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

  听到范闲的问话，海木尔忙不迭地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狐衍都尉令牌，是我的官位象征，整个草原上，唯有我能佩戴。”

  “很好。”

  范闲伸手接过令牌，另一只手顺势在海木尔嘴前一抹。

  “咕隆……”

  海木尔一个下意识，只觉自己不知吞下去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向范闲：“啊……啊啊……”

  疑问的话卡在喉咙处，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

  “这是缄龙秘丹，能够让人失去说话的功能，需每五日服用一次解药，不然的话，不仅会彻底变成哑巴，更会厌食恶水形销骨立，活活饿死。”

  “若是想要重新开口说话，只能从我这儿拿到对应的解毒丸。”

  范闲说着，看向五竹：“叔，麻烦你将此人带去苏州，让范思辙将此人严密看押起来。”

  五竹点了点头。

  范闲坐起立行，唰唰唰给范思辙写了一封信，强调不要与海木尔接触，否则会给整个范家带来灭顶之灾。

  随后，他将书信和每五日服用的解药递给了五竹。

  “海木尔，到了苏州好好活着，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若是发现你耍心眼，我会让你知道，石磨之刑并非最残忍的刑罚。”

  范闲又朝着海木尔告诫了一句。

  海木尔连连叩头，表示知晓了。

  范闲没再看他，对着将东西收起来的五竹问道：“叔，你送完海木尔后，我估计已经回到了京都，你会来京都找我吗？”

  “不，”五竹摇摇头：“听了他说的话，我又想起了一些东西，要在江南查查。”

  五竹说着，指了指海木尔。

  见状，范闲点了点头，郑重地叮嘱道：“嗯，还是和之前说的一样，我们兵分两路一起查！”

  “叔，千万保重！”

  五竹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提起海木尔，化作一阵清风，窜出卧房。

  范闲望着被五竹推开的窗户，久久没有说话。

  翌日一早，范闲破天荒地来到了征西将军府。

  叶重去了边境，这里暂时由方宏谅掌管。

  见到方宏谅，范闲没有啰嗦，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后者。

  “这是……”方宏谅皱了皱，仔细看了令牌一眼，惊道：“狐衍令牌，右贤王帐下第一谋士，狐衍都尉车勒的令牌？”

  他看向范闲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惊讶。

  身为镇守边关多年的将领，他自然看得出来，这块令牌如假包换。

  而且西胡令牌有着特殊的工艺，旁人难以模仿，范闲是怎么得到的？

  “你认识就好办了。”

  范闲没有解释方宏谅的疑惑，开口道：“此人已经被我的人杀了，叶重将军正在边关，你可以告诉他这个消息，或者将令牌交给他，让他伺机使用。”

  “太好了！车勒一死，右贤王等于断了一条腿，再加上先前的刘单株、利秩骨都侯，他现在已经缺了两臂一腿，离死不远了！”

  听闻狐衍都尉身死的消息，方宏谅喜出望外，拊掌感慨，完全忘了询问范闲内情。

  范闲乐得省心，又与方宏谅说了几句之后，离开了征西将军府。

  王启年正等在门外。

  见到范闲出来，他上前道：“大人，铁拓已经安顿好了，让他住在了瀚帖儿部落。”

  “嗯。”范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定州城，他便想起来安置铁拓的事情，本想依照铁拓的意思，让此人回到云阳寨做个普通的牧民。

  谁知这个决定遭到了包括言冰云以内的所有高官反对，众人理由五花八门，最终都是落在了两点问题上——铁拓的出身和在云阳寨的威望。

  前一个原因范闲毫不在乎，但是后一个，范闲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忧，若是铁拓回到云阳寨后，依靠威望重新成为实际上的寨主，到时候朝廷疑心，双方兵戎相见，百姓和将士们得被殃及池鱼。

  好在铁拓自己知进退，主动提出前去瀚帖儿部落定居，这才化解了这场争执。

  待王启年汇报完其他琐碎的事情，范闲沉声吩咐道：“还记得那天，林居瞿说的话吗？”

  王启年略一沉思，看向范闲：“大人是说……君山会？”

  范闲点点头：“院里已经开始调查，你在暗中同步进行调查，记住，用信得过的人。”

  “是。”

  王启年恭敬拱手，随后充当着车夫的角色，送范闲回了驿馆。

  一路上，范闲皱眉沉思，开始考虑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林居瞿是君山会的人，那刘单株那支小队，便少了一名北齐密谍，言冰云临走的时候，将这件事交给了自己，也帮自己划定了一张可疑名单。

  上边，有定州军的高层，也有驻守定州城的征西军将领。

  这一切，都是依照先前常宁和、刘单株、辜祥等等都是出自军方来推断出来的，每个人都有疑点。

  只是经过一日的初步排查，名单上的人十去七八，都是清白的。

  这下子，让他的调查顿时陷入了困境。

  “呼！”

  “喝！”

  “再来！”

  ……

  思索间，范闲已经回到了驿馆，被一阵响动惊醒。

  他抬头看去，只见高达持剑、叶仁握戟，在一块切磋鏖战。

  二人招式浑元，真气运行通畅沛然，已经有了几分九品的意味，想来这段时间虽然事务繁杂，他们也没有放弃修炼。

  难得见到这一幕的范闲索性靠在门口，饶有兴趣地观赏起来。

  “小心了，我这一剑，自觉已经有九品水准！”

  又一次碰撞之后，高达身影摇曳，落在地上低喝道。

  叶仁目光淡然，挥动长戟，抢先攻来。

  高达眉目一敛，周身真气循着特殊的轨迹收发，一剑递出，有如霞光万千。

  这一剑，已经有些谢必安光阴剑的味道，但却带上了高达自身招式中的沛然大方，看起来蔚为壮观。

  范闲见了，也不禁眸子一亮。

  “来得好！”

  叶仁虎目怒睁，半空中的长戟化挥为转，有如舞动棍棒一般，迎向高达。

  “叮——”

  一缕细碎的金戈交击声响起，却见场中，叶仁长戟的小枝环扣，竟然堪堪圈住了高达的剑刃。

  “起！”

  趁着高达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叶仁撬动长戟，带得高达手中长剑有如地动一般颤抖着。

  “嗡……”

  高达把握不住，长剑脱手。

  下一刻，叶仁的长戟已经搁在了高达的肩膀上。

  胜负立分。

  “我输了。”

  高达痛快认输，脸上看不到半点沮丧，捡起长剑问道：“你方才那一招，分明朴实无华，怎么会破了我的九品剑招？”

  “我那一招，已经到了八品极致。”

  谈起武艺，叶仁的话多了起来，解释道：“而你的剑招，只算半招九品。”

  “圣女大人说过，真正的招式，要小中见大，收发自如且阴阳共济，你的剑招学了谢必安的风格，只攻不守，相当于缺了一扇门户，自然赢不了我的八品极致一招。”

  “阴阳共济？！”

  一道惊呼在院中响起，却不是高达所发。

  高达与叶仁循声看去，只见范闲眼睛瞪得锃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知道了，原来问题在这儿……”

  范闲喃喃着，朝叶仁行了一礼：“多谢叶大哥！”

  语毕，他快步朝着监察院定州衙署跑去，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叶仁与高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