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颗糖
作者:槐故      更新:2022-05-23 20:40      字数:4615
  四月以后,京城草长莺飞,气温彻底回暖。

  又一年春天的来到,裴恬悠闲的大学生活来到了大三下,似乎弹指间便到了尾声。

  周围的同学似乎突然就为自己的未来而忙碌了起来,便是何佳佳都开始四处找实习,经常下课后便不见了人影。

  而《枪声》的拍摄进程很长,从年后,裴恬见到许之漓的面数便寥寥无几,只在四月初和她匆匆吃了顿饭。

  许之漓瘦了许多,手臂上还有拍戏时受的伤,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但一双眼眸却是出奇的亮。

  她说:“吃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裴恬看着许之漓双眼含光的模样,开心地翘起唇角。

  但在当天回去时,裴恬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街景,渐渐有些走神。

  乍一回想,她身边的人,好像都异常地优秀。

  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并百折不挠地为其而努力。

  但对裴恬来说,裴言之和程瑾从未替她做过任何选择。

  做不做,又怎么做,全凭她自己。

  晚上,裴恬回松庭时,陆池舟还没回来,正欲问,便收到了他的消息。

  [晚上有应酬,要晚点回来]

  裴恬独自吃了饭,便拎着提包去了书房,开始看专业书。

  陆池舟说过她好多遍,基础理论不扎实,知识框架漏洞大。

  裴恬当时还不服,反问他管公司还要捧一本《西方经济学》吗?

  随后,便成功收获了一个爆栗子。

  陆池舟毫不客气地敲她脑袋,“你走都不会,还想跑?”

  裴恬:“。”

  自那之后,为了争口气,裴恬每天都会在书房兢兢业业地看书。

  遇见特别艰涩的知识点时,裴恬也会走神,她无聊地把玩着手指,转着无名指上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粉戒。

  她有很多很多戒指,但只想戴这一个,甚至不想摘下来。

  但最后,摘下它的竟是陆池舟。

  原因便是夜里,她受不住他的孟浪,手上一使力,戒指不小心划到了他的手臂。

  在那种时候,陆池舟眸中浓雾一般的眼眸稍微清明了些,他报复性地咬住她耳垂,低喘着道:“小猫怎么还挠人?”

  当时,裴恬的戒指便被男人毫不客气地取下。

  之后,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也不灵。

  想到这时,头顶突然被人用指骨轻叩一下,裴恬全身一激灵,晃去脑袋中那些带着些颜色的东西,一抬眼,便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陆池舟。

  男人进门时连西装外套也没脱,就直接来了书房,带来春夜里微凉的寒意。

  他该是喝酒了,冷白的肤色醺着红,眼中含着笑:“一看书就发呆。”

  “哪有!”裴恬有些恼地托起腮,她用力翻了几页书,“就刚刚那一会,我都看了好多了。”

  陆池舟顺势坐到她身边,轻声问:“准备考研?”

  裴恬动作一顿,怔了下。

  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没想到要考研。虽然毕业后大概率是继续读书,但考不考得上对她来说,问题都不大。

  因为只要裴恬想读,裴言之一定会让她读,国内不行就国外,总能给她提供最好的环境。

  面对陆池舟的问题,裴恬斟酌着回答:“应该要考叭。”

  “考哪?”

  裴恬撑着脑袋回答:“a大就挺好。”

  “不过”

  陆池舟:“嗯?”

  “要考不上,我就只能出国镀层金了。”

  一听这话,陆池舟蹙眉:“不必。”

  裴恬:“那怎么办?不读书了吗?”

  “我教你便是。”

  裴恬弯唇,突然凑到陆池舟身边,爬上他的大腿,揶揄道:“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出国吧?”

  裴恬凑近他,直至鼻息想闻,红唇微启:“那我非要出去怎么办?”

  陆池舟眯了眯眼。

  裴恬直起身,抬手摘去他眼镜。

  细软的小手捧住他脸侧,裴恬对上他漂亮的黑眸,嘴上还不知死活地试探着:“一声不吭地跑掉。”

  “让你五年都找不到我。”

  她每说一句,陆池舟的眉眼的笑就散一分,揽住他腰的手越来越紧,握得人生疼。

  裴恬直直看着他,非要得出个答案。

  因为这些,都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她就想看看,如果反过来,他会怎么样。

  “那就一直找。”

  裴恬鼓腮,哼了一声:“找到了,我也不跟你回来。”

  陆池舟压低了声音,面无表情道:“找到了,就由不得你了。”

  “怎么?”

  陆池舟手背印出根根分明的指骨,突然握住她后颈,他咬上她下唇。

  “关也要关起来,然后…”

  然后什么?不过这也轮不到裴恬思考了。

  她睁大了眼眸,感受到男人灵活的舌尖,浓醇的酒香沁入口腔,熏得她脑袋也晕乎乎的。

  下一秒,陆池舟扯开领带,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裴恬晃着腿,“你要干什么?”

  陆池舟垂下眼睑,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补充完了上一句话。

  “然后,做到你没力气跑。”

  裴恬哑然,脚尖蜷起来,闭了闭眼。

  论下限,她真的是永远比不上他。

  -

  自那以后,裴恬确立了考研目标,便是考本校a大的研究生。

  熟不知,这正是她地狱生活的开启。

  裴恬从小做事便极容易三分热度,且对任何荣誉和成绩都没有什么执念,故而心态极好。

  说来也是幸运,大概就是这种做事留三分的心态,让她一路走来都是顺利的。

  所以一开始,裴恬未将考研上岸作为必要达到的目标。

  可当陆池舟知道她的想法后,这一切就改变了。

  晚上,江深和周以晴共同参加了一档综艺,陆池舟回来时,裴恬正抱着平板笑得满脸荡漾。

  陆池舟掐她脸颊,“书看多少了?”

  裴恬支吾了下,眼神闪烁:“看…看得挺多了吧。”

  陆池舟面无表情,随口便捏了几个问题问她。

  裴恬正被综艺甜得哇哇乱叫,这时候哪能答得出来,对答得不知所云。

  “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

  裴恬:“四…哦不,五月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到陆池舟表情越来越淡,凶巴巴的。

  额头又被敲了下,“都五月了,剩下半年时间,你还不努力?”

  裴恬捂住头,嗷了一声,“别骂了别骂了。”

  陆池舟盯着她,薄唇微扯:“所以你是真的打算考不好,然后出国吗?”

  裴恬眨巴下眼,终于后知后觉地领会了陆池舟的意思。

  那天的话,他当真了。怕她不求上进,然后真的被裴言之送出国,没心没肺地把他一人扔在国内。

  裴恬伸手握住他的,软着嗓子,委屈巴巴道:“好好好,我知道,我以后努力,一定努力好不好?”

  陆池舟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捞起,依旧冷着张脸:“现在就开始看书。”

  “我陪你一起。”

  裴恬因为嗑cp而疯狂上扬的唇角瞬间耷拉下来,她被陆池舟放在书房的桌前,有气无力地趴在如山般的复习资料前。

  从五月到十二月,从入夏到入冬,一年经过了三季。

  而裴恬发现,陆池舟竟真的如此狠心。

  每天早上,他起床时,必会喊她起来学习,对她丝毫不手软。

  裴恬不愿随他去公司学习时,陆池舟倒也不强求。

  但她依旧没办法躲懒,因为陆池舟会在晚上回来抽查她的复习进程。

  而且没有规律。

  有的时候查,有的时候不查,让裴恬苦不堪言。

  前期,裴恬也的确需要盯,到后期,不知怎的,她自己也养成了早起看书习惯。

  到这时候,陆池舟竟也不盯她了。

  除此之外,他还逼着她健身锻炼,如果裴恬躲懒,当时他不说,到晚上依旧逃不掉。

  顶着精神,肉/体的双重压榨,让裴恬泪水涟涟。

  此时已经入冬,距离考研日期也越来越近。

  屋内暖气开得很严实,裴恬躺在床上,脊背出了一层薄汗,乌黑长发贴在颊侧,肌肤如雪,唇色染出深红色。

  她张着唇,轻轻喘着气,想了想还是气不过,伸腿在被窝里踹了陆池舟一脚。

  下一刻,整只脚都被男人炙热的掌心握住,动弹不得。

  “你变态,你根本不是人!”裴恬嗔怒地瞪着陆池舟,“我每天复习都很累了,你还…”

  陆池舟凑近了些,他撑起手肘,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拖长了声线:“我还……?”

  裴恬装模作样地抹眼睛,咕哝道:“你还不放过我。”

  陆池舟翻身,撑在她上方,同时放下了她那只作怪的脚,挑了下眉,义正言辞道:“复习太累,更应该劳逸结合。”

  “哪有逸了!”裴恬忿忿鼓腮,伸手戳他胸膛,“明明是你自己想要一逞□□。”

  陆池舟低下头,笑着吻她,“你没说实话。”他用气音在裴恬耳畔道:“你要不‘逸’,怎么哭着让我别走。”

  裴恬:“……”

  她回怼:“那这也不能抹灭你是禽兽的事实。”

  陆池舟面不改色地应下来。

  “嗯,我是禽兽。”

  说完,他一把按住裴恬的手腕,俯下身,黑眸中倒映着小小的她。

  随后,没羞没躁地说出后一句话。

  “所以,再来一次。”

  -

  京城步入十二月份,雪下了好几场,四处一片银装素裹。

  裴恬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冲车内的陆池舟摇手。

  “我进去啦。”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进考场大门。

  车内,陆池舟摇开车窗,低沉嗓音被风雪吹得有些听不清,“等等。”

  裴恬拧眉转过头,“又怎么啦?”

  不是裴恬不耐烦,是陆池舟已经巴拉巴拉和她说了好多话了,刚刚才哄上车。

  裴恬怀疑,要不是必须得凭借准考证入场,陆池舟甚至要跟着她进教室。

  裴言之和程瑾加起来都没他操心。

  “你再检查一下。”陆池舟说:“准考证,身份证……”

  裴恬:“带了带了!全都带了。”

  都查了三遍了还要怎么样呀。

  “嗯。”陆池舟低应了声,又道:“还有。”

  裴恬歪头走近几步:“怎么啦?”

  陆池舟望着她,眼眸中蕴着一种极其温柔的笑。

  他揉揉她脑袋,“有个好消息,等你出来再说。”

  裴恬嘁了声,瞪他一眼,“卖关子就别说了。”

  她重新转身,“我真走啦?”

  “嗯,加油。”陆池舟弯唇,轻声喊:“我的硕士太太。”

  听到这话,裴恬背后泛起酥麻,害羞地捂住泛红耳朵,几步飞奔进了门内。

  奋斗了大半年的考试,终于在两天后结束。

  裴恬无波无平地度过了所有考试,如她一贯的那般平静,只在最后放下笔的那一刻,才有少许的轻松。

  为实习奔波的何佳佳问过裴恬好多次,为什么她无论遇多大的事都不会紧张。

  裴恬当时回答的是,遇事淡定是因为她不努力。

  但直到今天,裴恬才明白,她没有不求上进。

  之所以能保持这种心态,是因为她的身边有一群,足够爱她的人。

  他们用着绝对的宠爱,给了她绝无仅有的底气,让她大胆地去做想做的事。

  裴恬背着书包,慢悠悠地步出考场,隔着很远,就看见了长身玉立的陆池舟。

  外面下车小雪,虽然举着伞,但依旧有几粒雪花落在他发梢。

  男人仅是站在那,就如同一幅画。

  裴恬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

  陆池舟顺势牵住她手,放进了口袋里。

  他什么也没问,拉着她就上了车。

  “想吃什么?”

  裴恬伸手,拂去男人发梢上的雪花,笑眯眯道:“火锅。”

  “好。”

  去火锅店的路上,裴恬突然牵住他的手,直至十指相扣。

  “你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她眨巴下眼,期待问:“什么好消息?”

  陆池舟看她一眼,低头把玩她手指,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陆太太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婚礼?”

  裴恬懵了:“…啊?”

  陆池舟突然扣紧她手指,低声说:“暑假我们办婚礼。”

  “至于程序,我一项项来。”

  “但婚礼。”他说:“现在可以开始筹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