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来者
作者:神叨叨的婆婆      更新:2022-07-13 03:00      字数:2241
  薛石隐与来者身影纠缠在一起。

  薛石隐用掌,那人用剑。

  老七等人见楼主并不占上风,连忙拔出鹤喙锥呼啸而下。

  申小菱脑子里划过无数个可能,惊觉来者就是想要引出鹤喙锥。

  但已经来不及阻止。鹤喙锥一出,必然见血。

  乌黑的兵器与暗夜融在一起,张开的鹤喙就像无常的利爪一般,朝着那人的肩膀抓了过去。

  噗的一下陷进那人的肩胛之中。十三见薛石隐并未用杀招,知他要留活口,便将鹤喙锥收了回去。

  薛石隐一把抓住来者的锁骨,就要折断。却听见那人大喊一声:“申小菱,我找申小菱有话说。”

  申小菱一愣。这荒郊野岭的,有人认识自己吗?

  薛石隐不吃这一套,刚才的剑明明直取老四的面门,现在被抓住,又说找她?

  眼眸一暗,大手一紧,将来者的胳膊先卸了臼。再掀开他的遮面黑布一看。

  这人眼熟得紧。

  申小菱挂在树上,只得喊默娘:“抱我下去。”

  默娘抿紧唇,纵身将她从树杈上提下来。

  申小菱看向来者,眨眨眼:“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这人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申小菱。

  寡妇名声在外,他一直以为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谁知瘦巴巴的,一双凤眼倒是分外明亮。他的双手脱臼,肩胛又受了伤,却丝毫不担忧自己的处境。只是打量她:“你真是申小菱?”

  “你连我相貌都不清楚,刚才就要杀我?”

  那人不以为意地说道:“刚才看薛大人怀里抱着个人,估摸着是你。就顺道试试薛大人的身手。”

  “那你得为此付出代价了。”申小菱笑着,语气却没有笑意。

  “我自然是带着代价来的。”他似乎没听懂申小菱的言下之意,“我有话要对你单独说。”

  薛石隐毫不犹豫:“不行。”

  “我听得的,薛大人都听得。你说吧。”申小菱向身后的人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听到这么一句话,薛石隐一晚上的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来者也不含糊,手脚不便,仍有礼有节地道:“在下,东方道年。”

  薛石隐想起来了!

  刚才就觉得他眼熟。原来是端王的伴学,东方道年。

  这人从小就与端王同吃同住,是端王练功的活人桩子。后来端王被派往蜀地,他也在伴随名单之中。

  东方道年的剑术,在芮国算是排得上前几名的,他怎会被自己轻易抓住,还让老七的鹤喙锥见了血?

  “我不认识你。”申小菱道。

  “端王的人。”薛石隐在她耳边低语道。

  “是,我是端王的人。”东方道年耳力也惊人。

  “端王殿下找我有事?”

  东方道年甩甩松掉的胳膊,道:“端王托我来有三件事。一是来见见鹤喙楼的薛石隐,嘱咐他要把第二次委托完成。”

  第一件事,就将薛石隐震得说不出话来。那两份匿名的委托,竟是端王下的!他竟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申小菱隔着袖子握住他的手指,让他稳住了心神。

  “什么委托?第二次?那第一次是什么委托?”

  “你没对她说?”东方道年问薛石隐。

  申小菱知薛石隐不便回答,便上前半步问道:“你告诉我吧。”

  “当年你一进杭州,端王就给鹤喙楼发了一份委托,要保你不死。”

  “第二份呢?”

  “第二份委托是两个月前,委托鹤喙楼护送你平安进京。”

  “这么说来,我该感谢端王殿下的庇护之恩了。”

  申小菱嘴上说着,心里悄悄盘算。

  鹤喙楼只干杀人越货的买卖,何曾做过镖局的生意?若不是因为自己是老四,又关系兵符,鹤喙楼定然不会接这委托。

  东方道年刚才袭击自己,是要确定鹤喙楼是否跟着,不想薛石隐情急之下现了形。若自己还有老四的一点警觉,也不至于拖累他。

  想到此处,她神色一黯。

  “不知殿下需要民妇做些什么?民妇定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东方道年摇摇头:“这事你自己问他。我来此处的第二件事,就是要给你一个哨子。”

  哨子?

  “在我怀中。薛大人受累抬一下贵手。”

  薛石隐面色一滞,僵着脸从他衣裳内侧的小袋子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竹哨子。哨子用一根红绳穿着。

  “申姑娘进京如有难处,鹤喙楼不便现身时,可以吹响此哨。”

  又想安插人手啊,自己当真是个香饽饽。申小菱慎重地点点头。将哨子套在脖子上:“殿下庇护之恩,无以为报。还请转告殿下,如有民妇可以效劳之处,可用雨燕传讯。”

  “最后一件事,极为重要。”东方道年说道:“户部张尚书已经上书皇上,说胶州一带今春遭遇严寒,冰冻三尺,春耕至今难以进行,今夏必有大灾,秋收之事十分严峻。”

  “胶州?”申小菱看向薛石隐。原来傍晚遇到的八百里加急,说的就是这事。

  “胶州历来是富庶之地,国库粮草十有四、五是从胶州来的。另一半则在江南。”薛石隐意识到张老狐狸的用意了:“若胶州无收,再失了江南的税赋,只怕”

  芮国危矣。

  这四个字,对于大荔遗孤来说,是喜讯。

  可申小菱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她皱着眉问道:“张尚书所言是否属实?明王有难,他很可能用粮库赋税做筹码,想要借此保住明王的地位。”

  “我已去过一趟胶东。当地农户说今年有雪,但土地并非不能耕种,只是官府分发的种子,说是受了冻,实则是几年前的陈种,自然难以存活。”

  申小菱怒道:“用百姓之命,换他张家一脉的安稳,当真是活腻了!他不怕圣人查出来,用他九族正法吗?”

  “龙船遇刺一案,本已指向明王,三部意见统一,就连一向与明王交好的绣使,这次也一并联名上书,只等着陛下亲审此案。但有了户部这折子,鹤喙楼势必要担下这罪名了。”

  “殿下是担心民妇又牵涉鹤喙楼之事?”

  “不,殿下是想让鹤喙楼截下这折子。”

  “不可能!”申小菱想也不想,抢着替薛石隐回绝了此事,“谁有胆子赶去截八百里加急?鹤喙楼傻吗?这可是罪同谋反!”

  这次,换薛石隐拉住了她的手:“事关百姓,身为朝廷命官,此事义不容辞!”

  申小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薛大人,这可是死罪”

  “端王托在下转告,两次委托的赏金,他一并付了,定能保下鹤喙楼。”东方道年晃晃身子:“帮我接上,我该走了。”

  不截,鹤喙楼是行刺谋反。

  截了,罪同谋反,但还有一线生机。

  “且慢,”申小菱的凤眼转呀转,“我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