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更新:2022-08-15 19:53      字数:3688
  送走傅恒与傅清,傅丹薇回长春仙馆,边走边思索先前的见面。

  傅清这一去,以傅恒的聪明,家里的事情肯定能打理好,曹沾那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隔段时日大哥广成回了京,家里就有人撑着,不会耽误太久傅恒的学业。

  傅清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傅恒年纪尚小,已经不输傅清的狡猾老练,傅丹薇不担心他的前途。

  傅丹薇更关心的是,等到弘历登基,以后会不会打压外戚。

  熹贵妃荣升太后之后,娘家没得到任何的好处,只给了些封号与赏赐而已。

  以前傅丹薇看过的史料上,乾隆对傅恒非常看重,傅恒年纪轻轻就得到了重用。不过那时候,富察皇后以及她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去世了。

  富察氏一族,成了没什么威胁的外家,只是替乾隆守护江山的纯臣。

  当年乾隆好友福彭的下场,足可表明,乾隆绝对不会因为人的能力而用某人,他只关心自己的绝对皇权。

  如果因为傅丹薇与永琏还活着,影响了他们的前途,那真是悲喜烂剧了。

  天气太热,傅丹薇心烦意乱,只感到头都疼起来。这时身后有人大声叫额涅,傅丹薇回过头一看,弘历带着糖罐子走了过来,不禁诧异地问道:“糖罐子怎么回来了?”

  糖罐子马上嘟起了嘴,不高兴地说道:“额涅,我想要见舅舅,还有汗玛法罚了我。”

  傅丹薇好笑地说道:“舅舅他们已经回去了,你是不是又淘气了啊?”

  糖罐子哼了声,不说话了。

  弘历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早上傅丹薇做了反沙芋艿让永琏带去了九洲清晏,糖罐子一直惦记着,不时要吃上一块。

  雍正怕她吃多了不克化,就干脆把食盒拿去放到了多宝阁上面,让糖罐子够不着。

  糖罐子见状生气得很,雍正没理会她,给兄妹俩布置了功课,让他们自己去描红,便去批折子了。

  雍正做事专注认真,批完一堆折子后,正准备唤人进来,这时听到“砰地”一声,他吓了一跳,忙循声看去。

  糖罐子垫着脚尖,颤巍巍站在椅子扶手上,伸着小短手去够多宝阁上面的食盒,把一个鎏金鼻烟壶扫了下来打得粉碎。

  雍正赶紧上前,一把将糖罐子抱了下来,板着脸训斥道:“糖罐子,你可知错?”

  糖罐子知道自己闯了祸,不过平时雍正对她宠上了天,她根本不怕雍正,脆生生答道:“我没有错。汗玛法不给我吃点心,我想哭一会儿。”

  雍正差点儿被糖罐子逗笑了,忙赶紧憋住。要是他笑,糖罐子这个鬼精灵,肯定不会怕他。

  打碎个鼻烟壶不算什么,要是从高处摔下来,那才是大事。雍正决定不再由着她调皮捣蛋,四下扫了一眼,问道:“永琏呢?”

  糖罐子咕噜噜转动着的眼珠,装傻不回答。

  雍正快被糖罐子的小样气笑了,若永琏在的话,肯定会阻拦糖罐子。她倒机灵,趁着永琏不在的时候去拿食盒。

  “来人!”雍正扬声唤人,贴身太监立刻躬身进了屋,雍正问道:“永琏去了何处?”

  太监恭敬答道:“回皇上,永琏阿哥去了净房。”

  雍正瞪了糖罐子一眼,永琏去入厕这么会功夫,她这个小馋鬼,为了点心脑子尤其动得快,简直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

  吩咐太监收拾了地上的碎片,顺便把食盒拿了出去:“拿去扔掉。”

  糖罐子眼巴巴看着太监拿走了食盒,瞬间就泪汪汪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含着泪,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得雍正差点把太监叫回来。

  这时永琏去了净房回来,雍正狠下心,把兄妹俩叫到面前站着,告诉了永琏糖罐子犯的错:“妹妹不听话,她爬那么高,若是摔下来了会如何?”

  永琏跟着害怕地说道:“妹妹会摔疼,说不定还会摔伤。”

  雍正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眼泪啪嗒嗒掉,垂头丧气抠着自己胖手指的糖罐子,顿了下,声音和蔼了几分:“糖罐子,你听到哥哥的话没有?”

  糖罐子说了声听到了,不服气地说道:“我不会摔下来,我站得好好的,是汗玛法把我抱了下来。”

  雍正哼了声,“还敢狡辩!照着你话里的意思是,我还抱错了?”

  糖罐子气呼呼地问道:“什么是狡辩?”

  “噗呲。”雍正再也忍不住,失笑出声,忙把头扭到一边,待平缓了之后,方转过头看着糖罐子。

  “狡辩就是你明明做错了事,还不承认。”雍正绷着脸解释了,指着墙壁说道:“自己走到那里去罚站,今天的点心不许吃了。”

  糖罐子还是很听话,边往墙壁边走,边回头挣扎着说道:“汗玛法,我要狡辩一下!”

  雍正实在是忍俊不禁,笑得肚子都快疼了。永琏也被糖罐子逗得笑个不停,上前劝道:“妹妹,你快别说了,去站一会,明天就能有点心吃了。还有啊,你若是不听话,额涅会生气的。”

  糖罐子听到傅丹薇,怏怏说了声好吧,熟门熟路走到墙壁边站着了。

  没过一会,弘历来到东暖阁,见糖罐子站在那里,便知道她肯定是闯了大祸,忙问了缘由。

  雍正全部告诉了他:“以后你要多看着她一些,如今天气热了,永琏也该去学习游水。不然以后是个旱鸭子,遇到水就傻了眼,这可不好。”

  弘历打量着永琏的小身板,笑着说道:“永琏身子弱,只怕下不得水。”

  雍正皱眉,说道:“永琏平时吃饭有节制,他虽瘦了些,身子骨还算不错,这大半年来,连个喷嚏都没有打过。倒是永璜,胖是胖了,就是虚得很,三天两头的,不是发热就是肚子疼。说是开了蒙,正经学却没上几天,这样下去可不行。”

  弘历想着永璜的身子,跟着泛起愁来。只是富察氏去世之后,伺候的奴才哪怕再尽心,肯定比不上生母。

  傅丹薇院子的饭菜做得不错,永琏与糖罐子以前吃饭挑嘴得很,现在他们每餐都吃得很香。

  弘历琢磨了下,笑着说道:“汗阿玛,御膳房以前派过厨子去正院学着做菜,不如把那人调到永璜身边去伺候。等永璜身子养得好一些,念书就不会再耽误了。”

  雍正一眼横了过去,冷冷说道:“教养教养,教在养之前。永璜是吃得不好,还是穿得不好了?永琏每天都告诉我前一天吃了什么,不过是再也简单不过的菜品,从未吃过名贵的燕窝人参。倒是永璜那里,我知道你生怕他吃不好,成天燕窝就没断过,如今倒把他养得身子不好了!”

  弘历被雍正训得直抬不起头,再也不敢提厨子的事情。

  雍正抬头看去,糖罐子靠在墙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已经打起了瞌睡。

  屋子里放了冰盆,雍正怕她着凉,干脆让弘历领着糖罐子回去,交给傅丹薇管教。

  傅丹薇听了前因后果,把拼命往后躲的糖罐子揪了出来,严肃着脸说道:“躲是躲不过的,走快些吧,外面热,回屋去再仔细与你说。”

  糖罐子蔫答答的,老老实实跟着傅丹薇走了。弘历看得直笑:“糖罐子真是个无法无天的丫头,也只有你制得住。”

  人说隔代亲,以前傅丹薇父母对她严厉,爷爷奶奶却溺爱得很,到了雍正这里也不能免俗。傅丹薇看向糖罐子,她正在悄悄朝弘历皱鼻子,满脸的不悦。

  傅丹薇眼神沉了几分,糖罐子一缩脖子,乖乖跟着傅丹薇进了屋。

  在外面走了一段路,身上出了一身汗,傅丹薇领着糖罐子去洗漱换衣出来,让她在面前站好,问道:“糖罐子,你可知错了?”

  糖罐子耷拉着脑袋答道:“我知错了。”

  “错在哪里?”

  “不该爬高高,额涅说过会摔下来,很疼。”

  “那你为何还要爬那么高?”

  糖罐子抬起头,哭唧唧答道:“我想要吃点心,汗玛法放在了高的地方,不给我吃。”

  傅丹薇摸着她鼓鼓的小肚皮,说道:“汗玛法是怕你吃多了,会吃坏了肚子,才不给你吃。生病了要吃药扎针,你怕不怕?”

  糖罐子已经很久没有吃药扎针,早就忘记了药的味道与扎针是什么样子,摇着小脑袋答道:“我不怕。”

  弘历在一旁默默看着,听到糖罐子的回答,几乎没被她逗得笑起来,不禁看了傅丹薇一眼。

  傅丹薇笑眯眯说道:“好啊,既然你不怕,中午我们吃苦瓜吧,药比苦瓜苦多了,你若吃得下苦瓜,以后尽管爬就是。反正摔下来痛的是你自己,吃苦药的也是你自己。”

  糖罐子不知道苦瓜是什么,天真地一口答应了。

  中午厨房的饭菜送了上来,夏天吃苦瓜,能消暑开胃,不过苦味却没多少人喜欢。

  傅丹薇特意吩咐了厨房,没让先把苦瓜腌渍去除苦味,直接切丝,只加了些豆豉进去干煸。

  弘历不喜欢吃苦瓜,筷子都不带经过这盘菜。傅丹薇夹了些放在糖罐子碗里,温和地说道:“吃吧,这就是苦瓜。”

  糖罐子夹起来送到嘴里一尝,脸立刻皱成了与苦瓜一样,张嘴就要往外吐。

  傅丹薇重重嗯了声,糖罐子吐到一半,忙把剩下的含在了嘴里,含糊着哭道:“额涅,我错了,我不要吃苦瓜。”

  “不行。你不能每次只光说知错,却不改正。先前你说不怕吃药,既然说过了就不能后悔,可不许吐掉啊!”傅丹薇淡淡说完,夹了筷子苦瓜,面不改色吃了进去。

  弘历想到雍正的教训,沉吟了下,咬牙跟着夹了一筷子苦瓜,跟着囫囵吞了下去,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吃吧,这道菜吃了好,你看,一点都不苦的。”

  傅丹薇忍笑,弘历的脸都快跟吃了屎一样难看了,亏得他能说得出口骗糖罐子。

  糖罐子才不傻,含泪咽下了嘴里的苦瓜,放下筷子溜下桌,扑到傅丹薇怀里哭着求饶:“额涅,我怕吃药,我不要吃苦瓜。阿玛骗人,罚阿玛吃完”

  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