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三、钱塘(3)
作者:含胭      更新:2022-09-25 22:44      字数:8564
  八月底,江可芯来向江刻告别。

  她年满十八,在这年的高考中考了个好成绩,填志愿时,江岳山让她留在钱塘,最远只答应让她去上海。江可芯不愿意,坚定地填了一所西安的大学,想要远走高飞。

  江刻有一种预感,江可芯这一走,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哥,你和嫂子结婚时,我会回来喝喜酒,你不要告诉我爸,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回来。”江可芯长大许多,她的五官像江岳山,笑吟吟的样子却有沈莹真的影子。

  江刻给了她一个五千块的红包,江可芯推脱着不肯收,江刻按住她的手,说:“收下吧,你去外地上学,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江可芯说:“我有妈妈留给我的钱,已经拿到了,我还可以打工。”

  江刻摇头:“你爸会给你生活费,你别忙着打工,还是好好学习吧,到时候争取保研,以后找工作会更有优势。”

  江可芯乖巧地点头:“我知道,哥,我以后会像你一样厉害。”

  文兴桥新村的房子在挂牌一个月后顺利成交,房子太老了,成交价只有182万。

  买房的是一对小夫妻,外省人,大学毕业后留在钱塘工作,单位就在文兴桥附近。这是他们买的第一套房,首付款用上了全部积蓄,父母也赞助了些,因为妻子已经怀孕,他们迫切地想在钱塘拥有一个家。

  老房子东西太多,韦冬颖不舍得丢,星云坊的房子又放不下,很多行李就暂存到韦秋敏家,唐磊峰夫妻带着简单的行李搬去女儿家暂住。

  房款全部到位后,江刻带着唐亦宁去看房。星云坊挂牌出售的89方不少,他们一套套看过来,最后选中隔壁7栋六楼的一套房。房子采光很好,还是自住精装修,总价245万,可以省下装修钱,唐磊峰夫妻看过后都很满意,合同就这么签下。

  这一次换房花了七十多万,是江刻和唐亦宁存款中的大头,唐磊峰说他和妻子也有二十多万存款,想要补给江刻,江刻没要,让二老把钱留着养老。

  他知道,岳父母退休工资加起来每月六千多,那二十多万是他们用了六年,省吃俭用才存下来的。

  十一月初,唐磊峰和韦冬颖搬去新房,成了江刻和唐亦宁的邻居。

  唐亦宁的一桩心愿终于达成,做梦都能笑出来。爸爸妈妈就住在隔壁楼栋,走动特别方便,她和江刻要是下班晚,都不用再做饭,韦冬颖会给他们留好饭菜,让他们吃完再回家。

  当然,二老也会给小夫妻留出足够的空间,不会再不打招呼就去303,如果江刻想要自己做饭,提前说一声就行。

  时间缓缓流过,钱塘由夏入秋,又由秋入冬,婚礼的日期越来越近。

  这一天,唐亦宁拜访完客户,接到莫惠清的电话,莫惠清问:“小唐,你在哪儿呢?”

  唐亦宁说:“我在城北,刚要回办事处。”

  莫惠清说:“巧了,我也在城北,一起吃午饭吧。”

  两人在餐厅碰头,莫惠清现在在厂里办公,拥有了一间大大的办公室,唐亦宁平时见不到她,偶尔见面,她们还是能找到当初在广州时的默契感觉。

  唐亦宁看到莫惠清身边的座椅上摆着一个大盒子,觉得有点眼熟,一下子想不起来,坐下后,听到莫惠清问:“你猜猜我今天在哪儿?”

  这种问法很蹊跷,唐亦宁不傻,说:“……娅仕玫?”

  “猜对了。”莫惠清拿起那个大盒子递给唐亦宁,“霍云舟给你的新婚礼物,说你要是不收,就丢掉,他放好多年了,再放下去怕被虫蛀。”

  唐亦宁惊出一头汗,总算想起来这盒子里是什么。

  这不就是霍云舟为她量身定做的那件礼服裙嘛!

  “我……”唐亦宁接过盒子,表情纠结,“莫姐,他是什么意思啊?让我结婚穿吗?”

  莫惠清反问:“你婚纱买了吗?”

  唐亦宁说:“买了,很便宜的,才八百多块,本来都想租的,江刻说结婚就一次,还是买件新的,我才会买。”

  莫惠清问:“那敬酒服呢?”

  “没准备。”唐亦宁低头看看那盒子,“穿这个敬酒啊?”

  莫惠清一摊手:“我觉得可以啊,塔夫绸哎,做工又好,你穿着肯定好看。”

  唐亦宁噘嘴:“莫姐你是不是收了霍总监什么好处啊?”

  莫惠清大笑,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今天和他见面,他问起你的近况,我说你下个月要结婚了,他就给了我这个,说在办公室放了四年。我想想也是一份心意,就帮你收了,你要是不喜欢不穿也行。”

  唐亦宁打开盒盖,摸了摸那滑溜溜的绸面,叹气道:“也不是不喜欢,主要是……我怕我现在穿不下。”

  莫惠清:“啊?”

  唐亦宁害羞:“最近伙食太好,我都过一百斤了,我回去试试吧,穿不下不赖我啊。”

  莫惠清一通乐,乐完了,说:“薛明那天和我聊天,说娅仕玫现在是个大客户,业绩算在他组里,但跑的那个业务员其实是个新人。你回来了嘛,他就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想把娅仕玫拿回去,他没问题。”

  唐亦宁沉思片刻,摇头:“算了,我还是不要再和娅仕玫有关系比较好,很尴尬的。”

  莫惠清点头:“行,我理解。”

  唐亦宁收好盒子,向莫惠清凑过脑袋,八卦地问:“莫姐,霍总监结婚没?”

  “没呢。”莫惠清喝了口茶,说,“这种公子哥,要么就很早结婚,早早地传宗接代,要么就很晚结婚,玩心重,爱自由,不想被婚姻束缚。”

  唐亦宁:“哦。”

  她猜不出霍云舟最终会和什么样的女生结婚,强强联姻的可能性更大。

  娅仕玫这几年势头很猛,听莫惠清说,霍云舟已经不仅仅是设计总监,两年前被正式任命为一把手。

  晚上,唐亦宁当着江刻的面穿上那条米白色礼服裙,裙子是一字领,长袖,鱼尾式裙摆,领口有一圈精致的刺绣和珍珠,适合冬天穿,还能露出唐亦宁优美的直角肩。

  江刻不懂面料,都能看出这裙子价格不菲。

  唐亦宁挺胸吸气,江刻在身后帮她拉拉链,边拉边说:“吸气,吸气,再吸!”

  “我要憋死啦!”唐亦宁长吸一口气,江刻总算把拉链拉到头,裙子的腰腹部有点紧,收着肚子才好看。

  唐亦宁心酸得想落泪,江刻拍拍她的头:“好看的,还有一个月,要不,这几天你和我一起练卷腹吧?”

  唐亦宁大眼睛一撩,心虚地看他:“你真的不介意吗?”

  江刻问:“你自己介意吗?”

  唐亦宁想了想,摇头:“不介意,都四年了。”

  江刻耸耸肩:“那不就行了?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人家好心送的衣服,刚好你还缺一件敬酒服。”

  唐亦宁小小声:“这可是他……亲手做的。”

  江刻:“……”

  艹,那家伙还会踩缝纫机?

  算了,看在这条裙子昂贵的面料上,江刻决定不和对方计较,谁让他是个心胸宽广、豁达大度的男人呢?

  ——

  十二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早上,天才蒙蒙亮,唐亦宁就醒了。

  屋子里空调打得很热,她光着脚爬下床,撩起窗帘往外看。气象预报很准确,这一天是个好天气,无风无雨,一会儿应该还会开出大太阳。

  这是唐亦宁和江刻的大喜之日。

  唐亦宁在父母家过夜,按照钱塘的风俗,江刻上午要来迎亲。

  想想也很有趣,从6栋到7栋去迎亲,婚车都能省下了。

  化妆师上门来化妆,屋子里到处都是大红喜字,还有彩带、气球和各种喜糖喜烟。

  唐磊峰坐在沙发上,韦冬颖、韦秋敏和老蔡招待着客人,唐亦宁那不太走动的大姑和小叔两家人也来了,这是风俗,他们都是唐亦宁的娘家人,要给新娘子撑门面。

  韦冬颖眉飞色舞地对亲戚们说着她和丈夫在广州的见闻,哪儿好吃哪儿好玩,风土人情和钱塘很不一样,又把女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唐亦宁的小婶娘默默听着,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些事。

  当时大伯哥重病在床,韦冬颖上门来借钱,她不愿借,觉得这钱借出去就是打水漂。她自以为是为唐亦宁着想,大伯哥活不了多少年,以后韦冬颖要是改嫁,这债就得唐亦宁来背,会影响小姑娘找婆家。

  唐亦宁在面料厂上班时,小婶娘想给她介绍对象,打听过她的工资,真少啊,家里还有个偏瘫的爸,说出去都不太好意思。

  她是看不起大伯哥一家的,觉得唐亦宁唯一的出路就是趁着年轻貌美找个有钱人结婚,再给对方生个儿子,才有可能过上好日子。

  唐亦宁去广州工作时,小婶娘不知道她已经结了婚,还和丈夫说闲话,说唐亦宁脑子坏掉了,不好好找个对象,偏偏要跑去外地工作,又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一个女孩儿还想着靠工作发财吗?

  如今,小婶娘也不知道唐亦宁发没发财,大伯哥夫妻瞒好了她的年薪,只是光看这两套房子,小婶娘心里就有数了。

  大伯哥不仅没死,还被韦冬颖照顾得很好,住上了电梯房,甚至去广州住了半年。唐亦宁的工作也很顺利,听说她老公名校毕业,收入不低,会做家务爱做饭,是个二十四孝好女婿。

  唐亦宁本人的变化非常大,再也不是那个低眉顺眼的自卑小姑娘,现在的她依然靓丽窈窕,气质还变得自信大方,看到他们时不像以前那样一声不吭、满眼抵触,而是会温和地打招呼,叫声“叔叔婶娘好”。

  只是,小婶娘能感觉到她神色中的疏离,心里明白,唐亦宁已经不在乎他们的眼光了。

  唐亦宁的伴娘是张琴和小陶,小陶是蔡东东的女友,两人还没登记,准备次年结婚,正好给姐姐姐夫做伴郎伴娘。

  张琴看着唐亦宁做发型,问:“你紧张不?”

  “不紧张。”唐亦宁差点笑场,“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江刻哎!我和他认识都满十年了,这婚礼也就是走个过场,你不要太期待,我们搞得特别简单。”

  吉时一到,楼下准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楼道里渐渐变得热闹,敲门声很快响起,唐亦宁隔着门都能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爸妈开门!我来接宁宁啦!”

  她乐坏了,指挥张琴去堵门。

  几个女生在屋里堵门抢红包,变着法子考验新郎官。小陶给蔡东东发视频,让江刻学跳一段女团舞,拍好视频发过来,新娘子觉得ok就开门。

  江刻不从,朝着门讨价还价:“老婆!跳舞我真的不行!唱歌可以吗?”

  张琴说:“新娘子说了,不行!”

  江刻问:“除了跳舞,还有别的选项吗?”

  张琴说:“新娘子说了,学小狗叫!伴郎得一起叫!”

  江刻:“?”

  伴郎蔡东东和尤达:“……”

  “真的?说话算话啊!”江刻给了两位伴郎一个眼刀,一马当先地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尤达和蔡东东也是拼了,一块儿梗着脖子“汪汪汪”,楼道里“狗”叫声此起彼伏,都被婚礼跟拍给拍下来,屋里的人被逗得笑弯了腰。

  门开了,江刻拿着捧花冲进去,直奔次卧,唐亦宁已经穿着雪白婚纱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她可真漂亮啊!理工科新郎穷尽脑细胞也无法形容这一眼的惊艳,那是他的唐亦宁,他的新娘子,他的小鸡崽,他未来孩子的妈,相识十年,他们终于走到这一天。

  唐亦宁也在看江刻,高大的男人从头到脚都是新衣服,身上是一套剪裁合身的深灰色西装,内搭白衬衫,系着红领带,头发搞得很时髦,左胸别着大红花,那张英俊的脸庞丝毫没有冷意,嘴角一直往上翘,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

  他无师自通般在唐亦宁面前单膝下跪,把捧花献给她,说:“老婆,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吧。”

  摄影师在边上啪啪拍照,唐亦宁接过捧花,叫他:“江小狗~”

  江刻笑场了,要不是看唐亦宁梳着美美的发髻,真想去把她脑袋一通乱揉,他抓住她的手说:“你还来劲了是吧?”

  唐亦宁嗤嗤地笑,被江刻牵着手站起身,提着裙摆与他一同走去客厅。

  迎亲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江刻和唐亦宁给父母敬茶,唐磊峰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红包,叮嘱他们要好好过日子,互相包容体谅,往后的路,他们要相伴着一起走。

  江刻跪在垫子上,对着岳父母重重点头:“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宁宁,好好孝顺你们,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和宁宁结婚。”

  这场喜事的确办得很简单,江刻和唐亦宁没有搞别出心裁的花样,迎亲回到303,几个年轻人午饭后去景区拍了些外景,唐亦宁披着毛绒披肩,江刻怕她冷,一行人三点多就到了酒店。

  他们的婚宴只有十五桌,办在小宴会厅,布置也很普通,就用了些罗马柱和香槟玫瑰,还有一些婚纱照点缀,和潘蕾那豪华婚礼差距甚远,连吴丹娜的婚宴规模都比不上。

  唐亦宁穿着八百块的婚纱,心里一点儿也不遗憾。

  年少时,她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和心爱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那婚礼一定要盛大又浪漫,再不济也要新颖独特,让人能铭记终生。

  真等到结婚这一天,她就发现,这一切其实没那么重要。

  她没买金器,觉得平时没什么用,也没买钻戒,因为已经有了钻石项链。

  他们的婚车队是从婚庆公司租的,就是大奔和奥迪,没要那些酷炫的豪车,省下不少租金。

  一切都是两个人商量着来,唐亦宁不想在会场布置上花费太多,宁可把钱用在喜宴上,他们挑的喜宴规格是八千八一桌,菜品算高档,可以让客人们吃得很好。

  喜糖和伴手礼都是两人在婚博会上精挑细选来的,伴手礼是一个爱心形状的大盒子,江刻有样学样,盒子里装着小玩偶、小瓶香水、几盒进口零食、一盒钱塘特产茶叶、一包中华,还有一张印着他们婚纱照的贺卡。

  婚宴所有的花费用的都是江刻和唐亦宁的存款,没有父母帮衬。那是他们努力工作、每月每月辛苦存下来的钱,他们还要买新车、买车位,要准备生养小孩,要存更多的钱赡养父母,买大房子。

  江刻问唐亦宁:“你以后会怪我吗?我自己都觉得太简单了。”

  唐亦宁说:“不会,婚礼只是一个仪式,重要的是往后的一辈子。”

  喝喜酒的宾客们陆陆续续到场,有唐亦宁的同事、同学、朋友、亲戚,还有江刻的新老同事们,大家排着队与一对新人合影,江刻笑得嘴角都酸了,心里却很温暖。

  窦钧和赵海涛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江刻忍不住与他们拥抱,赵海涛拍着他的背,笑哈哈地说:“我们刻儿长大啦!”

  潘蕾一家三口自然到场,吴丹娜和丈夫也从老家赶来,几年过去,大家都成熟不少,见面后愉快地聊着近况,潘蕾的小女儿活泼好动,蟋蟀追在她屁股后头到处跑。

  江可芯偷偷回到钱塘,一个人来参加婚礼,江刻没收她的红包,合影后,江可芯看着照片红了眼眶,说:“我妈妈要是还在,该多开心啊。”

  广州分厂来了五位代表,贺生财、陈健、万丽梅、杜春强和麦嘉晨,对唐亦宁来说,这些人都是战友,大家在广州齐心协力地打过仗,关系比一般同事要好很多。

  李国平带着江刻现在的新同事们一起来,尤达看到西装革履的李董还很不习惯,挠挠脑袋,开口都结巴了:“李、李、李……”

  “李什么呀?”李国平揽上尤达的肩,“小达子,带我们进去找座儿。”

  “李叔。”尤达终于喊出口,领着李国平一行人进去。

  除了江可芯,江刻没叫任何江家人,他不觉得有哪儿不妥,这是他的婚礼,只想让自己和唐亦宁过得舒心。

  晚上18点18分,会场全暗,仪式开始,唐亦宁挽着江刻的胳膊,在音乐声中并肩走上红毯。

  小小的宴会厅里,身边响起无数掌声,直到他们站到小舞台上。

  这几年,江刻参加过好几次同事、同学的婚礼,已经不再是个对婚礼一窍不通的小白。他等这一天很久了,是他和唐亦宁的婚礼,站在舞台中间,江刻看向台下,找到一张张熟悉的微笑脸庞。

  司仪站在他身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吉祥话,问:“新郎官,我采访一下,你紧张吗?”

  江刻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递到嘴边的话筒,脱口而出:“高兴。”

  司仪:“?”

  全场爆笑,唐亦宁掐了下江刻的掌心,他回过神,不解地看着笑翻了的一屋子人。

  司仪也乐了:“看来我们的新郎真的很紧张,那我采访一下新娘吧,美丽的新娘子,请问你最欣赏新郎身上的哪个优点?”

  唐亦宁说得矜持:“我最欣赏他的一点是他很勤奋上进,不怕吃苦。”

  “这太官方啦。”司仪说,“不觉得新郎官很帅吗?”

  唐亦宁掩着嘴笑:“帅这个点,大家都能看到啊。”

  司仪又问江刻:“新郎,请问你最欣赏新娘身上的哪个优点?”

  唐亦宁斜眼看他,很怕他又会鸡同鸭讲。

  江刻拿过话筒,一本正经地说:“她没有缺点,只有优点,她所有的一切我都欣赏。”

  尤达带头叫了一声“好”,很多人都跟着欢呼起哄,司仪激动地说:“男同胞们学一下!这才是标准答案啊!”

  唐亦宁:“……”

  昨天彩排还不是这么说的!是连夜百度了吗?

  因为唐磊峰身体不好,江刻又没有家人出席,所以感谢父母的环节就省略了,换成证婚人发言。

  原本,最好的证婚人是李国平,李董是上市公司董事长,位高权重,还是江刻的贵人,但江刻尊重了唐亦宁的意见,最后邀请的是莫惠清。

  莫惠清是唐亦宁的榜样,她的状态,是唐亦宁能想到的一位女性活得最漂亮的样子,唐亦宁无数次庆幸自己入职望金后能认识莫姐,并且得到她的亲身教导。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与李董相比,莫惠清与江刻也很熟悉,在广州时,她就像一位大家长,护着宿舍楼里的一群年轻人,江刻去过夜时,还吃过莫惠清亲手煮的宵夜。

  莫惠清走上台,拿着话筒面向台下,讲话还是那么温柔:“大家好,我姓莫,是新娘唐亦宁的同事,很高兴今天能参加小江和小唐的婚礼,还荣幸地成为了他们的证婚人。”

  “我知道小江和小唐一路走来不容易,过去三年,我和小唐一起在广州工作,就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栋宿舍楼里,我见证了小唐和小江的成长,看到了他们为彼此的付出,也感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情意。”

  “他们相识于微时,一起吃过苦,经历过考验,但他们从没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靠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工作,认真生活,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小家,还改善了父母的居住环境,非常了不起。”

  “今天,他们结婚了。”莫惠清转向一对新人,“小江,小唐,我想对你们说,这只是一个开始,婚姻生活充斥着柴米油盐的琐碎,同时也会有很多惊喜与美妙,这取决于你们如何去经营。”

  “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能携手并肩、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地走下去,一起孝顺老人,哺育子女,一起看四季更迭,不惧怕白发与皱纹。”

  “你们已经共同度过第一个十年,往后还有好多个十年在等着你们,银婚,金婚,钻石婚,你们都将一起度过。”

  江刻和唐亦宁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点点泪花,还有一份坚定,继而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信心。

  莫惠清的证婚词也到了结尾,她的声音大了些:“最后,我宣布,新郎江刻,和新娘唐亦宁,在今日正式结为恩爱夫妻!祝两位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也祝各位来宾身体健康、工作顺利、阖家幸福,

  掌声雷动,江刻伸手揽过唐亦宁,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

  仪式结束,唐亦宁换上那条米白色礼服裙,和江刻一起去每桌敬酒。

  经过一个月的突击减肥,裙子已经变得很合身。

  司仪在台上活跃气氛,组织游戏和抽奖,坐不住的小朋友们满场乱跑,会有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发小玩偶,惹得孩子们又蹦又跳。

  不知何时,一身西装的尤达站上舞台,拿着话筒说:“今天,是我兄弟江刻的大喜日子,我和他认识二十三年了,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没什么东西送给他,在这儿给他唱首歌,祝他和小唐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江刻诧异地望向舞台,没想到尤达会有这样的安排。

  尤达显然是和婚庆公司说好了的,话音刚落,音乐前奏就响了起来,尤达左手拿话筒,右手平举,遥遥地指着江刻,眼睛却是望着唐亦宁。

  “他将是你的新郎,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

  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

  福和祸都要同当。”

  唐亦宁也被尤达磁性的歌声吸引了注意力,和江刻一起向台上望去。

  尤达又手指唐亦宁,望向江刻。

  “她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

  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

  苦或喜都要同享。”

  这首歌节奏欢快,很多人随着歌声左右摇摆起身体,尤达唱得很大声,是击中江刻和唐亦宁心扉的一句歌词: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尤达又指向江刻,他眼眶湿了,台下那一个也一样: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

  繁华的市中心商业区,一个高个子男人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

  他穿着暗色格子大衣,脖子上围着纯色围巾,夜里的寒风吹乱他的头发,他摸摸被冻红的鼻尖,又把手插回大衣兜里。

  马上就是圣诞节,很多商铺都有了圣诞装扮,霓虹灯闪闪烁烁,分外好看。男人路过一家店铺的玻璃橱窗时,愣了一下,驻足转身,静静地看着玻璃上的宣传画。

  那是一张巨幅婚纱照。

  一身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双手插兜,长身玉立,他面容英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偏头看着他的新娘。

  新娘子穿着白色抹胸婚纱,左手搭在新郎肩膀上,右手牵着一大串彩色气球,微微扭胯,身姿苗条,表情俏皮灵动。

  霍云舟看了很久,看笑了,甚至“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电话响,他接起来:“喂。”

  对方说了几句后,他说:“我马上就到,刚停好车。”

  霍云舟把手机放回兜里,最后去看那幅婚纱照,自言自语道:“过得不错嘛。”

  白气呼在嘴边,他向着照片挥挥手,“走啦,唐小姐,要幸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