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

  我恨你吗？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问我这个问题？

  如玉差点就冒出这句：当然恨了……

  但还是忍住了：我是温如玉啊，我有什么资格回答你这个问题。

  如玉沉默。

  冷谦同样沉默：你们南昭人不是应该都很恨我吗？恨我杀了你们的怀璧太子。所以，你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一阵安静过后，还是冷谦先开了口：“你在骗我！”

  如玉：？他怎么知道？

  冷谦沉声道：“他没有死，对不对？”

  如玉瞪大眼睛看他：什么？你真的知道了？

  冷谦看出如玉的惊异并非假装。

  “你也不知道，是吗？你派去的人，一定没有查清楚，这些不是真相？温怀璧，他根本没有死！”

  如玉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是怀疑我。

  如玉故作镇定问：“殿下，为什么会这么说？”

  冷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那个怀璧太子墓里埋着的，一定不是他。”

  如玉还是不解地问：“殿下怎么可以那么肯定？”

  冷谦握紧了拳头：“那墓里是具男尸！”

  如玉继续追问：“那有什么问题吗？”

  冷谦终于说出了口：“温怀璧，是女子！”

  如玉实在太过惊讶：“什，什么？”

  如玉：什么？是你派人去动了我的……怀璧太子墓？冷子君，你太过分了吧！

  冷谦重复了一遍：“温怀璧，是个女子！”

  如玉还是很惊讶：“殿、殿下怎么知道？”

  对啊，我们南昭人都没几个人知道啊！你又怎么会知道？

  冷谦却不愿跟她解释：“所以，你根本没查出来什么，我看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是……”

  如玉：你这是要赖账？那怎么行！

  如玉立刻抢白道：“那是殿下您给如玉的信息不够，误导了如玉啊？”

  冷谦挑眉：“什么叫我误导你？”

  如玉辩解：“如果殿下早告诉如玉，您怀疑怀璧太子没有死，那如玉就不是这个查法。”

  就不是这个编排法！

  冷谦：好像也是，你现在查到的所谓真相，是南昭王室想让人知道的真相，你没有怀疑过温怀璧是假死，自然不会起意些起疑。

  冷谦还是淡淡道：“那现在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查？我还是要知道真相。”

  如玉一噎：真相我知道啊，但是不能告诉你。

  如玉想了想，问：“殿下确定怀璧太子是个女子？因为怀璧太子墓里是具男尸，所以殿下在怀疑，怀璧太子她没有死，是吗？”

  冷谦“嗯”了一声。

  如玉继续：“那，殿下是想要追查怀璧太子的下落？”

  冷谦心念一动：“你能查到？”

  如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呵呵，还用查，不就在……

  如玉叹了口气：“哎，要找一个想躲起来的人，当然比去查一件众所周知的真相要难很多，但如果她真的活着，总有蛛丝马迹可以查吧。”

  冷谦立刻道：“你去查，只要你查到她的下落，我就放你回南昭。”

  如玉：呵呵，这样就可以放我走吗？然后呢？你去找她，这……

  （死循环！）

  冷谦见她面有难色：“怎么？查不到？”

  如玉：哎，是想要怎么编……

  如玉又叹了口气：“这次这些所谓的真相，就花了如玉两千两银子，要找一个假死，躲起来的人，这起码得花五千两吧，如玉这笔生意可真是亏了呀！”

  冷谦：你，真的就知道钱？

  冷谦似笑非笑道：“爱妃若是不想回南昭，便留下来吧，你永远都会是我的侧妃。”

  如玉瞪他：你想得美，你还想人财两得？知不知道我富可敌国！

  “如玉这就派人去查，只怕是得花些时日。”

  冷谦：“这生意不亏了？”

  如玉：“不亏，自由无价！”

  冷谦：你就这么想走？……温怀璧的踪迹那么容易查吗？你好像很自信啊？

  想到这点，冷谦问道：“你在南昭的人好像都很能干，你实力不俗呀？”

  如玉：？噢，反应过来了：是觉得我太厉害了？

  如玉反问：“殿下可曾听过‘闻风堂’？有些事情，得请专业的人去做，术业有专攻嘛！”

  冷谦也听到过：闻风堂，江湖上那个专门负责打听、买卖情报的组织。难怪，你的消息那么灵通，我让人去南昭查你的底，到现在还没回音呢，哎！

  冷谦不由得叹息了一句：“我倒没想到。”

  如玉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手下人多吧！既然养着他们，不用白不用，是吧？

  嘴上只道：“殿下，您不是江湖人，也不是生意人，自然想不到如玉这么直接的法子。”

  冷谦冷冷看着她：的确，我不是生意人，不会像你一样，所有事都拿来当生意谈。连你我之间都可以当作一场交易，我在想什么呢？这样的女人，我还指望与她之间有点别的……

  不是指望着她帮你准备寿礼呢吗？

  五月廿七，韶明帝，五十寿庆当天。

  因为玉石的运送要十分小心，所以，冷谦让“漱玉斋”直接派人，帮着自己一起将那“万里河山”玉石屏风，送入了宫。

  因为是送给皇帝的寿礼，大皇子说要暂时保密，不让开箱检查。有大皇子担保，宫门的守卫，自然也没拦着，直接放行。

  长、高近五尺，宽三尺的箱子，除了放那四块玉石屏风，里面多藏一个人绰绰有余。

  进了宫，到了准备献礼的殿外，谭掌柜指挥那八个抬箱子的壮丁，支起一个临时篷帐，为了保密嘛，人都躲在里面拆箱，再重新整理安装好屏风。

  冷谦本来还想进去看着，但如玉拉着他打岔：“听说四殿下准备的礼物也是玉器，要献给陛下呢？”

  冷谦：你又知道了？

  如玉讳莫如深地一笑，眼梢瞄到旁边有个影子闪了出去，没再说话。

  没有人发现，原来藏在箱子里的追风，什么时候溜了出去，又是去了哪儿……

  献宝时间，不，向皇帝献礼环节到了。

  有名画、有宝剑，从东海明珠，到天山雪莲……“奉贤殿”内可谓珠光宝气，韶明帝更是满面红光。

  四皇子冷谚一心将自己留到最后，献上了一座灰白色玉山子：“寿比南山”。

  高两尺，宽一尺，厚一尺的玉山子，自然是形如山状。

  正面高浮雕：松下站着一长者，高高的饱满的额头，一把长须，一根拐棍上挂一个葫芦，正是神仙寿星公；

  背面中浮雕：层林叠起，高山流水下，还有一颗不老松。

  四皇子微微一笑，朗声道：“谚儿，愿父皇寿比南山！”

  韶明帝立刻感兴趣地走下了宝座，上前去仔细看这座玉山子，雕工精细，层次分明，那老寿星更是面目和蔼，极为生动。

  韶明帝大笑夸奖道：“谚儿，真是费心了，朕心甚为，来来来，随父皇入席。”竟然是准备拉着那四皇子，准备开席了。

  “父皇！”

  冷谦上前行礼，但口气略显生硬：“谦儿，也有礼物想献给父皇。”

  这不会谄媚的人啊！

  众人都是一怔，往年这位大皇子都是为陛下演个兵，今日早朝后就已经看过了呀，今年居然还要送礼？也是。今年可是陛下五十大寿啊！

  韶明帝也是，有点惊讶地看着冷谦，然后笑了笑问：“哦，谦儿也有礼要献么？”

  冷谦欠身往殿外一请：“劳烦父皇到殿外一观。”

  众人更惊了：这还是份大礼啊，只能放下室外？不会~又出仪仗队吧？

  韶明帝意外之中，也有些惊喜：这大儿子总算会花些心思，搞花样了。

  皇帝笑道：“好，众位爱卿，随朕到殿外一观吧。”

  四皇子冷谚的脸色沉了沉，但也只得跟了上去。

  殿外，漱玉斋的人自然是撤了，只有如玉守着，冷谦出来，与她一起，揭开了盖在屏风上的红布。

  玉石在阳光下，和在室内，是有明显不同的，玉色透光而润，如玉摆放玉石，对运用光线的照射，向来有经验。

  阳光下的这四面玉屏，青色莹润，沙色流金，连绵的青色同金色的河水，蜿蜒出：万里河山。

  韶明帝深吸了一口气：好一幅磅礴大气的山水画！

  比起这玉屏未经任何雕琢，玉色、纹案都是浑然天成。刚才那玉山子再精雕细琢，也只显得刻意讨好。

  韶明帝连声道好：“好！好！好！谦儿此玉屏可有何说法啊？”

  冷谦没说话，只看了看自己身边站着的人。

  如玉欠身行礼，笑着答道：“回陛下，这是陛下您的‘万里河山’呀！”

  韶明帝看到是她，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笑道：“如玉呀，你上次送了朕一幅小小的‘万里河山’图，朕还觉得你只是会讨巧，没想到这次又送了朕一座‘万里河山’玉屏。”

  如玉立刻笑着接道：“如玉当然只会讨巧了，这玉屏是殿下送给陛下的礼物，只是殿下嘴拙，就像这未经雕琢的玉石一样，如玉是怕殿下不会说话，这才抢着开这口，陛下千万莫要怪罪如玉啊！”

  众人：你果然会说话，这是说大皇子是一块璞玉吗？

  冷谦：你这力道会不会过猛啊，这样强出头，真不怕穆贵妃和穆雪晴对付你，你还不知道她们的手段吧……

  韶明帝开怀大笑：“好，不怪罪，今日是朕的大寿，怎会怪罪你呢，来！”韶明帝牵起如玉的手，“谦儿，一起。”又牵起了冷谦，一手一个，牵着就往殿内走。

  这架势，老头子牵着亲儿子和亲儿媳呀……

  晚上，追风回报：“主子，属下按《天元对弈图》卷轴里的图纸，进了长乐宫的密室，用这凤佩开了密室，又用这龙佩打开了密匣，那东西确实还在那里。只是，主子为什么不让属下拿出来呢？”

  扶风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呈给如玉。

  如玉接过：那是一对紫玉龙凤佩……

  如玉没回答追风的问题，只点了点头，挥手让追风退了出去。

  如玉心中苦笑了一下：那传国玉玺，我拿来何用？

  ……

  传说，东晋开国皇帝冷锋冷万仞，机缘巧合得到一块绝世紫玉，中有龙纹隐现，这位武将便在乱世之中崛起，最后称霸天下。

  立国后，那块龙纹紫玉，被雕成了玉玺，历代传承。

  雕刻玉玺时，紫玉上剔下两块稍大的碎片，被雕成了一对龙凤佩，也成为了晋历代帝后的信物。

  ……

  第二天，皇帝封了冷谦：孝亲王！

  收到消息，如玉心中冷笑：送个礼，就封了个亲王，冷无忻，封王只凭自己一时喜好吗？这个“孝”字，是想让所有人都记住，冷谦这个亲王是用一座“万里河山”玉屏做寿礼换来的吗？

  冷谦心里也不是很好受，自己已经二十五了，身上有军功，还经常奉旨办事，在民间和朝中口碑都不错，这亲王要封早就可以封了。

  没想到昨天送了个寿礼，今天就受了封，这说起来，根本就是无缘无故。这是，皇帝老子一开心就赏你个亲王当当吗？

  冷谦也自嘲地一笑：这个“孝”字！

  每个来恭贺的朝臣：“恭喜王爷！”

  府里的妻妾，下人：“恭贺王爷！”

  冷谦都带着一脸（假）笑容，最后回了“晰月院”，仍是这样麻木的笑容。

  如玉迎上来叫了声：“殿下！”

  冷谦看着她，收了假笑，挑眉问道：“你不恭喜我？不叫我王爷吗？”

  如玉淡淡一笑：“如玉还是喜欢叫您殿下，殿下~，您不是也没有自称本王吗？”

  冷谦突然想抱抱她：你知道我不喜欢当这个王爷，是不是？他们都不懂我，竟然只有你懂……

  冷谦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

  如玉身子僵了僵，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抱他，只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冷谦：你！这是在安慰我？你……我忘了，你不是我的侧妃，你不想当我的侧妃。

  有些失落地松开手，冷谦恢复了平静，淡淡道：“现在，外面都说父皇很喜欢你，因为你，才给我封了这个亲王，你只怕是要越过那穆雪晴去了。”

  如玉眨了眨眼：“那~若是穆姐姐想对如玉做些什么，殿下可要护着如玉哦！”

  如玉：你不就盼着他们快点动手，你好拿到一些把柄，来对付穆千山吗？

  冷谦听得，却是心中一软：知道需要我护着你，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我抱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抱回我，哎！

  冷谦柔声道：“我自然是会护着你。”

  如玉听得心中也是一软，随后又狠狠地自嘲了一句：怎么，我差点就相信了呢！

  如玉怔了一怔之后，笑道：“殿下既然真心护着如玉，那如玉也有件礼物要送给殿下。”

  冷谦好奇：“什么？”

  但你这话说得，我不真心，你就不给了？

  如玉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冷谦。

  里面还是一个信封，但有点旧了，上面写着“温润皇子亲启”。

  冷谦怔了一怔，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竟然是有人向温润告了密，泄露了晋军当年往东晋南昭边境运送军粮的路线。正是这件事，迫使当时冷谦必须从龙渊撤兵，也导致了那场战争以东晋彻底兵败告终。

  这信当然不会有落款，所以冷谦看着如玉，等她给出解释。

  如玉笑道：“这是当年东晋一位叫孙坚的将军，写给温怀璧的，他当时负责你们晋军粮草的调运，他还曾经是穆千山的副将。”

  冷谦立刻将信收起来：“我会立刻派人设法去核对笔迹，但你怎么会拿到这封信。”

  如玉：“殿下只需要知道，这封信如玉花了一千两白银。”

  其实不止啊，为了收买孙坚，当年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冷谦：我怎么忘了，你只要出钱，自然有专业的人去帮你办。

  如玉正色道：“这封信，就算能定孙坚的罪，但，能不能把穆千山拉下水，把他拉多深，就要看殿下的了。”

  冷谦点头，他明白：就算字迹能对得上，孙坚也不一定肯认罪，还需要其他证据，至于穆千山，就算孙坚定罪，能不能扯到穆千山身上也很难说。

  如玉又叹了口气道：“所以啊，还得如玉受些委屈，才能从穆侧妃那里拿到真凭实据，殿下，您可真的要护着如玉哦！”

  但，男人，有时候真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