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与国诉情衷33
作者:大白牙牙牙      更新:2022-03-03 11:52      字数:7900
  这章是防盗章,衡玉这么可爱,真的不来订阅支持她吗——因为这一刻,少年的眉眼干净又明朗,如一柄散发着泠泠寒芒的长剑,似是随时都要出鞘斩尽世间鬼祟。

  明明居于陋室里,明明跪于桌案前,却比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诸公都要耀眼,耀眼到令人心生折服之意。

  如果胡云知道‘理想主义者’这个词的话,也许他就能准确形容出衡玉身上的异状。

  ——穿梭过无尽世界,历经过众生百态,始终初心不变,大抵也能算是一种理想主义。

  “大当家,你不应该一直待在这片山林里。”胡云突然激动道。

  衡玉微讶。

  胡云以为她是迟疑,连声道:“以你的气度和风采,只要去公卿府前走上一遭,就不愁没有出路。若你是顾忌着些什么,也可以选择加入我们天师道,以你的能力,有朝一日完全能成为祭酒。”

  衡玉轻笑,知道胡云是误会她的想法了:“我当然会出去。”

  这小小的龙伏山脉,怎么能限制她。

  潜龙蛰伏,不过如此。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胡云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是的,我猜想,胡兄的父亲乐意送胡兄远行,前往南方加入天师道,就是想借助天师道的力量来振兴家族,对吧?”衡玉之前冒充过平城胡氏的人,所以对于平城胡氏的现状早已心中有数。

  胡云轻吸口气,认真点头:他爹的确是这么个打算。

  衡玉拎起炉子里刚烧开的水,将水倒入杯中放凉,水雾弥漫开遮掩住她的神情,胡云只能听到她悠然的声音。

  “平城胡氏早已没落,阶级虽高于百姓,却远低于其他士族。胡兄,你好好教寨中的大人和孩子们认字,不要被阶级限制了。”

  今日他能不为阶级所限,日后她若执掌权柄,就能轻而易举地助胡云完成他的追求。

  胡云并未听出衡玉话中的深意,但这不妨碍他顺着衡玉的话,下意识点头。

  外面突然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春冬在外面喊道:“少爷,侍卫长和陈虎他们剿匪归来了。”

  “我们出去看看吧。”衡玉说,敛好袖子从桌案后起身。

  胡云乖乖跟着她,自然而然地落后她半个身位。

  这样下意识摆出的主次站位,也许就连胡云自己都没意识到。

  寨子中间那片空地上,乌泱泱站着一大群人。围在最中间的,就是大几十个鼻青脸肿的山贼们。

  “大当家。”远远地,陈虎那大嗓门就喊了起来,他殷勤道,“您吩咐的事情我们都办妥了,这些是献给您的俘虏。”

  衡玉失笑,越过人群走进里面:“这一路玩得开心吗?”

  “开心。”陈虎嘿嘿笑道。

  之前他被侍卫长和衡玉揍了个半死,这一趟去剿匪,侍卫长成了他这一方阵营的,他站在旁边看着山贼们被侍卫长揍了个半死。

  这种感觉就很酸爽。

  侍卫长在旁边回禀道:“少爷,这伙山贼里有几个穷凶极恶之徒,属下得知后直接杀了他们。其他人落草为寇都是情有可原,属下将他们揍服后都带了回来。”

  衡玉点头,侧头去问跟了过来的胡云:“胡兄以为如何?”

  胡云没想到衡玉居然还会问他的意见。

  看来大当家果然没骗他,此行剿匪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帮他报仇。

  胡云感动而体贴说:“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死去,就算是为师兄们报了仇。至于其他的,大当家可自行处理。”

  大当家如此够义气,他必不会让大当家难做的。

  这七十多个山贼,衡玉都交给其他人来安排。

  总之先把最苦最累的活丢给他们做就对了,过一段时间看他们的表现再做调整。

  随后,衡玉对侍卫长他们说:“你们此行赶路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大义凛然道:“这片区域的山贼窝肯定不会少,为了避免胡兄和他师兄那样的惨事再次上演,你们休息两日后,就再出去继续剿匪吧。”

  前期实力积累阶段,她决定当个爱好和平、喜欢剿匪的山大王。

  这一番话,直听得侍卫长和陈虎嘴角抽搐,胡云感动到稀里哗啦。

  建木屋、剿匪、认字……

  忙碌之中,春节将至。

  按照每个人的贡献,管家和春冬给寨中的人结算了粮食和布料,还尽量给每家每户都匀了些肉,让他们能碰碰肉腥。

  大家热热闹闹筹备春节时,衡玉埋头在屋里研究,一番折腾捣鼓下,倒是把没有杀伤力只能炸出巨响的土地雷搞了出来。

  这个东西聊胜于无,衡玉把它小心存放好。

  除夕夜这晚,寨中的人陆陆续续过来向衡玉问好,一些情绪激动的人甚至哭着要给衡玉下跪,感谢她让大家过上了这样能吃饱饭、性命无忧的生活。

  陈虎还给衡玉送来一个平安结:“大当家,寨里没什么好东西,希望您不要嫌弃。”

  平安结很粗糙,颜色也有些褪色,衡玉郑重接过收好。

  等夜深了,衡玉拎着春冬温好的酒,绕到隔壁的屋子。

  这间屋子并不大,里面只摆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摆放着她祖父祖母、父母、两位叔叔和姑姑的牌位。

  短短一年时间,容家物似人非。

  衡玉擦拭干净灰尘,一一祭拜过他们,便转身离去。

  她出来时,正好瞧见胡云在给孩子们分发糖果。

  这段时间里,在衡玉的刻意安排下,胡云对寨子的归属感逐渐加深。他被孩子们围着,脸上笑容灿烂,似乎是注意到了衡玉的目光,胡云扭头向衡玉这边看过来。

  他朝衡玉扬了扬手,小跑到她面前,乐呵道:“大当家,我听陈虎说,寨中的人精心准备了两个平安结,一个送给了你,另一个送给了我。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送给我。”

  衡玉说:“你教他们认字,这份情谊寨子里的人会深深记住。”

  深深记住吗?胡云长吐了口气,其实他也会一直记着这个悠闲又安逸的寨子。

  它不富裕,不清幽,但它是从地狱里一点点变好的。

  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除夕过去没多久,地上的积雪慢慢消融下来。

  衡玉他们带过来的粮食已经消耗掉一半,于是衡玉开始组织人手,准备动身前往平城采购粮食和各种生活必须品,顺便送胡云回去。

  此次平城之行,衡玉是肯定要带队前往的,她挑了一队人充当侍卫,剩下的人留在寨子里负责开垦田地。

  整支队伍在有些崎岖的山道里行走,胡云坐在温暖的马车里,突然轻叹出声。

  “胡兄在感慨些什么?”衡玉抱着汤婆子,倚着马车壁,坐姿懒散又随性。

  胡云苦笑:“我在想,等我走了以后,孩子们的学习怎么办?”

  “没事,我会让春冬继续教他们。”衡玉说。

  “那就好。”心中的担忧放下不少,胡云又说,“不过还是有些舍不得寨子。”

  “就算暂时离开了寨子,胡兄也还是我们龙伏山寨的一员。你回到平城,如果能搭上平城官员、甚至是并州牧的线,那能为山寨做的就更多了。”

  胡云摆手:“大当家说笑了,并州牧是并州的主管,以我的能力怕是还搭不上他的线,需要周祭酒亲自前来才行。”

  “胡兄何必小瞧自己。”衡玉声音清润,矜贵温柔的眉眼带着能叫山河失色的风采,“如今并州这边,天师道的势力单薄,这就是胡兄的机会啊。若是周祭酒亲自前来,哪里还有胡兄什么事?”

  机会?

  胡云微愣,怔怔看着衡玉。

  “如果胡兄能顺利搭上并州牧的线,取信于并州牧,凭这样的功劳,再加上你对天师道有着极深的了解,想更进一步成为胡祭酒,这还不容易吗?”

  胡云神情逐渐动容,又有几分惊疑不定。

  如果真的有机会更进一步,谁会不想试一试。但以他的能力……能做到这些吗?

  衡玉加了最后一把火:“胡兄,我教你如何取信并州牧,也助你进一步了解天师道的道义,你觉得如何?”

  天师道扎根于饥寒交迫的百姓里,在这个世道拥有着极大的能量。

  这种宗教信仰,与其压制它,不如让它先为自己所用。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天师道里,那些原本就地位崇高的人未必会乐意跟她合作。就算合作了,怕是也没多少诚意。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将胡云推上去,这样的关系也会更加坚固、牢不可破。

  就看现在胡云会不会接下她的橄榄枝了。

  胡云给的答复是——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大当家了。”

  平城是北方重城,并州牧的住所就设于此地。

  为了能够抵御异族,防止异族兵临城下攻城,平城的城墙修筑得非常高大坚固。

  衡玉撩开马车车帘,凝视着这静守一方的城墙。

  回到家乡,胡云的话越发多了,正兴致勃勃跟衡玉介绍着平城的风土人情,还说:“大当家,我们胡家主宅颇大,等进了城,你们都去我家落脚吧,别把钱抛费在住酒楼。”

  商队慢慢靠近城门,守门的士兵上前,问衡玉和胡云要路引来检查。

  胡云早有准备,将自己的路引递过去。

  士兵翻开路引。

  衡玉别的东西不多,伪造的路引绝对不少。她正准备把新路引递过去,只见那立在马车畔的士兵突然隐隐朝后方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一队士兵手持长矛,将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士兵高声喝道:“马车里的人给我下来!”

  幕僚派去盯梢衡玉的人还没撤回来,当他收到下面人呈上来的情报后,幕僚就算极力压制,还是忍不住露出微笑:这个少年还真是一点就通,资质过人啊。

  “不知子修因何事高兴?”在旁边办公的并州牧眉梢一挑,好奇问道。

  听完幕僚的复述,并州牧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整件事有几分凑巧。

  他心下存了疑,也对那个少年起了几分探究的兴趣。

  “他不是想进州牧府以音会友吗?就明日吧。”

  淡薄的春光洒在庭院里。

  并州牧坐在庭院的凉亭里喝酒打发时间。

  隐约之间,外面传来府中下人的声音:“公子里边请。”

  并州牧偏头,顺势向院门方向看过去。

  抱琴而入的少年逆光站立,神情从容淡然。

  一身墨色缎子衣袍极合身,袖口和领口各用银色丝线镶边,衣摆处有大片精致的竹纹样式。

  玉袍挂在少年的腰间,在少年抱着古琴走动时,玉佩稳得从未出现过丝毫晃动。

  ——这样沉稳有度的气质,与幕僚所说的“澄净明朗”完全不同。

  “州牧大人。”来到凉亭底下,衡玉俯身行礼。

  “进来坐吧。”并州牧的声音冷淡而富有压迫力,“你我今日是以音会友,若是你弹奏的曲子不合我心意,接下来的事情就免谈。”

  衡玉微微一笑,眉眼如山间早溪般净澈:“那在下就献丑了。”抱琴走进凉亭里坐下。

  她垂下眼试音色时,能感觉到对面的并州牧正在沉沉打量她。

  衡玉全当他不存在,试好音色后开始垂眸抚琴。

  琴音甫一出来,里面的铿锵之意便先发制人。

  慢慢地,琴音越来越激昂。

  当那股气势达到最鼎盛时,琴音却突然急转直下,在落寞哀伤中一曲终了。

  并州牧神情不变,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酒杯:“这支是什么曲子。”

  衡玉的手还搭在琴弦上:“这是在下自己谱写的曲子,名为《四面楚歌》。”

  并州牧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些年来他在战火中来去自如,又身居高位多载,一身气势非同凡响。

  这股气势朝衡玉压迫而来,她依旧淡定。

  “你到底是什么人?”

  衡玉终于轻笑:“是能助州牧解燃眉之急的人。”

  “笑话!”并州牧冷笑道,“我乃陛下亲封的并州牧,谁能逼我入绝境?”

  “因为逼你入绝境的,就是朝堂公卿,以及你口中的陛下。”院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衡玉起身,右手压在桌角,身体微微前倾,“并州牧是寒门出身,年轻时几次立下军功,由于你的出身不高,军功几次被人截走,导致你一直得不到重用。后来容老将军来巡视军营,查出此事后大怒,严惩了一番人,并且重新计算你的军功。”

  “容老将军很看好你。在他关注你后,这朝堂上再也没有人能够打压你。”

  “我知道,州牧大人能走到今日,能力是与地位相匹配的。但在这个寒门难以出头的世道里,州牧大人能说自己没承容老将军的恩情吗?”

  “就算你觉得没有,朝堂诸公和陛下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想的是,州牧位置如此高,怎么能让一介寒门窃居。他们想的是,州牧受过容老将军的恩惠,谁知道你是不是站在容家这一边的。”

  并州牧紧紧盯着她,似乎是想透过她的伪装看清她隐藏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人?”

  衡玉放松下来,重新坐回原位:“就怕州牧大人知道我的身份后会坐立难安,倒不如难得糊涂。”

  她这番话,其实已经差不多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并州牧不是陈虎,也不是胡云。天下共分十三州,他能从一介寒门起步,到单独执掌一州,这已经说明并州牧的心性和能力。

  如今她与并州牧地位悬殊,衡玉不会自不量力地收服并州牧,她现在想的只是与并州牧合作,把人拉上她的贼船。所以坦诚一些并无坏处。

  并州牧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去向陛下邀功吗?”

  “杀了我,并不能改变州牧当下的处境。但杀了乐成景可以。”

  并州牧眼睛微微眯起:“你是什么意思?”

  衡玉献上了乐成景必死的理由:“如果匈奴人胆大包天到潜入平城,刺杀乐成景成功,州牧大人说,边境这么不安定的情况下,陛下和朝中大臣们敢随随便便换州牧吗?他们已经废掉了容家,再废掉你,他们要用谁去领兵对抗异族呢?”

  并州牧不语。

  许久后,他轻轻微笑:“你憎恨乐家人,借我的手杀掉乐成景。如此一来,你能握住我的把柄,让我庇护你。不得不说,这是一石二鸟的计划。”

  顿了顿,并州牧抬手拍了拍额头:“我倒是忘了胡家。什么一箱金子都是假的吧,你与胡云交好,等乐成景身死,胡家人必然会得到释放,到时候你还能再得到胡家的友谊和忠诚。”

  他鼓起掌来:“这番计策一石三鸟,精彩,太精彩了,难怪你能轻而易举就糊弄了我的幕僚。”

  只是从只言片语,并州牧就成功推测出一切来。

  衡玉平静道:“我是为州牧献策而来,州牧若觉得我说得不对,也可以不用。”

  “你想要什么?”

  “暂时只是想州牧为我行个方便。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并州牧垂眸转动拇指上的扳指:“你的话我会考虑。”

  “那在下就告辞了。”衡玉从石凳上起身,再行一礼,弯腰抱起自己的琴离去。

  刚走下凉亭,身后又传来并州牧的声音:“城郊黄石山坡,那里有座无碑孤坟,里面葬着位无名英雄。”

  衡玉脚步顿住,下意识深吸口气。

  沉默片刻,她还是问道:“这位英雄是如何死去的。”

  “双腿被挑去脚筋,被火焚烧而亡。”

  衡玉迈步离去:“原来如此。”

  乐家和贺家参与此事的人都该死!

  一刻钟后,处理完公务的幕僚急匆匆走进院子里。

  瞧见院子里只有并州牧一个人,幕僚微讶:“那位小友这么快就走了?”

  看着幕僚依旧对少年信任怜悯,并州牧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要留饭?”

  出了州牧府,绕过一个拐角,衡玉便看到停靠在那里的马车。

  这辆马车是专门过来接送她的,衡玉走上马车,将古琴摆在身侧,身体微微往后一倒,倚着马车壁闭目养神。

  此行目的差不多都达成了,接下来就看并州牧会如何做了。

  还有……

  城郊黄石山坡吗?她的小叔容宁就葬在那里啊。

  生前功勋无数,死后不敢立碑。

  马车慢悠悠碾过路面,最后停靠在酒楼前。衡玉掀开马车帘,才下马车,就听到陈虎在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吼道:“爷爷我打得就是你!”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另一人气急败坏骂道。

  “不是说了吗,你是我孙子。”陈虎不屑道,“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一位姑娘,她不从之后居然还要杀了她的婢女、毁掉她的脸,管你是士族还是什么人,全部都该打。”

  另一人哀嚎两声,应该是被打中了,他终于顾不上面子,吼道:“你完了,等会儿我就调兵过来围住酒楼,让你和你的同伴全部插翅难逃。”

  陈虎懵了,下意识停住手下动作。

  理智慢慢回笼,他低头看一下自己的拳头,再看被他揍了几拳的男人,小心翼翼问旁边围观的人道:“他是什么人?”

  在他人开口回答之前,人群外围先传来一阵悠然的笑声:“这种败类,你心有意气难平,想揍就揍了吧,管他是什么人。”

  酒楼里众人哗然,纷纷扭头往后看,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

  衡玉走进人群里面,打量那被揍了几拳的男人。

  男人捂着左眼,阴沉着脸盯着陈虎,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又偏过头,深深瞧了衡玉一眼,似乎是要记住她的容貌。

  “不妨告诉你们,我出身清河乐氏,名为乐成景。你们就在酒楼里给我等着,半个时辰后,我派兵过来将你们全部拿下。”

  “他就是那个将胡家全部下狱的人?”

  “这些人惹到乐成景,接下来怕是要麻烦了。”

  “居然敢直接调兵,这乐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州牧大人都坐视不理吗?”

  周围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突然,所有的私语声消失不见,整个酒楼窒息一般地安静。

  因此乐成景摔在地上时,发出的“砰——”声非常清晰,久久在酒楼里回响。

  衡玉一琴抡过去,直接把乐成景抡倒了。

  她心疼地瞧一眼琴,出声打破周围窒息的沉默:“这把古琴举世难寻,刚刚用来砸你,估计要让它的琴音受损。你必须赔我黄金十万两,不然今日别想轻易走出这扇门。”

  衡玉睁开眼,入目便是挂满白幡而古韵十足的厅堂。

  她正被人搀扶着,手脚冰凉无力地站在厅堂中央。

  面前站着个手捧圣旨的中年官员,他气质出众,带着常年养尊处优的矜贵。

  注意到衡玉打量的视线,他朝衡玉温和一笑,只是笑容里带了几分无奈与同情。

  “陛下圣明,感伤孝贤皇后的逝世,特此开恩,于两日后召开三司会审,要求三司重新审理容家通敌叛国一案。”

  中年官员温声道,将圣旨递给衡玉。

  “到那时,容家需要出一人到衙门接受审判。”

  系统及时将记忆传送给她,衡玉很快就弄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

  中年官员稍等片刻,见衡玉还是没动弹,他以为对方是忧思过度,不由出声安抚道:“审判会持续很长时间,容姑娘多多保重。”

  只是……他并不看好两日后的三司会审。

  本朝开国时,太祖皇帝为了减少冤假错案,特别设立了三司会审这个制度,如果有重大冤情者,可以申请召开三司会审,由延廷、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共同审理案子。

  但是……只要熟悉这其中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三司会审背后代表的其实是皇帝的意志。

  容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就是皇帝亲定的,他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冤枉了忠臣。事实上,皇帝同意召开这回三司会审,只是想走个形势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就在昨日早朝时,出身容家的容皇后身穿华服突然闯入殿内。那时候,废后的旨意已经写好,只是还没传召天下。

  只要旨意一日没传召天下,她就仍是这雍朝的皇后。

  容皇后已经走投无路,最后能做的就是打这个时间差,在众臣诧异的目光下大喊容家冤情至深,通敌叛国的罪证皆为乐家伪造。

  明知三司会审里的猫腻,她还是哭着争取了一次机会,求开三司会审还容家清白。

  随后,容皇后拔出发间金簪,快狠准地刺入自己颈间,血洒金殿,以命谏言。

  母仪天下的皇后鸣冤而死,无论是为了给朝臣一个交代,还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三司会审都必然要召开。

  衡玉现在的身份,就是容家仅存的孤女容衡玉。

  时空管理局掌管着亿万时空洪流,最初是为了维持各个小世界稳定而存在的。

  衡玉本是时空管理局研发部部长,主管系统研发。

  因为支持时空管理局改革,计划失败后被清算。

  但即使被清算,时空管理局里依旧有人敬她仰她,投鼠忌器之下,最后将她放逐于亿万时空洪流里,并给她一个代号‘零’。

  被放逐后,她成了一名时空旅行者,穿成每个小世界里命运悲惨的炮灰配角。

  她只求自在,是不可能被命运线束缚成为炮灰的。所以无论开局如何,到最后她都成功逆转成人生赢家剧本。

  结束上一个世界的旅途后,现在她又开启了新的征程。

  本朝国号为雍,到如今已传承一百五十余年,来到皇朝末年。

  边境异族极端强悍,时常南下劫掠侵扰百姓。

  但自从二十年前她的祖父容老将军镇守边境后,异族就再也没有讨过一次好。

  凭着战功,容老将军被封为‘大将军’,民间盛赞其为‘雍朝基石’。

  五年前,容老将军身体大不如前,缠绵病榻。他是雍朝的战神,一旦倒下,那些刚安分下来的异族绝对会蠢蠢欲动。

  于是容老将军命人死死封锁消息。

  可是,匈奴不知道是从哪里得了消息,竟突然派遣大兵压境。无奈之下,容老将军派原身的父亲、自己的大儿子领兵做先锋。

  局势极端凶险,但原身的父亲领兵征战多年,靠着军民一心,慢慢扭转了局势。

  就在她父亲反败为胜并且要趁势追击时,谁也没想到,出身清河乐氏的乐成言会故意在粮草上做了手脚,导致前线粮草匮乏,原身的父亲深陷匈奴的包围圈,最终被匈奴人的马踩踏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