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每次给哥哥打电话,都能听到余昭昭的最新消息。

  余昭昭回到一中，插班进入高三，跟着高三班开始复读。

  余昭昭的妈妈办了停薪留职，在家里治病休养,余昭昭的大姨陪着妹妹定时去北京的医院里复诊。

  余昭昭没再住在家里,她在一中住校。周末回家的时候,大姨都陪着她一起,避免余昭昭和妈妈单独见面。

  对余昭昭来说,妈妈是她的“压力源”。

  对生病的余昭昭妈妈来说,在她想明白女儿不是她的作品，她无法操控着女儿复制和超越自己的人生之前,和女儿的相处也不利于她的病情。

  余昭昭的大姨雷厉风行,一边带着妹妹看病，一边照顾高三复读的外甥女。

  “家里可算还有一个顶事的。”林跃飞感慨道。

  林笑奇怪道：“余昭昭的爸爸呢？”

  林跃飞说道：“余昭昭的爸爸和咱舅舅差不多吧。”

  林笑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余昭昭的爸爸是这样的人，家里有他没他都一样。

  林跃飞叮嘱妹妹：“你在同学面前别乱说话啊,不管她爸妈是什么样的人，那毕竟是他爸妈。”

  林笑不服气：“可是她爸妈根本没有承担起做父母的责任……”

  林跃飞只能换一个角度和妹妹说：“以后我的公司接工程，也免不了和余昭昭爸爸打交道。”

  余昭昭的爸爸在市政工作，当年市里要建第一个商品房小区的消息,就是林笑歪打正着从余昭昭口中听说的。

  当初林跃飞还不认识余昭昭的爸爸,不过在接下工程后自然就认识了。有着林笑和余昭昭是同学这一层关系,林跃飞和余昭昭爸爸自然而然就有了话题。

  不过这个话题以后就不能用了,林笑保送了北大，余昭昭回到高中复读，两人现下的差距变大，再谈这个话题就不是拉关系,而是拉仇恨了。

  余昭昭的爸爸在家庭里不靠谱，在单位里还是挺有发展前途的。林跃飞可以确定余昭昭的爸爸能力没问题，在女儿和妻子的事情上这样不作为，说白了就是不用心。

  “要不是你求我，我是不会插手别人家里的私事的。”林跃飞对妹妹说道。

  他是看余昭昭这个小姑娘挺可怜，最重要的是，如果笑笑帮不到余昭昭，一定会很内疚，林跃飞才伸手帮忙的。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不要乱说话了。”林跃飞对妹妹说。

  林笑叹气：“知道了，不会拖你后腿的。”

  大人的世界可真复杂啊！

  哥哥全力支持自己的学业，自己肯定也不会给哥哥的事业拖后腿。

  余昭昭高考志愿被改的风波就此结束，林笑的三个室友听着一次次传来的消息，仿佛看了一部连续剧。

  最终余昭昭如愿以偿回到高中复读，三个室友都替余昭昭高兴。

  周婧说道：“林笑，你的同学好勇敢啊！”

  孙雅萍也点头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未必有余昭昭的勇气。”

  “重读一年高三，万一下次高考考得不如这次怎么办？”余昭昭被录取的大学，虽然不是她想上的，但毕竟也不差。

  林笑：“就算下次考的大学比这次更差，那也是余昭昭自己选的！”

  林笑很能理解，对余昭昭来说，重要的已经不是大学的好坏，而是自己选择、自己主宰的权利。

  李芳洁点头：“就是，就算不上大学，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周婧有不同的想法：“那倒也不必为了赌一口气，搭上自己的前途……”

  “希望余昭昭下次高考，能如愿以偿考上自己想上的大学吧。”周婧说道。

  林笑和三个室友都盼着余昭昭能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

  寒假回家，吕秀英林笑：“笑笑，咱家的信箱有你一封信。”

  林笑惊讶道：“我的信？谁寄来的啊？”

  吕秀英：“不知道，信封上没写。一个月之前寄来的，放在你书架上了。”

  林笑立刻跑到书房，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伸手撕开。

  “林笑，我一直想对你和你的家人说一声谢谢，但无论是当面还是打电话都说不出口……”

  竟然是余昭昭写来的信。

  林笑一目十行地看完，惊讶余昭昭对她的感谢之情竟然这么深，更惊讶的是余昭昭当时的痛苦比林笑想得要深得多。

  林笑觉得自己只是帮了同学一个小忙，但是在余昭昭写来的信里，林笑伸手拉了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她一把。

  “现在我想专心学习，等到高考后，我们再相见。——你永远的朋友，余昭昭。”

  林笑小心翼翼地把信纸重新叠起来，放回信封里，踮起脚尖夹在自己最喜欢的一本硬皮书里。

  林笑的大一学年结束时，余昭昭再一次走进高考考场。

  这一次，余昭昭如愿以偿地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被自己心仪的专业录取。

  余昭昭原本想和林笑见面，然而这个暑假林笑留在大学里写论文。

  林跃飞不理解妹妹的论文为什么一定要在大学里写，“你把你要用的书都搬回家，在家里写不就行了吗？”

  “咱家是没有笔啊、没有纸啊，还是没有桌子啊？”

  林笑：“哥你不懂！”

  她写论文要经常和方老师碰头开会的，每写一稿都要拿给方老师看。留在大学里，缺什么书可以随时去图书馆借，还有很多师兄师姐都没回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互相讨论，在大学里写论文更有气氛。

  林跃飞：“你暑假留在大学，食堂都关门了吧？”

  林笑：“不会啊，暑假留在学校里的学生可多了。”

  林跃飞没办法，只能任由妹妹留在学校里。

  不过这个暑假有一个好消息，林笑跟着方老师一起编写的教材正式出版了。林跃飞原本以为教材上只会有方老师的名字，没想到方老师竟然把学生的名字也都带上了！

  虽然林笑的名字缀在最后，但是林跃飞还是一口气买了几十本书，恨不得逢人就指着大学教材的封皮，给人家看上面印着的“林笑”两个字。

  林跃飞办公室的书架上，原本都是一些装点门面的书，让小许一排一排搬回来填书架的。现在把其他书都往旁边挪，中间最显眼的一格空出来，全都摆上妹妹跟着方老师编的书！

  吕秀英和林跃飞也差不多，搬进新家后，吕秀英也认识了一些新邻居。

  吕秀英和新邻居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林笑：“唉，孩子太有本事也不好，太忙太累了。”

  “这不，这个暑假又留在大学里，跟着老师写论文了。”

  “别的本科生不用写论文，上上课、考完试就能放假回家了。笑笑的老师说她完全有研究生水准了，不能用本科生的标准要求她，要用研究生的标准要求她，甚至要求更高！”

  “方老师要求她大学里至少发两篇论文，还必须是什么……什么顶级期刊。”

  “这都一个学期没见了，我说你不回家没事，我去看你。我现在开车可好了，已经开过高速了！”

  “不行，也不让我去看她，说是不想被打扰。”

  吕秀英话音落下，邻居伸手指了指她的嘴角。

  吕秀英伸手摸了一下，“怎么了？我嘴角有脏东西？”

  邻居：“不是，我是想让你摸一下，你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吕秀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一通之后说道：“都是实话。笑笑这么有本事，我是真替她高兴。但是她展翅高飞，家里人也真想她挂念她。”

  大三的寒假，林笑回家过年，终于见到了已经成为大学生的余昭昭。林笑和同学们约好回一中看望老师们，在校门口看到余昭昭的一瞬间就愣住了：“昭昭。”

  余昭昭神采飞扬的模样，让她想起自己初中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余昭昭的眼睛这么亮了。

  余昭昭伸手挽住林笑的胳膊：“林笑！咱们市刚开的超市，你去过了没有？”

  林笑摇头：“还没去过。”

  余昭昭：“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今年春节前，市里第一家超市开业，人们全都去看新鲜凑热闹。

  林笑和同学们约在第一天去逛超市，回家告诉妈妈。

  吕秀英这两天总是听周围人说起本市第一家超市开业的事，她听说的是：“直接推着小推车在超市里拿东西，不用付钱。”

  吕秀英震惊地问林笑：“超市里面的东西真的不用付钱？”

  林笑一听就知道妈妈误会了：“当然不是。只是不用买一件付一件的钱，在超市里面推着小推车随便拿，出超市门口的时候再一起结账。”

  吕秀英恍然大悟：“我说呢！哪里有白给的好事啊？”

  林笑早就听说过超市的模式，北京也早就有超市开业了，不过林笑很少出校门，还没有去逛过。

  她以为自己知道超市是什么样，逛超市的时候不会太惊讶。

  第一天，林笑和同学们走到超市门口，一整面的玻璃墙突然撞入眼帘。玻璃墙里面是长长的扶梯，扶梯上站得满满当当的人，几乎人手一只推车。

  林笑长大嘴巴：“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