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眼罩，落地窗外如瀑的日光倾泻进脆弱的瞳仁，刺得姜玉忙抬手捂住眼睛。

  他撑着床支起酸痛的身体，左手的食指突然好像压到了凉凉的硬硬的东西，他抬手一看，模糊的银色嵌在毛玻璃般的阳光里看不清，姜玉伸直了胳膊，才看清那是枚戒指。

  他忽然想起了凌晨昏睡过去时黎恒趴在他耳畔说了什么，心里觉得应该有什么情绪涌上来，可眼睛的胀痛感碾过那种情绪，姜玉很不舒服地用力揉着眼睛。

  “醒了？”黎恒的声音突然在床前响起，姜玉放下了手还没来得及看清黎恒，他就勾着姜玉的背靠了过来。

  黎恒摸着姜玉光裸的温热脊背，属于年轻男孩的单薄韧性的肌理又泛着玉器般温润的光泽，手慢慢下滑着，凸起的蝴蝶骨像两座秀丽的小山，能清晰探寻到轨迹的脊骨似雪松林中缓流的细泉，最终淌入被子下的幽谷。

  姜玉抬眼看着黎恒，两人间的距离太近了，逆光里他只能隐隐感到他的气息愈加沉重，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湿发滴落到自己的手臂上，姜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黎恒用手捻了捻姜玉揉红的眼眶，突然说道：

  “姜玉，也就是你了。”

  姜玉不明所以，但看不清黎恒让他有种未知的慌张，他问道：

  “看见我的眼镜了吗？”

  “先别戴。”黎恒突然欺身压着姜玉半边身体上了床，姜玉想要给他让让位置，却被毫不留情地拽了回来。

  “还痛呢，痛，痛…”姜玉攥着拳锤着黎恒，被完全压在身下后又忙着推撑在头两侧的胳膊，他那点力气在被完全压制的情况下简直不值一提，黎恒冰凉的指肚碾过他脖颈与锁骨间完好的肌肤，只一会儿便被湿热的暧昧红痕覆盖上了。

  “穿毛衣，高领的。”善后办法对方已经替他想好了。

  “我自己下床！”姜玉被迫地紧贴着黎恒，双手撑在对方肩膀被抱着撂到地板上，他光着脚踩在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衣服上，面颊发烫。

  黎恒被重重地打了几下也不恼，靠着柜子看姜玉，心情好到极点。

  长得漂亮人还乖，重点是还不会怀孕，太惹人喜欢了。

  其实不能怀孕也挺可惜，浪费了好基因，听说宝宝智商70受妈妈影响。黎恒恶趣味地想着，伸手拿过姜玉的大衣。

  姜玉边系鞋带边问他：

  “你笑什么？”

  “没什么，去吃早餐。不是，午餐。”

  姜玉的小组成员下午就回校了，黎恒不得不满脸不情愿地送姜玉回校。

  姜玉刚关上副驾驶的门，又被黎恒叫了回去。

  “你那个学妹…”黎恒神情有些古怪，像是想说又不想说的矛盾，“是不是喜欢你啊？”

  姜玉怔了一下，立马否决了：

  “不会的，我们俩之前都没接触过。”

  “那咱俩之前还没说过话的时候你不就喜欢我了？”黎恒反问道。

  姜玉噤声了，有点害羞的样子。

  “反正她不对劲。”黎恒又道，“妈的，第一次这么烦一个女的。”

  “你别这么说。”姜玉听黎恒说温湘一坏话有点不高兴，“她就是一个很胆小很热情的小姑娘，人很好的。”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黎恒薄怒，“胆小和热情那沾边吗？就是个胆小的对你热情对你好吧！”

  姜玉抿抿嘴，不说话了。

  黎恒见姜玉变了脸色，本来就想让他离那女的远点，结果把人惹急了。

  黎恒张了张嘴，服软道歉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他拂开姜玉放在降下来的车窗上的手，动作倒是轻的，但踩得引擎轰地一响，开车走了。

  捏着书包肩带的手紧了紧，指节泛了白。姜玉抬起被黎恒拂下的手，愣了愣，转头也走开了。

  怎么总是这样？姜玉想，两人的关系一旦稍有缓和，不欢而散的分别总会出现。

  上次是两个月不见，这次呢？

  似乎总有人横亘在中间，上次是张盛，这次是温湘一，还有黎恒不知数的无名女朋友。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只是他总爱患得患失地拿自己和黎恒的女朋友们相比较，他也会总和女孩们发脾气吗？黎恒说自己是他喜欢的第一个男生，他会不会总会后悔呢？或者他会不会把自己当女孩一样看待？

  姜玉希望黎恒别把他当女孩，可又同时希望他把自己当作女孩对待。

  姜玉在回实验室的路上不断地想着，但许久不见的朋友们没再给他机会，抢着给姜玉脱下褂子摘防护镜，又拉着他去了学校附近出名的老字号火锅。

  姜玉酒量一般，被灌了好几瓶啤酒，脑子晕乎乎地被架回宿舍，昏昏沉沉地忘记了自己在烦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