去，让小薇去。”

  何玲推了杜薇一把：“说你呢，赶紧去，快点。”

  ——

  杜薇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每次杜珊不愿意做的事，就指使她，心里怨愤无处可说。

  这一路并不远，杜薇很快就到了二叔家，一进门就向赵月梅说了来意。

  赵月梅自然不想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们要想做就自己慢慢试呗，叫她干啥。

  杜葵倒是心情不错：“已经开始做了？废了多少？”

  杜薇依旧低着头：“嗯，买了5元钱材料，废的差不多了。”

  5元钱？老太太倒是舍得。

  这是崩不住了，依照老太太那性格，有了这5元打底，势必要做出来才肯罢休。

  只是做生意么，步步是坎，这才刚开始呢。

  “娘，帮帮她们吧，都是亲戚。”

  杜薇惊讶地抬起头，她以为杜葵会生气、会愤怒。

  可是完全没有。

  这不对啊。

  杜薇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帮帮他们，都是亲戚。

  回去的路上，杜薇脑中不断回想杜葵说这话时的眼神和语气。

  如果她现在劝几人不要做，她们会听么？

  唉，听是不会听的，一顿揍是免不了的。

  她是傻子么，自己找揍。

  杜葵是不是早就看透了，所以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

  ——

  赵月梅心里自然是很不情愿，可婆婆那脾气，要是逆了她意思，绝对闹的全家都不消停。

  她一进门，就被带到了厨房，她四下看了看，厨房里造的乱七八糟，灶台边一堆作废的爆米花，这可真是能霍霍。

  第一次，杜老太太没给她甩脸子。

  有了赵月梅的加入，做爆米花就简单多了，直到几人都学会了，杜老太太这才放她回家。

  忙活了半天，连口水都没给，也是没谁了。

  赵月梅到家时口渴的不行，先灌了两碗水，才好受了些。

  杜大海在院子里坐着，看到媳妇这样，心里别提多别扭。

  “你说，她们真要做爆米花卖？”孩子们自己捣鼓出来的，为了赚钱可吃了不少苦头，就这么让他们学去，杜大海想想就觉得憋屈。

  “可不，让我手把手教会了，这才放我回来。”赵月梅原想着意思意思，并不真想教，平时这婆媳两可没少给她气受，她傻了才会实心实意地教，只是老太太更狠，必须都教会才放她回来。

  “你说娘咋能偏心成这样。”

  杜大海深深叹口气，打记事起就是这样。

  原因？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