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无月见扛着巨大的肖像，风风火火地穿过校园时，鬼塚八藏刚把其他五个人罚去打扫澡堂和更衣室，正在办公室悠闲地喝着茶。

  神无月见不在，他能少操一半的心。

  鬼塚八藏惬意地眯起了眼，但紧接着，办公楼下一群学生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往窗外一看，那个漏网之鱼神无月见，正扛着一副超大的画像在校园里晃荡。

  鬼塚八藏的血压又升上去了，他将头伸出窗外，冲着那家伙喊：“神无——放下画像——给我去打扫澡堂和更衣室——”

  神无月见抬头看了看他所在的地方，大声回答：“你等我放好——过会儿我就去——”

  早知道他就不这么早回来了，在外面多晃会儿，谁知道他们五个又搞了什么大事，连带着他这个咸鱼也得去打扫卫生。

  对自己的惹事能力毫无认知的神无月见，站在办公楼下，和鬼塚八藏扯着嗓子唠了几句废话。

  当他回到宿舍时，那五个人还没去打扫，正拄着拖把等他。

  “终于回来啦。”伊达航说，“快走吧，不然来不及打扫卫生了。”

  “等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们看。”神无月见叫住了他们，把画像搬进宿舍。

  降谷零倒吸一口冷气：“你带个这么大的画像回来干嘛？鬼塚教官居然允许？”

  “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磨了他好半天呢。”神无月见掀开了照在画上的黑布，“来看吧。”

  “这个女孩子……和我们刚才看到的搜查请求上的女孩子好像……”萩原研二微微睁大了眼睛。

  神无月见侧头，看向诸伏景光：“这幅画让你想起了谁？”

  “有里……”诸伏景光喃喃出声。

  神无月见点了点头，看着对方道：“她叫外守有里，她父亲找我朋友画过像，也找过我另一个朋友查她的案子。”

  “但因为年代久远，画像是画出来了，案子不了了之。”

  “请说出你过去的故事吧，诸伏景光小朋友。”

  “有里是我遇见zero之前，在长野的朋友……”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口气，谈起了他15年前的事。

  “所以说，景光小时候亲眼目睹了父母被人杀害的惨剧，受到刺激后患了上失语症，后来被东京的亲戚收养，之后也在东京认识了降谷。”萩原研二分析道。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我一直在调查父母的死因，也在留意身边有纹身的人。”

  “最近我遇到了三个都有刺青的人，分别是摩托车店的店员，外守洗衣店的老板，五金店的老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松田阵平打断了。

  “卧槽，你他妈说外守洗衣店？”松田阵平瞳孔地震，“然后你——神无月见，提到的小女孩叫外守有里。”

  “感情你们两个手握最多消息的家伙，一个都没过想他俩有联系？”

  神无月见和诸伏景光同时愣住了。

  “这世界上不是很多人都同姓吗？全霓虹也有好多姓松田的……”降谷零回答，“不过感觉还是挺不对劲的。”

  “那个外守先生好像叫外守一？”伊达航说，“我们之前调查过了。”

  萩原研二补充道：“是外守一，50岁的独居人，身上的观音像是20年前纹的，为了缅怀因交通事故去世的妻子和母亲……”

  神无月见已经抱住了脑袋，一下一下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靠，我是傻逼，我是全世界最傻逼的人。”

  他的记忆力不错，对一些事记得格外清楚，而有些事则模糊不清，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但关于那些家伙的事，他死都不会记错。

  他也知道自己遇上和那些家伙有关的事时，他的理智就会消失殆尽，但没想到自己能蠢到这个地步。

  外守一是谁？

  因为案子太早，他被侦探再三拒绝，但最后还是免费帮忙查了查，但实在查不出什么别的。

  他就是那个带着失望，请求小画家给他女儿画个画像的男人。

  他居然没想到要去问外守洗衣店老板叫什么。

  神无月见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泡在冰水里泡泡清醒，或者对着自己开几枪冷静冷静。

  现在，他的脑子里跟个放烟火一样，噼里啪啦一阵响。

  诸伏景光揉了揉神无月见的脑袋，劝道：“之前我给哥哥打电话的时候，他和我说，不要急于求成，要经过充分的考量再去找他。”

  “而且，他提到我当时躲藏的地方不是壁橱，而是对开门的衣柜。那个家是西式的，根本没有壁橱和推拉门。”

  “有没有可能是你把东京亲戚的家和长野的家搞混了？”降谷零问，“那个家里正好相反，只有推拉门和壁橱。”

  “也有可能……”

  “那不就更奇怪了吗？”松田阵平接过话头，“如果你是躲在对开门的衣柜里，犯人撞到衣柜时，门就应该关了。”

  萩原研二沉思道：“确实……总不见得是你自己打开了门吧？”

  “不过，诸伏偷看的那个缝隙也有可能是横着的吧。”班长说，“如果衣柜是百叶门的话，即使是关着门，也能看到外边。”

  “等一下！”神无月见猛得直起身，从桌上扯下一张白纸，也不管身后掉落一地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勾勒出几个简单的图案。

  “店员小哥时后颈的蝎子纹身，五金店老板身上的奖杯纹身……”根据记忆，他快速画出了那几个纹身的模样，“以及，外守一手臂上的观音像。”

  “透过缝隙是看不到上下的。”

  “那外守一肩上面对面观音像纹身，也能看成高脚杯。”

  “五金店老板的纹身是十年前纹的，时间对不上。”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那犯人只可能是外守一了。”

  “你们刚才说，搜查请求上有个和外守有里很像的女孩子。”神无月见把笔一扔，脸上是罕见的面无表情，“他把那个女孩子当成了外守有里。”

  降谷零一惊：“说起来，在便利店抢劫那次，外守先生曾说过，他是来给女儿买点心的。”

  太绝了。

  神无月见恹恹地想。

  就跟神道家的人一样，吃代餐吃疯了，把代餐当成了真的。

  他10岁那年后就没见过这种人了。

  这种自欺欺人，活在幻想世界的人。

  “走吧，今天这卫生别想打扫了，准备写检讨吧。”神无月见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率先冲了出去。

  翻墙比走正门方便多了，还不会被鬼塚八藏抓住，他们六人早就把警校附近的路线摸熟了，赶过去的速度绝对很快。

  在翻下墙时，神无月见好像看到了上川柚的身影。

  操。

  他在心里骂出了声。

  今天不会是什么黄道吉日吧，垃圾事都凑在这一天。

  过几天他得去中华街找人给他算一卦，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丫头几个亿，这辈子给她还债来了。

  果然，生活就是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