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065
作者:鬼半京      更新:2022-03-19 05:52      字数:4461
  chapter065 葬礼

  流浪马戏团驻扎在重整区, 一个废弃的体育场里。

  马戏团用模拟光屏代替了帐篷,里面设有两层看台, 下面一层是环形长凳, 上面一层则都是小包间。

  流浪马戏团以“稀有物种”著名,这些物种有动物也有植物, 共同点除了稀有,还有“灵魂纯度”都很高——简单可以理解为“自主意识”的高度。

  马戏团的表演模式跟羊央记忆里的那些不同,它更倾向于展览:配合模拟光屏展示这些物种的生存环境, 以及表演它们的一些生存习性……

  可以说, 整个演出就是一场华丽的视觉盛宴, 以及科普课堂。

  这吸引了或好奇、或专研此道的人前仆后继,每次演出都是一票难求。

  羊央跟亚奇伯德的包间正对舞台。

  包间挺大,而且用了很多透明材质,置身其中就像是悬浮在空中, 当场地内的光屏开始变换画面时,就会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逼真感。

  现在距离表演开始还有一刻钟, 马戏团的光屏模拟的是一片星海, 整个场馆就像是一个个重叠的小宇宙。

  “这里比宣传海报上都要棒啊。”

  羊央在包间里环伺一周, 然后坐在窗边的环形沙发上, 顺手从小茶几上的零食果盘拿了一块小饼干递给亚奇伯德,“吃吗?”

  亚奇伯德走过来, 自然而然地弯下腰, 一口咬住羊央手里的小饼干, 叼走了。然后一屁股坐在羊央的旁边, 面无表情地咀嚼,吞咽之后微微皱眉:“好甜。”

  羊央:“…………”

  诶?

  羊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沾着一点饼干碎屑。不是错觉啊。

  他想了想,然后又换了个果干递过去:“试试这个?”

  亚奇伯德看了一眼,再次侧头过来张嘴叼走,吃完后给出了肯定回答:“还行。”

  羊央:“…………”

  哇哦,公爵大人的情商黑洞关闭了?

  不过,虽然公爵大人的恋爱模式开启得太快,让羊央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羊央笑了笑,心里有点痒,就撑着下巴看着亚奇伯德,开始相亲式的我问你答:“你不喜欢甜的,还不喜欢什么啊?”

  亚奇伯德顿了顿,坦白道:“鳞蛇。”

  那是蛇类的一种,不过鳞片更加粗砺,看着有甲类的厚重感。虽然具有毒性,但因为其帅气的外表,也是宠物蛇里非常热销的一种。

  羊央看亚奇伯德的表情,觉得事情不是单纯喜好那么简单,于是问道:“为什么啊?”

  亚奇伯德看了羊央一眼,最后脸色不太好看地说道:“小时候跟爸爸和父亲出去狩猎,不小心误入了鳞蛇的窝,打蛇的时候看错了,打了自己的尾巴。”

  从此以后,看到鳞蛇,亚奇伯德就觉得尾巴在隐隐作痛。

  羊央:“…………”

  亚奇伯德:“你想笑就笑吧。”

  羊央笑了出声,然后非常同情:“我记得你讨厌外出,也是被人踩了尾巴。怎么你自己还跟自己尾巴过不去?”

  亚奇伯德有些窘迫,眼睑垂着,但还是回答了羊央的话:“五岁之前,我不太能控制自己兽形的半身,尾巴的情况最严重,有时候甚至没有知觉,所以小时候尾巴经常受伤。”

  这也是他现在尾巴比较敏感的原因。

  其实他已经能控制一些心理反应了,不然根本没法上战场,但是对于人的直接接触,他还是不太能接受。——也是羊央出现后,他才发现这点的。

  羊央听到亚奇伯德的话,心里一阵心疼。他想起亚奇伯德的遗传病,忍不住问道:“你的病,我是说你家里的这种病,现在有好转吗?”

  亚奇伯德点点头:“祖父到父亲再到我,严重程度在不断衰减。亚青叔父说这种病是传承性质的,每传承一次就会衰弱一点,但衰弱的程度很小。不过一旦完成传承,上一个人的病情就会稳定下来。”

  羊央记起和束的状况,虽然现在和束的身体和魂力都很弱,但的确也没见他像亚奇伯德这样发过病。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

  羊央的心里涌起一些不太明亮的想法,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事实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羊央:“那么治疗呢?那位亚青叔父有说过你的治愈的可能性吗?”

  亚奇伯德:“他们一直在说有的。”

  但亚奇伯德的表情并没有相信的样子。

  羊央一时沉默下来,就在这时,包间外响起了响亮的音乐声。

  表演开始了。

  这场表演或许很精彩,但是羊央一直心不在焉。直到表演完了,羊央才在结束的欢呼声中回过神来,看到了舞台上琳琅满目的稀有物种,以及马戏团里的表演者们热情的笑容。

  羊央:“…………”

  白费票钱了。

  亚奇伯德也发现了羊央的走神,不由问道:“不喜欢这个演出吗?”

  羊央叹了口气,“没有,只是在想其他事情入神了。——这会散场的人太多了,我们等人走一些再走吧。”

  亚奇伯德没有异议:“好。”

  顿了下,亚奇伯德又补充道:“如果是开店太累了,那之后就别开了。——我知道你想要自己的事业,但也不急于一时,等你的魂精植物种出来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高级狂躁抑制剂有多难制造,亚奇伯德再清楚不过了。如果羊央能稳定提供高品级的魂精植物,那已经不是一个个人的事业能容纳得下的了。

  羊央笑了:“谢谢,不过我刚才不是因为累,我是在想……我或许该捡起自己曾经自学过的医学。”

  亚奇伯德心中一动,看了羊央一眼:“为什么?”

  羊央心中发笑——明知故问。

  但既然他想听,羊央就乐意说:“因为你。我当然不是狂妄地认为我学医后可以治好你,但我想,哪怕只是一点也好,我想要更了解你一些。我不能分担你的痛苦,但我至少要知道你有多痛。”

  亚奇伯德猜到了羊央学医的目的,但没猜到羊央会说这样的话。

  到这一刻,亚奇伯德才清晰的意识到,羊央喜欢他。

  亚奇伯德心口滚烫,他伸手拉住了羊央的手,嘴角翘起了一个愉快的弧度:“我很高兴。”

  羊央看着亚奇伯德的笑容,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笑叹:“傻乎乎的。”

  亚奇伯德:“???”

  为什么突然怼他傻???

  亚奇伯德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至于羊央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羊央非常无奈——好吧,情商黑洞不是你想关、想关就能关的。

  两人又在包间里坐了大约一刻钟,然后才出了门,披着同款斗篷朝停车场走去——亚奇伯德的备用斗篷。

  停车场靠近马戏团员工们的生活区,过去的路上,羊央跟亚奇伯德无意间目睹了一场葬礼。

  那是马戏团的人给一只死去的动物举行的葬礼,很正式,送葬的甚至还有刚才羊央在台上看到过的稀有物种。

  死去的动物不算大,但也有一只小牛犊大小,脊背的毛是白色的,头上一只独角,在雪夜里泛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呀,公爵大人!”

  一个抱着鲜花过去的小女孩发现了他们——准确说看到了亚奇伯德,因为备用斗篷太大,羊央几乎成了一卷移动的毛毯。

  亚奇伯德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倒是裹着看不见脸的羊央问道:“你是要去给那只动物送花吗?”

  小女孩似乎现在才看到羊央,不过还是没看到羊央的脸,只是下意识回答道:“嗯。那是我们在路上救下的一只冼梭独角马,它的腹部有严重的撕裂伤,我们给它做了手术,但它还是没能挺过来。”

  冼梭独角马是一种较为普遍的野兽,性情温顺,但因为它的独角是打造魂力兵器的上好材料,所以一度遭到过度捕杀,现在也已经很少见了。

  羊央听完点点头:“这样啊,真是遗憾。谢谢你,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小女孩连忙让开路,等他们离开后,才忽然回过神:“天呐,道顿公爵今天也来看我们的表演了!”

  ……

  羊央跟亚奇伯德离开后,就直接回了家。

  因为提前说了今天会晚回来,所以到家的时候,也没有人等他们,倒是在玄关的柜子上,放了一个十分可疑的粉色礼物盒。

  这个粉色,略眼熟啊。

  羊央:“…………”

  亚奇伯德:“…………”

  拆吧。

  羊央拿过盒子拆开,盒子巴掌大,里头放着一个小盒子,以及一张卡片。卡片上有一行字——爱心提示:雌体怀孕期间,禁止不戴套的性爱行为哟。

  小盒子里是什么,不言而喻。

  羊央:“…………”

  亚奇伯德:“…………”

  羊央“啪”地又把盒子合上了,房间里陷入有些微妙的尴尬沉默里。

  羊央看了一眼亚奇伯德,毫不意外看到亚奇伯德的耳朵红透了,脸也在慢慢变红。

  察觉到羊央的视线,亚奇伯德也看过来。明明脸都红了,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安慰羊央:“你别担心,你怀孕期间我不会、不会……的。因为那样会造成雌体魂宫的魂力不纯,可能影响孩子成长。”

  而且,他还不太会……但不能告诉羊央,好丢脸!

  羊央一听,却是一颗大石头落了地,莫名的紧张感立马烟消云散,老司机重新上线,端起一副过来人的挪掖表情问亚奇伯德:“哦,不会什么?”

  亚奇伯德看透了羊央的心思,瞪羊央一眼,又不忍心真瞪,就一秒,然后收回了视线。

  “你知道的。好了,上去休息吧。”

  说完先上了楼,但步子不快,耳朵竖着听羊央是不是跟上来了。

  可爱。想……

  算了,现在的情况好像他才是被日的那个。他倒无所谓上下,就是实战的话……

  羊央心里有些微妙的惴惴,但又有点心痒。

  他想了想,把那个礼物盒子放兜里带上了,然后跟着亚奇伯德上了楼。

  到了房间门口,亚奇伯德先行跟羊央道了晚安,然后就进屋去了。

  羊央也不在意,抿着嘴进了自己的房间。

  亚奇伯德进屋后,一颗心脏还在砰砰撞着胸膛。血液沸腾了一样朝着脑海和腹部涌去,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期待,还有着让他焦躁的失控。

  亚奇伯德不适应这样的感觉,他顿了顿,然后换了衣裳,决定先去冲个凉水澡冷静一下。

  这个澡的时间不短,出来的时候,亚奇伯德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不过才往房间里一看,他又不平静了——只见在他的床头边,那个穿越两个房间的婴儿床上正悬浮着一颗人头。

  亚奇伯德:“!!!!”

  多年的实战经验让亚奇伯德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惊呼,只是尾巴的鳞甲统统炸开了。然后又慢慢合上——因为他看清了那颗人头的脸,羊央。

  亚奇伯德的声音充满无力感:“你在干什么?”

  羊央的手也从屏蔽光屏里伸出来,撑在婴儿床的栏杆上,闻言看过来:“爬床啊。”

  亚奇伯德:“…………”

  羊央:“不要我过来?那我回去了。”

  说着就要往回钻。

  “站住。”

  亚奇伯德大步走过去,关了这边的屏蔽光屏,看到了羊央藏在光屏后的身体——睡衣都换好了,还光着脚,露出的脚趾染着粉色,也是才洗了澡。

  亚奇伯德的心跳莫名再次加快,他慌忙移开视线,弱声道:“没说不让你过来。”

  羊央咧嘴一笑,从婴儿床上下来,看向亚奇伯德:“今晚你还没摸肚子呢,要摸吗?”

  亚奇伯德深深地看着羊央,应了声:“要。”

  羊央坐到亚奇伯德床上:“孩子可能困了,要摸得久一点才能感知到。”

  亚奇伯德:“嗯。”

  羊央:“我也困了,所以今晚就在你这边睡了吧。”

  亚奇伯德:“…………”

  亚奇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