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蔓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不由瑟缩了一下。

  可到这个份上，由不得她。

  “我问你，杜珊是不是无缘无故泼了二姐一身脏水。”

  杜葵在说到无缘无故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好让大家知道是谁先找茬。

  杜蔓点点头轻声应：“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刚想解释两句，抬起头就对上杜葵冰冷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杜蔓，你可不能瞎说，我家杜珊为啥要泼她脏水。”

  何玲一看杜蔓点头，立刻就不干了。

  杜葵不理，又接着发问。

  “她是不是把杜萱给推倒了。”

  杜蔓点头，“是。”

  “这背篓是不是她给踢翻的？”

  杜蔓在众人的注视下，只得再点点头。

  杜葵指了指摊开晾在窗台上，不成样子的课本，接着问道：“是不是她把二姐的书都给毁了。”

  杜葵连珠炮似的发问，何玲根本插不进嘴。

  在杜葵冷冷的逼视下，杜蔓也只有点头的份，不敢再多说一句。

  杜葵转头看向何玲。

  “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么？”

  “到底是谁惹事？不要以为你多长了几十斤肉，嗓门大，脸皮厚，就能到我家来撒泼，颠倒黑白。”

  话音刚落，人群里传出阵阵笑声，何玲脸涨的通红，被杜葵气了个倒仰。

  “何大姐，这就是你不对了。”

  “杜珊得好好管管了。”

  “平日看着挺好的孩子，没想到私下性格这么坏。”

  “可不呗，泼人脏水，还毁了人家的书。”

  “你看看满院子的菜都踩烂了。”

  “脾气这么坏，谁敢娶。”

  周围的议论声，让何玲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个。”何玲刚想开骂，看到杜葵冰冷的眼神，想起刚才的事，放下举起的手。

  “明明是杜芩打了杜珊，这些都是你瞎编乱造的。”

  杜珊回到家里就说被杜芩给打了，何玲气不过，也没问清楚缘由，就直接找上门来。

  只是这会，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她坚决不能承认，否则杜珊一个蛮横霸道的坏名声是跑不掉了。

  “是不是瞎说，你回去问问杜珊不就知道了。”

  杜葵十分笃定的样子，加上这满地狼藉，让所有人也都偏向了她这边。

  有人看不下去，在一旁劝道：“何大姐，事情不都说清楚了么，差不多得了，还不依不饶的。”

  可何玲哪听的进去这个。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杜葵冷笑，“巧了，想到一块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愣。

  只听杜葵说：“我家的院子得有人收拾，野菜和书也要有人赔。”

  “无缘无故打人，难道不该道歉么？”

  话都让杜葵说了，责任都是杜珊的，现在还要赔东西。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哄。

  何玲现在脑子乱哄哄的，大冬天的，急的额头都出汗了。

  动手？刚杜葵轻轻松松就制住了她。打嘴仗？她又说不过杜葵，一时间不知要如何收场。

  正焦头烂额，只听门口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赔什么赔，你一个小丫头，牙尖嘴利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

  随着话音响起，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正是原主的奶奶，杜老太太。

  老太太满脸褶皱，嘴角下拉，眼神阴沉，像淬了毒一样。

  之所以认识，是因为杜葵生病的时候，老太太来过，却不是来看望受伤的孙女，而是来问杜大海要养老钱的。

  因为钱都拿来给杜葵治病补身体，原本说好每月要给的养老钱，一时凑不上，没及时给老太太送去，她就找上门来，大骂他们不孝，说杜葵是个搅家精、丧门星，就不该救她。

  “长辈就能颠倒黑白？”杜葵对她没好印象，更没好脸色。

  杜老太太眼睛死死盯着杜葵，呵斥道：“几天没见，脾气见长，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赵月梅，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杜老太太一上来，就用辈分压人。

  在农村，和长辈顶撞，可是大忌。

  赵月梅怕杜葵吃亏，赶紧上前把她护在自己身后，“娘，您咋来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

  “这话说的，我儿子家我不能来？”

  何玲看见婆婆来了，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

  “娘，您快来给评评理，杜芩把杜珊打了，他们不但不认，藏着护着，还说是杜珊的错。”

  知道婆婆是站自己这边，何玲又嚣张起来。

  杜老太太也不多废话，开口就问：“老二家的，二丫头呢？”

  她刚刚在外面听了一会，老大家的也是个蠢的，三两句就被杜葵给绕进去了。

  现在关键是把杜芩给找出来，那丫头是个炮仗脾气，性子直，容易拿捏。

  只要杜芩出来，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杜老太太是个厉害的，赵月梅刚嫁进来的时候没少受婆婆的气。

  就是现在，对上她也有些发虚，更何况自己刚回来不知道杜芩在哪。

  被她挡在身后的杜葵站了出来。

  对上杜老太太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冷冷的说：“娘刚回来，有事问我。”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让杜芩自己出来跟我说。”

  杜葵无视杜老太太的话，一字一顿的说道：“二姐来不了。”

  老太太这下是真火了。

  手拿拐杖指着杜葵几人，语气十分严厉的说：“好啊，你们一个一个，要反了天了，我老了，说话不好使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那架势，好像随时会动手，眼中那狠劲，好像在看仇人一样。

  何玲还在一旁继续拱火。

  “我说三丫头，你这就过分了，有你这么对你奶说话的么，长辈都过来了，杜芩到底躲哪里去了。”

  “行了，别跟她废话，挨个屋找找，我还不信了，她能跑到哪里去。”

  老太太发话，何玲胆子也肥了，哐当一声，用力踹开房门，进屋胡乱翻找。

  “杜芩，你给我出来。”

  赵月梅见状赶紧上前阻止。

  “你要干什么，凭什么翻我家屋子。”

  何玲一把甩开赵月梅。

  “你让杜芩出来，我就不翻。”

  杜葵见闹的不像样，厉声喝道：“够了，我二姐病了。”

  何玲可不信，“不可能，病的这么巧，鬼才信。”

  赵月梅听到女儿病了，心急的问道：“二丫病了？”

  杜葵垂下眼，不去看赵月梅那张焦急的脸，“嗯，病了，在屋里。”

  话音刚落，何玲立刻冲向四姐妹房间，杜老太太也紧随其后。

  砰的一声，房门被何玲大力推开，撞得门框上的灰都扑簌簌的往下掉。

  跟在后面的杜老太太躲闪不及，落了一脸灰。

  “咳咳，咳咳。”杜老太太被呛的咳了几声。

  赵月梅担心女儿，抢在老太太前头进了屋。

  杜芩双眼紧闭，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

  赵月梅伸手一摸，直觉热度惊人。

  “二丫，烧的这么厉害，你可别吓娘啊。”

  杜芩毫无反应，像是昏死过去了一样。

  “这咋了，是不是烧糊涂了？”赵月梅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杜葵这时也挤了过来，伸手一试，“比刚才烧的还厉害，娘，得送医院。”

  “送，送医院？”赵月梅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杜葵点点头，问道：“家里有钱么？”

  赵月梅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没，没钱了。”

  杜葵转头看向何玲。

  “杜珊害了我二姐，医药费你们出。”

  “谁知道是不是她早就病了，别什么都赖我家杜珊。”

  杜芩这样子，显然是病的不轻。

  谁让她打人，病了也活该，想让她出钱，没门。

  杜葵又看向杜老太太，“您辈分最高，怎么说？”

  “有病治病，问我有什么用。”杜老太太怕过了病气，一直站在门口，没有靠前。

  杜葵一点情面不留，“没事您摆谱，有事就撇清干系，长辈就是这么当的？”

  “二姐病的厉害，我不和你们掰扯，她是因为杜珊才病的，你们管是不管。”

  “什么时候一个小丫头，都能骑在长辈头上拉屎了。”

  杜葵可不容她岔开话题，“现在说医药费，别扯其它的。”

  一说医药费，屋里屋外立刻都安静下来了。

  过了一会，一个热心的邻居，忍不住开口。

  “哎呀，孩子都烧成什么样了，赶紧送医院吧。”

  “对，先借钱给孩子治病吧，孩子这样，会烧坏的。”

  也有人小声嘀咕，“这要不少钱吧。”

  “可不，看病就是烧钱。”

  一时间，院子里乱糟糟的。

  都在看杜老太太、杜大娘会不会拿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