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注意力是有选择性的,林笑把买房提上日程后，突然发现身边很多人都刚刚买房或者计划买房。

  周慧敏研究生毕业后进外企工作，爸妈听说周慧敏的工资后，立刻把家里的存款全都拿过来,押着周慧敏在北京看房子,要给周慧敏在北京买一套小房子。

  周慧敏不想让爸妈压力太大：“咱家的房子刚买没几年……”

  前几年买房的时候,就已经把家底掏空了。“这两年你们手里好不容易又有了点存款,现在又要拿出来给我付首付……”

  然而周慧敏的爸妈在这件事上态度十分坚定：“你看看林笑家里,林笑哥哥这几年买了多少套房子了？”

  周慧敏的爸妈一直很感激林跃飞前几年给他们家的建议,让他们不要回老家盖房子，再攒攒钱在市里买商品房。

  多亏听从了这个建议,他们前几年在市里买了房子后,房价每年都在上涨。这还没过几年，市里一套房子的价格已经抵得上在老家盖两套的钱了。而且人人都知道，接下来房价还会接着涨。

  爸妈对周慧敏不想再掏空家底的想法不以为然：“现在能买得起,当然要赶快买。”

  “北京的房价比咱家这边涨得快多了。晚一年买,就多掏一份钱。”

  “现在买房是掏空家底，你以为过几年再买房就不掏空家底了？到时候房价更贵,掏空家底还未必够呢！”

  “我和你妈还年轻，现在掏空家底不要紧，还能再赚、再攒。别看咱家的小菜摊不起眼，还是比打工赚得多的。”

  周慧敏的爸妈和她分析,“咱家现在的存款够首付，你找了个好工作，可以贷款，现在不买，还要等什么时候买？”

  按照周慧敏爸妈的老思想,他们是想不到给女儿买房子的。但是林笑家里的例子就在身边，林笑刚一去北京上大学，家里就给她买了北京的房子。周慧敏爸妈立刻也生出了给女儿买房子的想法。

  “爸妈知道，就算我们现在不帮你付首付，以后你也能凭自己的本事买得起房子。但是咱们全家一起出力，早买、早住、早增值，这不是更好吗？”

  “你本事大，以后自己买第二套、第套。”

  “第一套爸妈帮你一把，咱全家合力买。”

  周慧敏向林笑取经，自己家的房子应该买在哪里。

  林笑：“我去问问我哥，我哥比较懂这个。我那套房子买在哪，也让我个帮我看呢。”

  林笑把周慧敏的预算告诉林跃飞，让哥哥提供点建议。

  林跃飞：“这个预算只能买一套小的、旧点的，周慧敏家里能接受吧？”

  林笑：“嗯，他们知道。”

  林跃飞：“那我让小许帮你俩一起看吧，有合适的房子告诉你俩，你俩再来自己看。”

  林跃飞大致画了几个圈，具体让小许去和中介对接，寻找合适的房子。

  几天后，林笑又得知，余昭昭今年刚刚工作，竟然也早就有了买房的计划。

  “不过我现在还没钱，等我攒够首付了才能买。”余昭昭十分羡慕林笑和周慧敏。

  周慧敏以自己作为例子：“先让家里出首付也可以……”周慧敏现在也想通了，这样是全家利益最大化的选择，等她以后赚了钱可以再回报父母。

  周慧敏知道余昭昭的家庭经济状况不错，父母也只有余昭昭一个孩子。周慧敏爸妈没什么文化，在菜市场卖菜，都能转变思想，从女儿不需要买房到尽早给女儿买房。余昭昭的爸妈都是知识分子，更能想明白这一点了。

  余昭昭：“我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买房子，绝不会花家里一分钱。”

  “以后我也不会告诉他们，我房子买在哪里。”

  “我时不时回家看望他们就行了。让他们知道我的住址……no！”

  林笑听到余昭昭的话，想起了她家的情况，“你妈现在好点了没？”

  余昭昭叹气：“比前几年是好点了。”余昭昭第一次高考那年，妈妈被诊断为重度焦虑，开始了与疾病抗争的漫长之旅。

  “现在是轻度焦虑、轻度抑郁。”

  余昭昭已经看透了，妈妈的不快乐之源就是无法让身边的人全都听她的。病能治好，控制欲很难治好。

  这些年，余昭昭和妈妈完全是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关系。如果有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余昭昭放松警惕，认为可以和妈妈和谐相处了，妈妈立刻就又试图操控余昭昭的人生。

  余昭昭必须时刻警惕，不停强调自己的底线，一步也不能退让，否则妈妈就会一步一步侵吞她的生活。

  林笑：“那你加油！”

  “等你买房的时候，如果首付差一点，我可以给你凑一点。”

  余昭昭嘿嘿笑：“行！那先谢谢你啦！”

  “对了，今年国庆节一中建校六十周年，你回去吗？”余昭昭问道。

  林笑：“嗯，我答应了杨老师，国庆节回一中讲话。”

  余昭昭一拍脑门：“是了，一中肯定要请你讲话的。”

  “我们都是回去凑热闹的校友，你是回去撑场面的校友。”

  林笑对着电话哈哈大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余昭昭：“是我说的夸张还是你做的夸张，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是二十岁的北大讲师了！”

  林笑笑道：“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余昭昭：“就算不说你明年入职北大的事，单凭你现在发过的论文、拿过的奖，也是我们一中最耀眼的校友了。”

  “那正好，今年国庆我们聚一聚啊。”

  八月底，林笑回到大学，开启了自己博士的最后一个学年。

  林笑离开家的时候，年年背着小书包到门口来送她。

  再过几天年年就该上幼儿园了，现在天天在家里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跨着自己的小水壶，嘴里叽里呱啦地重复爸爸帮她写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的大名叫林年，小名叫年年……”

  年年站在门口和林笑再见：“小姑姑去上学，我也要去上学。”

  几天后，林笑处理完返校后的杂事，打电话回家问道：“年年上幼儿园怎么样啊？”

  年年那么期待上幼儿园，在幼儿园里应该很快乐吧？

  林跃飞叹气：“别提了。”

  “天天哭，天天哭，早晨一出家门就哭，一路哭到幼儿园大门口。还好幼儿园离家近，否则都怕她脱水。”

  林跃飞心疼死了，和沈芸商量：“要不然今年不上了，等明年年年再大一点，再来上幼儿园？”

  沈芸瞪了林跃飞一眼：“别的孩子幼儿园读年，她就读两年？再说要是明年她还哭怎么办？”

  林年班里天天哭的小孩子多了，也没见哪个家长说不上的。

  林跃飞每天早晨都心疼一番，沈芸看他长吁短叹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以后早晨我去送年年好了……”

  林跃飞：“别！这个坏人我都做了，索性做到底。”

  每天早晨硬着心肠送年年去上幼儿园的林跃飞，已经变成了“坏爸爸”。

  林跃飞：“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坏爸爸，总不能再多一个坏妈妈吧。”

  年年每天早晨去上幼儿园的时候，看着在家里呼呼大睡的妹妹，都羡慕极了。

  她伸手戳戳妹妹的小脸蛋，“盈盈，你快点长大，替姐姐去上幼儿园。”

  沈芸告诉年年：“你像妹妹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用上幼儿园，每天在家里呼呼大睡。”

  林年：“可是我不记得了呀！”

  林笑听得哈哈大笑，让年年接电话：“年年，上幼儿园不要哭鼻子，年后你就是我们家第一个拥有幼儿园学历的啦！”

  年年听到小姑姑的话，惊呆了。

  “小姑姑没有上过幼儿园吗？”年年记得爸爸妈妈说过，小姑姑是全家读书最厉害的人，学历非常高。

  “小姑姑不是读过大学、研究生，还有巴士……”

  林跃飞在旁边纠正：“不是巴士，是博士。”

  林笑：“但是小姑姑没有读过幼儿园呀，小姑姑直接读的小学。”

  年年：“那我妈妈呢？我爸爸呢？”

  林笑：“你妈妈和爸爸也都没读过幼儿园。”

  年年沉默片刻，努力消化这个信息，然后又问道：“那黄阿姨呢？奶奶呢？太太呢？”

  林笑：“都没有，她们小时候还没有幼儿园可以读呢。”

  “所以年年加油啊，为我们家拿到第一个幼儿园学历！”

  第二天晚上，林跃飞给林笑打电话：“笑笑，你这招神了！”

  这么多天以来，年年今天早晨去上幼儿园破天荒地没有掉眼泪，一路上攥紧小拳头，嘴里念念叨叨，“我是全家第一个读幼儿园的人！我要为家里拿到第一个幼儿园学历！”

  林跃飞：“绝了……绝了……你是怎么想到这招的？”

  林笑：“年年有点像我。”

  林跃飞懂了，妹妹小时候就觉得这个家全都要靠她，“我以后也对年年这么说！”

  年年小小年纪就背负上“家族荣誉”，幼儿园放学回家，洗干净手后又戳妹妹的脸蛋：“你怎么还在睡觉啊？”

  “我为咱家拿到第一个幼儿园学历，你要拿到第二个，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