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公道泼皮行赖事(下)
作者:海暮山晓      更新:2022-07-13 12:24      字数:3403
  郑仁吓得急叫一声,担忧之情已经不能言表。

  景尘倒不以为意。师父之前一直教自己淬体炼气,还不晓得见成效了没有呢,今日也是巧了,正好拿这个严什么的练练手。

  轻哼一声,景尘屈肘略微向上一格。

  严执事此时已气得不行了,这一起手可就是运足了劲力,寻思打不死这小子也要定将其拍个骨断筋折,反正对方不过一个外门弟子的同伴,那也好不到哪去,还真能有人为了他来找自己算账不成?

  哪曾想这一掌劈下,对面那小子抬臂轻描淡写地一挡,严执事就觉得这一掌像是拍在了精钢上,手掌面一阵痛麻,接着剧痛绕着臂骨直上,一直窜到了肩膀头上去了。若不是自己淬体境四层的实力,这条手臂可就得伤筋动骨。

  “哎哟我靠!”严执事甩着手后退了几大步,嘴里嘶嘶了两声,难以置信。

  这人本来就是外门弟子,又并不十分勤勉好强,有点修为那也不过是为了震慑手下之人而已。没料想今天会碰上景尘,吃了这个亏哪里能服气,嘴上一边骂着“你个小兔崽子”,一边又攻了过去。

  还不信这个邪了,这小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今天非得揍他一顿,把他揍扁了不可。

  左右闪避,景尘一时还未曾还手。

  倒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他尚在试探,心中是又惊又奇。他是真的想试试看的,但没想到效果还挺明显。自己每日闷头修行,哪里会有什么过多的感受,如今眼瞅着面前这个人面目狰狞,对着自己拳掌相向,疯了一般猛攻猛打,竟觉对方的动作慢得出奇,跟过家家似的,甚至都能预测到对方拳路何来、掌风何至,这可真是奇了。

  其实倒也不怪,他只是一时还没能理解,一直在域境当中修炼,山路禁制熬其筋骨体肤,翻水运转促使灵气炼化,再参照师父笔记上所述的方法打坐凝炼,淬体炼气又成相辅相成之势,自然比普通修炼要事半功倍。

  正如师父所说,此修炼方式极为研磨。这就如同在水中打磨玉石,打磨冲刷相互协助,虽然看起来进境不够显著,可当出水之日便能看出分别,哪种更为光鉴,自然是高下立判的。

  严执事见自己的攻势半分也不能奏效,心头气急,不免就想使些阴招出来,大袖一挥,向景尘面上一抡,干扰对方的视线,同时弓起膝盖向着人家下三路就招呼过去。

  如此龌龊的手段,即使普通人打架也多不会使用,这个在外门弟子中还颇有些威望的人,此刻竟如此卑劣,真是够令人不齿。

  但严执事全不在意,只要能教训教训面前这个气死人的小兔崽子,再下三烂的手段他也使得出来。反正上头有人罩着,就是可以肆无忌惮。

  袍袖挥至景尘面前,严执事脸上露出阴狠一笑。只等着那小子在地上翻腾打滚了。

  小兔崽子,跟谁作对不好,偏偏跟爷爷我作对。此人心中甚是得意。

  然而只听“嘶啦”一声,景尘左手弓指成爪,一下撕开了严执事挥来的袍袖,右手同时弯起一个指节,对准那人顶过来的膝盖,用力向下一磕。

  “咔”的一声人耳可闻的脆响,严执事的髌骨当即就被磕碎了。另一只脚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剧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下一瞬才光顾,严执事抱住自己的膝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此刻倒还真有一人在地上翻腾打滚。但并不是景尘。

  周围围观的众人都觉得很痛快,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心里叫好了。但面上还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憋着笑冷眼观瞧。同时也都十分讶异,眼前这小子是从哪里来的,竟有本事将严执事打翻在地。

  别人怎么想先不管,郑仁却是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心中自然也觉得甚是解气,但又暗怪景尘太冲动,这么一来,自己的日子恐怕更加不会好过了。

  严执事脸色煞白,额上尽是冷汗,人在地上翻滚压坏了不少株草药,都碾作了泥了,还在那里一边滚动一边兀自嗷嗷嚎叫,越滚压坏的越多,嘴中仍是骂骂咧咧不肯休止:“你谁呀?哎呀我日!你你你,你敢打我?给我等着!小兔崽子,你死期到了!哎哟,疼死老子了!”

  景尘见此人都这副尊容了嘴里还不干不净,抡起拳头作势还要再冲上去揍,被郑仁从身后拽住。

  郑仁是怕景尘鲁莽惹下大祸,将他叫到一边,简要嘀咕了一番此人与勾玉师姐的关系。景尘呢,其实也并没有真想再打,就是吓唬吓唬这个人。听完也就顺势作罢了。

  可严执事却怕他真的还要再冲上来,骨碌着滚得更远了些,向着远处药田边上看戏的其他外门弟子大喊:“杵着做甚?一群桩子似的!还不快去请勾玉师姐!”

  见那些人麻木的兀自不动,严执事满头大汗,狠狠砸着地面,不停闲地骂,也听不出是在骂谁了。

  人反正就是这样,有敢打敢杀的,自然有胆小怕事的;有冷眼旁观的,自然也有狗腿好事的。

  不多时,两个贼眉鼠眼的外门弟子引着一个身着内门装扮的女人疾步而来。

  人未到,声已先至:“谁呀?我看是谁?敢跑到咱们惊雷峰闹事来了,吃了熊心豹子胆!”声音尖刻,竟像是泼妇在掐腰骂街。那女人长得细眉细眼,颧骨微高,下颌十分尖利,鼻梁细窄如戳进脸膛里的一柄刀背,两片薄唇兜着紧咬的银牙,脸上脂粉涂得不薄。一路骂骂咧咧的,风风火火而来。

  这人便是勾玉师姐。

  勾玉师姐腰杆挺得笔直,细脖子梗着,斜背着一柄剑,人倒还算有点气质,可一张嘴便调了向:“就是你小子么?惊雷峰可是谢师尊坐镇,哪容得你在此胡闹?”

  景尘本来还想着此人能有多大权柄,盘算待会该怎样收场,一听称呼谢阎王为“师尊”,倒也不怎么当回事了。

  他是在阅读了入门卷册之后才知晓,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依照门规,掌门并不亲自收徒,所有即将成为入室弟子的内门弟子,在拜师礼前暂以掌门弟子自居。拜师后,依礼改口称呼自己的师父和门派长辈。而其余无论外门弟子还是普通内门弟子,面见各峰长老都应尊称一声“师尊”。

  他们在入门之前不过是瞎叫,不知者倒也不怪。如今既拜读了门规就不该再出错。

  这位勾玉师姐自视甚高,看来也不过就是个管管事的普通内门弟子而已,没有正式师承,竟胆敢在这些外门弟子中如此作威作福。

  景尘忽然想到,这个人指不定也是套了哪一位的关系才得以进入内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门的,而这八成就是之前几届内门弟子选拔的弊端的缩影。

  正是因为有这层原因在,掌门才会提高了选拔的难度,旨在招收资质与素质齐高的弟子进门,淘掉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可也正因为这样,间接导致了郑仁最终没能进入内门。

  想到这一点,景尘不禁恨得牙根儿都痒了。再看面前这位,一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样子,真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两巴掌才痛快。可景尘也明白,好男不应跟女斗,若能讲得通道理,他当然不愿意冲一个女人挥拳头。

  见景尘不答话,勾玉反倒来劲儿了,一指他面门,“问你话呢,你是打哪儿来的?”

  “勾玉师姐,这个小兔崽子是白露峰过来挑刺儿的。”不等景尘答话,严执事从远远的地方特意又滚了回来,龇牙咧嘴地抢道。

  我擦,这人挺能滚呐!

  景尘觉得甚是可笑,以严执事的年纪,居然好意思管这个比他不知年轻多少岁的女人叫“师姐”,还叫得如此顺口。听闻他们之间似乎还沾亲带故,不知是不是他侄女、孙女一辈的,这种倒贴式的叫法,那张老脸还要是不要了。

  可严执事的话显然还没完:“这个死小子来此闹事,还敢打我!”扭头瞅了瞅被他自己滚坏的一大片药株,又补充,“还毁坏药田!”

  景尘惊讶地眨巴眨巴眼,这这,这也太能赖了吧,不如改叫赖执事得了。“药田分明是你自己滚坏的!动手也是你先,干嘛怪到我身上来?”

  勾玉装作没有听见,冷声问道:“白露峰本就人丁稀少,你是哪冒出来的,跑这儿来干嘛?专程来捣乱的么?”

  景尘也不想将事闹大,强压着火气,尽量言语客气地又解释了一遍来意。

  勾玉听罢,嘴角挂上一丝更为刻薄的笑,“我还以为,你们白露峰的人对这世上之事都是‘不闻不问’的呢,想不到竟也有几个爱凑趣儿的。仙门大派是你没事走亲戚、交朋友的地方吗?”

  严执事的威风已经灭了,景尘此时也冷静下来,不管骂他什么,为了郑仁,其实都还可以再忍一忍。

  可听话听音儿,“不闻不问”四个字咬得极重,景尘心思灵活,哪能听不出对方是在暗讽谁人。

  不知死活的贱人,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但景尘明白,在对方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个外门弟子,人微言轻,即便跑去跟人说对方口出狂言、辱骂师长,也断不会有人相信,还要给他扣上一顶搬弄是非的帽子。所以这个勾玉才敢如此放肆。

  可不论对方是否真有这层意思,是否真的就这么胆大包天,景尘心中的那把火算是完全给点起来了。

  少年心性,火气是根本压不住的。

  斗嘴景尘还从来没输过呢,当即故意学着勾玉撒泼的口气反唇相讥:“不闻不问还不是因为没遇上事嘛。今天倒还真叫我撞上一件。你猜怎么着?泼妇领着个癞皮狗在眼前胡晃,混不讲理、倒打一耙。这事我管是不管?”

  勾玉在外门弟子当中横施淫威惯了,何尝有人敢这样拿话来呛她,当即怒火便顶到了天灵盖,“刷”的一下拔出身后长剑,直指景尘咽喉。

  “小子,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