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画风独特
作者:澄涴溚沏      更新:2022-07-14 10:14      字数:4449
  如玉回神,见那柳如璧穿着一身银甲,僵直着身子坐在马上,故作镇定地看着远处,一动不动,她应该是不会骑马,所以还要让人牵着马头。

  如玉心念一动,对她喊了一声:“回头!”

  “不对,往这边一点……诶,对……再转过来一点,好的……对,别动,这个角度,很好!”

  柳如璧闻言,勉强回头,跟着如玉的指挥调整角度,作潇洒回首状,然后果然不动了,她经常配合着让沈知画作画,有一个模特的基本素质。

  沈知画本在那里走来走去,寻找合适的入画角度,听见了如玉在那里指挥,很快找了好自己觉得合适的角度,让人把桌子摆好,开始作画。

  如玉心里:哈哈哈!

  表面不动声色,慢吞吞走到凉亭里坐下,叫莲蓬摆上点心,老规矩,三种不同下午茶套餐,各来一份。

  柳如璧看见了:不是刚才说吃得太饱吗?怎么还吃得下啊?哎,沈知画不知道要画多久啊,我这个姿势也太累了……

  沈知画背对着凉亭,自然没看见如玉在干嘛,她专心画画呢。

  用完点心,又坐了一会儿,如玉走过去,看了一眼沈知画的画稿,微微摇了摇头,这角度不对吧:冷谦当时也是骑着马,视线的高度应该微微往下……

  沈知画绘图的这个角度明显是她现在自己目之所及,在仰视柳如璧。

  哎!

  如玉心中叹了口气:原来这个沈知画,作画只会工笔细描,根本没什么想象力,死板没灵性!

  又晃了晃神,如玉吩咐莲蓬给自己备上纸笔。

  晕开笔墨,如玉寥寥数笔,只用粗细不同的线条,勾勒出一幅水墨(想象成沙画),虽然只有轮廓,代入感却极强:一人、一马;人侧头,马驻足;马前,人后,是一城。

  (马头是向着城门,人转头回望,所以城门在马面前,人面后。)

  虽然只有简单的勾线,意境已全然纸上,画也是一气呵成。

  然后,如玉犹豫了好久,还是在那城门上写下了“龙渊”二字。

  龙渊!应该是冷子君的逆鳞吧!

  如玉的嘴角带起一抹讥笑……

  冷谦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他首先看到的,自然是坐在马背上的柳如璧。

  冷谦立刻也被那身银甲的反光晃了眼,停在原地,站了好久。

  恍然中不远处的人,就是当年龙渊城下,那个人银甲白马的模样,只是那个人,他身上的光不是因着身上银色的甲胄借着那金乌的辉芒,而是来自他那自信的笑容……

  那年,他二十而冠,等到了她的及笄之年,没想到也等来了一场战争。自己的父皇发起的侵略战争,使得自己与她,不得不兵刃相见……

  她竟然笑着说要为自己的妹妹向他求一个正妃之位,完全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个位置早已给了她……

  她赢了那场战争,也早就赢走了他的心,却最终丢了性命……

  他输得那场战争,有人借着他的手取走了她的性命,他却没有立场为她报仇……

  冷谦回神:眼前这个柳如璧,连虚有其表也谈不上,她怎么配这白马银甲?

  如玉眼中带着讥诮,看着冷谦的神色,从愕然到迷失、进而沉醉;转而悔恨、甚至是痛苦、又突然的嫌恶,然后所有的情绪都消失在他那对漆黑的眼眸中。

  冷谦又恢复了那一贯冷傲的模样,迎上如玉探究的眼神:果然,是你搞的鬼!

  如玉:……

  冷谦走过沈知画的身边,沈知画立刻放下手中的画笔,向前两步行了个礼:“殿下,您来啦,知画还未画完,因这白马,知画的技艺生疏了。”

  按照以前,冷谦一定会挽着她走回到她的画前,看她继续作画。

  但,此时冷谦只扫了一眼她的画,心中给出两个字的评语:无神!

  和马背上的柳如璧一样,空有其形,冷谦终于问了自己这个问题:怎么会找这两个人来,想要替代他?温如玉,你说得对,我这样的做法,真是可笑又可悲!

  冷谦转眼看向凉亭里的温如玉:你脸上这是什么表情?嘲讽?不屑?看不起沈知画的画?还是柳如璧那呆呆的样子?或者说~是我,我刚才失神的样子,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白马银甲,你一定知道怀璧曾经以这样的装扮出现在战场上,以这样的姿态打败了我,所以,今天是特地来刺激我的?

  冷谦没搭理沈知画,而是径直走进凉亭,刚要发作,就看见了桌上那幅简图。

  冷谦的眼神便再也移不开了:

  画中人没有面目,但那个挺直的背影,那个回首的角度,跟当日,自己看着温怀璧的一模一样。

  这感觉,就像当日自己坐在“渡厄”背上,看着那个人回头一笑,然后转身离开,心中期盼着能尽快赢得这场战争,就可以……

  却不知道这会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

  看到“龙渊”二字!冷谦狠狠地瞪了如玉一眼:你!果然是故意的!

  如玉一脸淡然地看着他:怎么,我画得可传神?

  冷谦垂眸,又看向那幅画,沉默良久,轻哼了一声:“真是画风奇特!”

  然后冷谦轻轻将画卷起收好,竟然是随身带着走的意思。

  如玉:?竟然没发飙?

  冷谦沉声:“跟我来!”

  如玉:哦,对啊,我现在是宠妃,要发飙也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

  如玉跟着冷谦刚走出凉亭几步。

  “啊~殿下,救我!”

  柳如璧一声惊呼,她坐下的那匹马竟然发狂似的向如玉冲了过来。

  如玉:!

  冷谦低喝:“侍剑!”

  让侍剑去拦马,救人。冷谦自己则一手抱紧如玉,纵身跃开两尺。

  原本一直隐身在不远处的扶风也已经蹿了出来,他原本以为,冷谦定然是去拉马,救那个叫救命的人,谁知道……

  扶风现在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硬着头皮接受冷谦审视的目光。

  冷谦冷冷地看了一眼扶风,目光又转向怀里的人,准备发飙:这里怎么会有陌生男子?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但怀里的人正看着自己有些发愣,这眼神,自己从未见过,虽然怪怪的,但冷谦觉得自己怪喜欢的。

  冷谦刚想问的那句问话,到了喉咙口,又一下咽了回去,嘴角不可控微微向上扬,冷谦柔声问了一句:“吓到你了?”

  心不争气地跳得快了起来,如玉发誓,这绝对不是吓的,但他这问题:哦,日常秀恩爱环节又到了。

  “嗯!”如玉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埋进冷谦怀里。

  冷谦轻轻在她头顶落下一吻:“别怕,没事了。”

  ?

  画面仿佛静止了一瞬,所有人头顶都冒出一个问号。

  冷谦:我在做什么?

  如玉:你演得太真了吧?

  扶风:我现在躲起来,还来得及吗?

  菱角:哇!为什么觉得好甜呀!(磕到了)

  莲蓬:主子,殿下,您两位也太能演了吧?

  沈知画:殿下是不是再也不会来看我画画了?

  侍剑:殿下,我拉住了马,但没接住人,您不会怪我吧?

  柳如璧:啊~啊~啊~我的腿啊,是不是摔断了?

  自作孽啊!

  刚才柳如璧见冷谦只看着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就再也关注自己,便发了狠,一脚踹在马肚子上,让马受了惊,自导自演了这一出,结果,摔断了自己的腿……

  回去冷谦就吩咐侍酒:“别让柳如璧再出现在我面前!”

  侍酒:呵呵!柳如璧这颗棋子,看来是彻底废了呀!

  ……

  晚上,冷谦还是问了如玉扶风的事。

  如玉也很坦然:“他叫扶风,是我的暗卫。”

  冷谦不满:“你在我府里还需要暗卫吗?”

  如玉:“今天不就差点出事了?”

  冷谦:还不是你弄出来的事情?

  冷谦:“我不是没让你出事吗?”

  如玉:“殿下,您能随时护着我?”

  冷谦:随时护着你?我又不是你的暗卫!哎!行吧,你这么能惹事,没人保护,的确不怎么能让人放心……

  如玉见冷谦退让,想了想,正色道:“既然说起这暗卫的事,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冷谦难得见她这么正经:“什么事?”

  如玉:“那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冷谦也曾有过怀疑,但那天自己出事,身边的人是侍酒,也应该有暗卫在附近,可是暗卫为什么不在,没有自己的命令,暗卫不能擅自远离自己,但侍酒也可以调动他的暗卫。

  可冷谦相信,侍酒就算是别人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也不会真的对自己不利。

  冷谦解释:“那天侍酒本跟我一起,他的腿也受了伤。”

  如玉:你就这么信任他?

  如玉不跟他辩,转头问菱角:“菱角,如果你主子我受了伤……”

  这句还没说完,菱角立刻回答:“我不会让主子受伤的!”

  如玉一笑,继续问:“我是说假如……”

  菱角想了想:“那我肯定是找主子,救主子呀。”

  如玉故意又问:“可是,你腿也受伤了呢?”

  菱角想也没想:“菱角爬也要爬过去,怎么可以丢下主子一个人不管。”

  如玉拍了拍她的脑袋:“就知道菱角对主子最忠心了!”

  如玉看向冷谦:看,我的丫头!你的那个侍酒呢?

  在院外守夜的侍酒突然觉得背后有阵阵凉意。

  冷谦:……

  冷谦犹豫了一会,才道:“侍酒,是父皇赐给我的随从,从我八岁起就跟着我了,他不会真的对我不利的。”

  如玉明白了:皇帝给自己的亲儿子身边还放一个眼线,呵呵!对啊,当年那个卫孝应该也是吧……

  如玉想了想:自己该说的也说了,说太多反而不好。

  如玉此时不知道自己这话,还是起作用了。冷谦虽然没有动侍酒,但过了几天,他把自己身边的暗卫重新筛选了一遍,换了几个人。

  如玉转而笑道:“如玉本来还担心,殿下想要对付穆千山,若陛下知道了,会不高兴,没想到,陛下早就站到殿下这边了呢。”

  对呀,这侍酒既然是皇帝派在冷谦身边的眼线,那冷谦在查穆千山,皇帝肯定已经知道了。

  如玉想,还好自己对侍酒早有防备,若自己跟冷谦这笔交易被皇帝知道了。只怕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

  冷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呀,就是太聪明了!

  自己的父皇,早就担心穆千山手中的兵权太重,五年前,好不容易借着攻打南昭,从穆千山那里分了一半兵权出来。

  结果自己兵败,朝里有人借机发难,兵权不得不又还了回去,现在自己手里只有京城的守卫军和南阳那边的驻军,加一起不到伍万。穆千山却手握二十万晋军,还不算他的私兵。皇帝怎么能对他放心呢。

  所以,冷谦在查穆千山的事,明知道侍酒会去给韶明帝汇报,冷谦还是一直带着侍酒,因为冷谦知道自己父皇早就想从穆千山那里收回部分兵权了。在这件事上,非但不会阻止自己,还会帮着自己。

  冷谦一直在查当年龙渊城,押运粮草的路线被泄露的事,蛛丝马迹查到了与穆千山的一个部将有关,所以想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抓到穆千山的错处。

  那晚甚至以身犯险,亲自去探将军府,谁知道府中不但有机关,还有武功高手,自己没能全身而退……

  冷谦想了想问道:“你还要我这么宠着你多久?”

  不是说能帮我赶走穆雪晴吗?这都快一个月了?

  如玉:这才几天啊?

  从第一天别院开始算,是一个月了;可从两人谈好条件,才十多天啊。

  如玉撅起嘴:“殿下这么快就厌了如玉么?殿下真是好狠的心啊!负心汉!”

  嘤嘤嘤!

  冷谦:……

  “你好好说话!”冷谦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

  如玉立刻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你别这样,别动手动脚的,我好好说话!

  “殿下是足够宠爱如玉了,可如玉的身份,毕竟还不够让穆侧妃她有所忌惮。”

  冷谦想了想:对啊,我再宠你,凭你一个南昭公主的背景,你也爬不到穆雪晴头上去啊,她确实没什么可忌惮的。

  “难道,你还想让我抬你为正妃?”

  如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如玉怎么有如此非分之想,只不过需要等个机会,让如玉去宫中,露个脸啥的!”

  冷谦:你这眼神,嫌弃是什么意思?我这正妃的位置,你还瞧不上吗?

  冷谦立刻觉得不爽,怼她:“露脸?你到了宫里,不给我丢脸,我就谢天谢地了!”

  如玉:放大招!

  “殿下~~~”

  冷谦:!!!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冷谦没睡好,想着那幅画:寥寥几笔,她怎么能画出~我心里的那个场景?她是不是也学过绘画……

  “如玉?”冷谦轻唤了一声。

  身边的人明显已经睡着了。

  冷谦:……

  侧转身,用一只手肘支起脑袋,冷谦静静看着如玉的睡姿:你怎么能睡成这样?

  如玉:卧如松!

  冷谦从第一天两人同床就好奇得很,那个嘴上说了:“殿下,如玉可以去睡软榻啊,如玉睡相不好,怕打扰到殿下”的人,晚上分明睡得笔挺,翻身都不会挪半寸。

  还说自己睡相不好?

  简直一派胡言,这女人简直没一句真话?

  那她说不想当这个侧妃,是不是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