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作者:路人小透明      更新:2022-03-04 04:07      字数:8278
  &039;&039;老师—鸣哇,哇啊啊啊!李千穆打我鸣呜鸣!&039;&039;

  &039;&039;李——千——穆!为什么又欺负同学?老师要把你的家长叫到学校来!&039;&039;

  &039;&039;因为他说我像妖怪,所以他该打!老师你叫吧,哼哼,我爸只会夸我打得好!&039;&039;

  在老师不信邪地联系上问题学生的家长,真的得到一句&ot;很忙,打得好,医院费多少翻倍出,让我儿子再打一顿&ot;的回复后。

  根本没有认错的红发男孩雄赳赳气昂昂,如同重返自由草原的小马,欢脱雀跃地冲出办公室,回到了操场。

  &039;&039;哦哦哦哦哦回来了!&039;&039;

  &039;&039;好快哦,李千穆好厉害!一点也不怕老师耶。&039;&039;

  等在操场一角的小学生们发出惊讶崇拜的欢呼,李千穆一个人挥舞拳头打哭了说他会吃人的同学,这个丰功伟绩已属惊人,他还能从老师办公室迅速安然回归在小屁孩眼中简直宛如神迹。

  一时间——比同龄小朋友矮小一些,红发红眼确实有点吓人的新晋班霸李千穆,在同学们心中的形象更伟岸了。

  &039;&039;李千穆李千穆,那个,你带来的足球…

  &ot;嗯哼,一起玩吧,足球本来就要好多人一起才能踢。&039;&039;

  红发男孩没有犹豫,爽快满足了精力过剩小男生们的渴望。

  他们才刚上小学一年级,学校担心六七岁的小孩儿乱踢球会受伤,体育课几乎等于满操场放养,年级眼巴巴望着高年级学长在足球场上奔跑的英姿,心里别提有多羡慕。

  这时候,李千穆从自己家带到学校的足球,成功让他本就高大的形象更上一层楼,宛如金子般闪闪发光。

  但是!

  哎技哎?

  &039;&039;足球很危险,一起追着球乱跑会摔倒,踢到人了老师又要发飙。&ot;红发男孩压着蠢蠢欲动的同学,接上了颇有架势的玩前要求,&ot;要守规则,听我指挥才能玩,知道吗?&039;&039;

  &039;&039;嗯_矢门道啦!!!&039;&039;

  &039;&039;好哦!唔,我想想……这样,像电视上的足球比赛那样,我们先要分成两队,王小明,你去红队,李小刚,你去蓝队…!

  红发男孩对足球的规则其实半懂不懂,但硬是凭借从电视上瞅来的那几眼,看似有模有样实则乱七八糟地分好了队,除了两边的守门员,其他人都在中间跟着球跑来跑去,激动得大喊大叫。

  乱但并没有路过看到这一幕,顿时傻眼的老师们以为的那么混乱。

  撒泼傻跑的人群中,红发男孩跑得始终要比大部队慢上几步。

  他跑得稍久便觉得浑身疲软,,张口呼吸时,胸口的位置烧得痛,那时婴儿肥未退的白瓷小脸飘上厚厚一层绯红,滚圆铮亮的猫儿瞳更红了,像是里面的颜色因剧烈运动满溢了出来,染到了眼尾。

  七岁的男孩还不知晓此刻的不适意味着什么,只当做自己跑动太急,体力不支就不跟着来回跑了,他意思意思跟了几步,便在边缘遥控指挥。

  谁要撞到谁踩到谁,都会被眼睛极尖的男孩严肃制止,强行以一己之力,把大家从集体挨骂的深坑拽了回来。

  ?…一年级哪来的足球?!喂!你们体育老师呢!&039;&039;

  足球丢了,撤!&039;&039;

  &039;&039;哦呼呼呼回教室咯__

  玩得很开心,还没被批评教育的小鬼们神清气爽,下次还想这么玩,带他们自由飞翔的李干穆,从此就是地位无法动摇的&ot;老大&ot;了!

  红发男孩没用多久,就从班霸升级,混成了整个年级最无法无天的熊孩子。

  老师们一看到他就想晕过去,这孩子简直活泼过了头,天知道脑袋瓜里哪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整日带着一群傻孩子上天入地,除了玩了绝对会被处罚的游戏,就没有他们没玩过的——没错,在李千穆的带领下,他们总能卡着底线全身而退,就算稍微过了一点点,也能迅速逃之夭夭。

  罪魁祸首才七岁,就能气出一办公室老师的高血压,未来的日子那还得了,全校恐怕都难逃天翻地覆。

  然而没办法,处罚不了,小屁孩们没违规没故意捣乱,口头教育教育了也不管用,找家长降维打击对其他从犯有用,但治不了最跳脱的那一个。

  红发男孩的家长很忙,同时堪称无理由溺爱小孩的典范,根本不在意自家小孩在外面闯了什么祸,闯祸在家长眼里大概是小孩有活力的表现,闯得好,该夸!要赔偿?赔就是了,他家难道没钱吗?

  稍微能让老师欣慰一点的是,李千穆熊归熊,,本质是个好孩子,别人不招惹他他就不会主动招惹人,看到想欺负他却被他揍了的小孩遭到孤立可怜兮兮,他会在对方哭哭啼啼认识到错误后,勉为其难把坏小孩接纳过来,带上一起玩。

  掀翻小学教学楼的队伍日渐庞大,可以预料到,最多不过三年,白白净净像个漂亮小姑娘的骄傲小男孩,就能在全校师生的目视下一统天下(小学)了。

  但也有人忧心忡忡。

  熊孩子长期被家里人溺爱下去,做什么都不管不顾,以后会不会长歪,实在不好说…

  &039;&039;爸爸!我想学武术!&039;&039;

  &039;&039;学什么武术啊,你还小,我的乖儿子累坏了怎么办?爸爸妈妈心疼。&039;&039;

  &039;&039;切,妈妈才不会心疼,她嫌我长不高呢。我想学啦!今天打架差点输掉了,我要锻炼身体,早点长高,做武打明星!

  啊哈哈,学!爸爸明天就给你请教练,千穆啊,练练锻炼身体就可以了,你以后还要继承爸爸的…

  &ot;知道——啦——但是!我想先开自己的公司,要比你的更厉害!&039;&039;

  &039;&039;好,好好好,我儿子肯定比我强!&039;&039;

  红发男孩背着书包,走着的是平路,却像是路有坎坷,一直止不住地蹦蹦跳跳。

  他被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千穆牵着手,一路上欢声笑语不停,对未来的期待闪闪发亮,好似最普通也最温暖的一对父子。

  这本是一段早就被遗忘彻底的过去。

  在外漂泊了无数年的千穆想不起来才正常。

  而更早之前,由诸伏景光起头,大家聊到小时候都在玩什么时,不幸混入警犬团队中的年轻boss礼节性回忆了一秒,很好,忘光了,果断不参与话题。

  七岁的降谷零没有朋友,在外面晃悠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七岁的诸伏景光和小伙伴傻不拉几躲在森林木屋里,把家里人吓得魂飞魄散还不知情。

  七岁的伊达航领着同学跑公园抓知了,忙活半天一只没抓到。

  七岁的李千穆在干什么?

  _十二岁的源千穆印象模糊。

  可能是潜意识刻意把那段黑历史清空了,真要让他回忆起小学一年级的自己有多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他可能还不愿意相信。

  这个听上去比那五个人加起来还要嚣张充实的童年生活,真的是他亲历过的?

  那还真是不幸。

  他曾经拥有得太多,远离真相时有多天真幸福,倏然间尽失一切,一无所有时就有多无措落魄,不知道除了命运外还能怨恨谁,干脆将过于&ot;完美&ot;的过去也一同厌恶起来。

  只不过,回到现在。

  如今的千穆就算回忆起过去,倒也不会有多少恶感,毕意都对最厌恶的死亡释然了,那点年轻人郁结难平的执念算得了什么。

  奈何剧本似是知晓主导权将丧,却又拿他没办法,为了恶心他,又换了新花样儿。

  □□上的限制对他没有多大效果,所以锁链不再出现,顶多让他在床上躺个一阵,负担更大的反而是精神层面的消磨。

  许多年前尝试的那一次,直接搅乱了他的记忆。

  早已忘却的&ot;厌恶&ot;的回忆浮现了,宛如恶意的提醒,将那无聊的一幕幕重新刻入脑海。

  相对的,还记得的&ot;幸福&ot;的回忆本就寥寥无几,这番又被灰暗的颜色冲淡,其中附带的温暖感情也一同被抽走,原地只余负面情绪肆虐的黑暗。

  在一个月的昏迷中,他不断体会着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死亡,还有其他忘了或没忘的往事,或是现实还没有发生,但极大可能发生的担忧的未来……直至现实中意识终于清醒,始终保持沉默的重温才算结束。

  小问题,不需要太在意。干穆冷静地评判。

  跟被卷入剧本只能靠死亡脱离的代价相比,这根本算不上&ot;代价&ot;。

  也就等于被关在黑屋里连看一个月沉浸式电影,那些黯然无色的纠葛情绪早非他本人所有,而是&ot;代价&ot;强加给他的,只能在封闭期间耀武扬威,醒来后就会含恨烟消云散。

  反正基本影响不到现实,将之用作日后修改剧本的手段正合适,他将自己沉浸体验时的感受一笔带过,安抚完阿古,就定下了未来捞人的计划。

  不用看剧本他也猜得到,g和贝尔摩德在《名侦探柯南》的结局,最好的结果是死一个,最差两人都要完蛋。

  用自己两个月的赖床休假换来两人的命,这个交易太划算了,喜欢轻松解决问题的他非常满意。

  好吧,对现实的影响还是有那么些毫。

  比如降谷零如此独特的配色,若不是&ot;代价&ot;抽他记忆时,绝对多抽了一点不还回来,他没那么快忘干净。

  随记忆一同被抽走的温暖也流逝了,那些洒落在回忆间隙里的金沙,似乎正被沙漠侵蚀,有朝一日,就会变成他昔日担心过的、毫无价值的寻常沙粒

  千穆依然认为问题不大。

  且不提用记忆和感情换人命,这笔交易怎么看都是他赚,剧本的反抗改变不了任何,所谓命运已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珍宝,就不会有变成平凡沙粒的那一天。

  他回去了,谁要他付出代价,他就从谁那里,用新的回忆补上遗忘的缺口,用新的愉悦填上流逝的感情。

  不必担心会耗尽,因为他已经回来了,支撑他&ot;锲而不舍地活着&ot;的动力来源一个不差,都完好无损地存在于这个久违的世界。

  —既然如此……随意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总能补回来。

  那晚的千穆是这么想的。

  烟花的夺目光华穿过车窗,坠入仿若只是单纯在欣赏的赤眸,千穆眼中攒动摇曳着的,不是摩天轮爆炸的倒映,而是潜伏隐藏的怪物终于醒来的可怖缩影。

  那是不亚于昔日对&ot;生&ot;的执著的——新的执念。

  源千穆不再厌恶死亡与危险,因为逼近自己的危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一个人如果太无欲无求,那生活就太没有乐趣了,所以他又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厌恶对象。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在担心,辛苦救下的白痴们,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死掉。

  &ot;毫不在意&ot;和&ot;相信他们&ot;都是谎言。

  干穆从来没有安·心·过。

  他

  的心间成了无底的黑暗深渊,上方没有可供落足的支撑点,只有一根根脆弱却繁复的丝线在其间交织牵连。

  是这些线维系着仍支离破碎的他,稳定住仿若只是被时光沉淀了的温和外表,好将所有人骗过。

  ——-—阿源,你,为什么,还是……

  ——对不起啊,阿古,不该忘的我忘了,应该忘掉的却忘不掉。还是变成这样了呢,虽然跟剧本预言的方向不太一样…也没办法,毕竟……

  微笑的皮囊下,流淌着浑浊的淤泥。

  &ot;源千穆&ot;的构成部分早就发生了改变,他是他也不是他,死亡加给他的那一丝勇气,也替换不了根深蒂固的本质。

  他回到了家乡,见到了家人。

  因为想要细致将他们收拢,却又无处可放,他就把他们轻轻放在了心间的丝网上。

  一根丝线虽然只承得住一丝力,但数量足够多,编织得足够细密,就能将这些人的重量全部支撑起来——只要他们听话地待着,不要乱动,等待他空洞填补成平地,就永远不会有像自己那样,坠落而亡的一天。

  看到剧本里g和贝尔摩德的结局时,丝线没有断掉,因为他早有预料,这两人也很乖巧,不会擅自跨离安全范围。

  看到沦为路人角色的莉原研二再次陷入死亡结局时,丝线悄无声息断裂了一根。

  看到松田阵平一次又一次始终听不进人话,甩甩手就想把命抛掉时,第二根、第三根丝线也断掉了,直至此时,还只有细微的声响。

  不多时,内心世界突兀迎来翻天覆地的巨变。

  起因是一个炸弹犯。

  早在多年前就能随意处置掉的小角色,却总是凭借剧本的庇护苟且逃生,用自己的愚蠢行为,不断撬动他人的…运。

  千穆看到了。

  脑中厚重的剧本刷新出了事件的后续,仿若对他的紧张提醒。

  炸弹犯将要再度充当未来重要事件的导火索,下一次,轮到幸运的降谷零来当遭殃的倒霉蛋了。

  确实,降谷零一直很幸运,当过主角的他跟那些路人命格不同,被套上炸弹项圈也大概率不会死。单纯为了报仇,还有无数保证炸弹犯不死,却比死了更难受的方法。

  但是。

  但是。

  --—为什么要赌这个毫无意义的概率呢?

  -不确定的因素有必要存在?

  从死寂中蓦然断开的第一根开始,丝线崩裂的脆响频繁传出。

  黑暗深处的丝网开始动摇,不再稳固,似乎随时会载着网中的数人断裂坠落。

  千穆觉得太好笑了,将不定因素抹杀的代价,他又不是付不起,也就是之后,要把流逝的快乐补回来的时候,降谷零可能会哭得比较可怜。

  他厌恶远离了自己的【危险】。

  所以他愉快地把不定因素炸没了,一丝痕迹不留,毁得干干净净。

  然而,断了好些根线的自己,好像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不妙一点。

  趁拼凑完整的躯壳还能维持,千穆立刻离开了,省得眼睛里看到的是争论谁更白痴的白痴二人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这两人死法统一的尸体。

  虽然就近听他们说相声填补缝隙,方便又有效,可有个敏锐的白痴在现场,他还是走远点好。

  躺下休息期间的不适可以径直忽略,事后遗留的&ot;一点影响&ot;,由于已经回到了家,顺理成章变得&ot;没有影响&ot;,千穆从而默认这件事不必被人知晓,知道了也没用,只是为并无大碍的自己白担心一场。

  他很好,这次的反噬比上一次轻松了太多,还因为温暖过剩的缘故,带温度的记忆没能被全部抽走,如昏暗潮水覆没而来的灰白记忆中,意外地多出了些许亮光。

  红发男孩亲密地贴近三年后就会把他抛弃的父亲。

  —大手紧紧抓住皮肤已显苍白的小手,触感理应是温暖的,但实际感受到的却是刺骨的冰寒,止不住作呕的恶心。

  记忆涌现时,现实中的男人还坐在贝尔摩德的车上,他并未抬手紧捂住口,不再惨白的面庞上,表情没有变化,他的嘴角甚至微微翘起。

  毕竟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也是因为,心口泛滥的作呕凉意忽然消退,借由这个片段,千穆想起了有所关联的另一段过去。

  于是,脑中的画面切换成了黑发青年眨动的蓝眼睛。

  上身是统一的蓝色制服,青年下巴上还没有留胡茬,嫩成高中生的脸一本正经。

  刚为小时候的自己做完毫无说服力的辩解,略显尴尬地将视线摇晃,忽地摇到了寡言少语的&ot;他&ot;这里来。

  &039;&039;不要光揪着我说,再这样,下次去藤原老师家玩,我就不给你们做饭了——啊对,都在分享童年,干穆还没说话,你们就不好奇吗!华国那边的玩法,应该跟我们很不一样吧?&039;&039;

  &039;&039;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什么,这比你用忘记了当借口更真诚…我相信无论国别,没有七岁小学生会整天乖乖在家学习不出门!零你们信吗?&039;&039;

  &039;&039;不、那个,都说了是当时不懂事…!而且我们那儿没有熊,还是比其他森林安全一点,那栋小木屋也挺结实的……哎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啦,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哦!&039;&039;

  日

  &ot;呵&ot;

  用青涩脸写满局促的诸伏警官太有趣了,混杂在黑白画面中出现,更是尤其显眼,所以千穆忍不住笑了出来。

  驾车的女人隐晦地向后探查,看到的仍是一个神情轻快,眉宇间不见丝毫痛楚的男人。

  他顺势想到了,安全又隐蔽的地方懒得再找,如果这么多年过去,小木屋还健在,那他就去诸伏景光提到的小木屋好了。

  好歹跟贝尔摩德说的是,他要玩与朋友联络感情的游戏,撒谎不太好,那游戏还是得玩,只不过,要单方面提升难度。

  鉴干已有款原警官得到过明示,还能南辕北辙找错地方的先例,诸伏警官本身和自己默契度也就一般般,又没有如松田警官那般作弊开挂的直觉…

  千穆觉得,给诸伏警官留下百分之一找到他的可能就行了,不多不少正合适。

  诸伏警官记忆中的小屋竟然还在。

  &ot;还以为…能理直气壮把1也抹掉呢。&ot;

  有一点点遗憾,诸伏警官还是凭运气守住了宝贵的百分比。

  千穆只好遵循游戏规则,老老实实留了下来。

  来得随意,他只带了一把门锁,正好拆掉木屋自带的生锈烂锁,换上自己带来的。

  推了推重按便嘎吱作响的门,感受了一下坚固程度,千穆心想这似乎有点勉强啊…

  &ot;阿源你不要命了啊!!!&ot;

  &ot;要的,命还是要的。&ot;

  他转身就坐上了靠墙处平放的厚木板,嘎吱声比推门时更响∶&ot;放心,不才正是黑衣组织的&039;&039;那位先生&039;&039;,相信剧本会给我一点面子的,boss怎么可能死在主线之外的角落……

  风衣方才就脱了下来,铺在木板上权当做床单,嗯,虽然铺上了也等于睡在经年的灰尘堆里,但聊胜于无嘛,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

  第一天他没有躺下,只是背靠着有些潮湿的木板墙,在不诱光的床上坐着。

  就只是闭眼坐着,唯一做的事情,嗯,大概是分心跟阿古聊天吧…

  应该说,是阿古非要扯着他说话,不想说话也得接,仿佛这样就能帮助他屏蔽掉身体和精神的不适,从地狱扯回人间。

  阿古的话很多,他回得虽少,至少也是很给面子地配合着,有浓稠的晦暗覆盖住身体,只听声音,完全看不出有一头可怕的野兽倚靠在角落。

  漫长的时间里,就只有一个略带试探的话题,他在长久的沉默后,才开口。

  语气轻柔得渐近微弱,话中却竖起冰冷的荆棘。

  &ot;我不见他们是为他们好。&ot;

  并非因为虚弱才急切逃离,只为寻找一个安全之处将自己掩蔽。

  他是为了那些人的安全,才自己选择暂时离开。

  静靠在黑暗中的,是一头双目赤红的怪物。

  黑暗实际归属于他本身,他心中破碎又重组的扭曲有多大——至少足以将木屋内浅薄的阴影吞噬,同时牵连到所有靠近黑暗中心的迷途者。

  怪物低语着∶&ot;阿古,我在&039;&039;恐惧&039;&039;什么,你最明白…&ot;

  ”

  自男人内心诞生的伙伴,与他心灵相通,正因如此,伙伴从始至终只是嘴上着急,从未做过违背他意愿的通风报信。

  幸运的笨蛋们一心想着如何将不坦诚的男人&ot;抓获&ot;,追问出他隐藏的真相,却不知男人的笑容下,疯狂几近压抑不住。

  他有时相当有耐心,有时却又连一丁点不完美都无法忍受。

  剧本仍未完结的世界太【危险】了,只是错眼一瞬,这些脆弱的生命可能就会稀拉碎掉。

  能好好待着吗?如果不能,他很想、很想、很想将演给世界外的读者看的剧情变成现实,把自己付出惨重代价才抓到手中的珍宝锁起来,用最快速度毁掉难以容忍的【危险】,再满意地将他们放归。

  …啊,原来如此。

  —会产生上面这些想法的自己,才是对他们而言最【危险】的存在。

  因此,恍然的怪物自己把自己锁住。

  在恢复冷静,变回&ot;正常&ot;的他之前,他只能待在这里。

  不会死所以没关系,安静地睡一觉,醒后就可以出去了。

  第二天。

  手机电量就快耗尽了。

  千穆也从原本的坐姿,慢慢换成了躺下。

  &ot;…猫眼警官肯定找不过来,你这样下去…阿源?!&ot;

  &ot;也好。&ot;

  怪物轻笑,快要溃散的视线落到自己滑下的左手。

  至今仍是破碎着的五指微微收紧,仿若想攥住什么,又在下一瞬,温柔地、轻轻地松开了。

  好啦,就这样吧。

  在他清醒前。

  不要闯进来。

  千万、不要、闯进来。

  然而,被放过的幸运笨蛋之一,诸伏景光仍执着地朝着危险冲来。

  男人在奔跑中呼吸急促,凭模糊的记忆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童年和小伙伴来过的木屋。

  他闯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源干穆你好他妈难写【亲妈暴跳】总之就,乐子猫的真面目,回不了家的那些年他很瘤苦,即使现在回来了也很危险(轻轻)草种章v上景光的副本才是地狱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