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安若觉得安杨氏这话说得不中听，可碍于身份不好多说。

  她是委婉了，没想到沈刘氏突然跳起来，竟是二话不说，一巴掌呼了过去。

  安杨氏被打得一怔，捂着脸瞪大了眼。

  “你，你怎么敢诅咒我儿子！”

  打人的沈刘氏气得浑身颤抖，面红耳赤，活似自己是被打的那个。

  安若生怕老太太又气出个好歹，忙上前扶住，柔声劝道：“婆婆，您别恼，放平心态，稳住情绪，别气、别气啊……”

  安杨氏瞪圆了眼睛，一把扯开安若，“好你个安若若！到底谁是你亲娘？”

  她用力一扯，扯得安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床边。

  “你都被休了，你还当自己是沈家人啊？！”

  甩开安若，她又转身扑向沈刘氏，上手就打，“臭婆娘，还当自己是秀才娘，是大户太太是吧？还敢打老娘了……”

  安若脚步都还没站稳，已经急着去挡，只是到底慢了半拍，沈刘氏已经吃了一巴掌。

  沈刘氏平日柔弱，刚才打出那一巴掌不过是一时义愤，这会儿安杨氏发飙，她就完全是被压着打的节奏。

  旁边的沈清曙哪儿能干看着，小兽一样扑过去，一头撞开安杨氏，小拳头怒挥，“让你打我奶！你个老虔婆，我打死你、打死你。”

  安杨氏力气颇大，吃了沈清曙几拳就缓过劲儿来，扭住沈清曙，就往他脸上呼。

  安若一把抓住安杨氏的胳膊，沉声喝道：“不要再打了！你这么大的人，打小孩子不觉得羞愧？”

  安杨氏怒瞪她，“你疯了！你是想以后连娘家都没得依靠吗？也不想想，都成了弃妇，除了娘家你还能往哪儿去？”

  弃妇、弃妇，还真是难听！

  安若气急，“不是被休，是和离！”

  安杨氏挑起眉，“那就都是真的啦！果真是被休了？”

  她突然咧嘴一笑，拉着安若笑道：“可真是太好啦！我就知道你还是听娘的，好啦，乖啊，和娘回家了。”

  安若皱眉，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女儿被休了，亲娘这么高兴的。

  她脑中仿佛闪过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抓住重点，安杨氏已经催她去收拾东西。

  “娘，我说了我不会回去，在沈远岚好之前，我哪儿也不会去。”

  “你又发什么傻，现在是你善良的时候？”安杨氏有些急了，转头看看一屋子的人，到底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去屋里说话。”

  安若皱眉，想了想，还是转身吩咐道：“清曙，你先扶奶奶出去……”

  沈清曙怒瞪着安杨氏，没动。

  还是沈婉娘抽抽涕涕地进来扶起沈刘氏。

  沈刘氏这会儿也有点晕乎乎的，只是在与安若擦肩而过时，突然道：“若若，娘信你！只要远岚好，我给你做一辈子牛马……”

  安若无语，安杨氏却是撇嘴道：“我闺女以后自会穿金戴银，满屋奴婢侍候，要你当牛做马？我呸……”

  安若听这话音不对，不禁皱眉：“这又是什么话？娘，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说完了就回去。沈家现在这幅样子，我真的不能走。”

  “我的好闺女啊！你这是犯什么傻啊？”

  安杨氏居然没生气，反倒陪着笑脸亲亲热热地搂住安若。

  “刚我一听说你被休，可就立马赶过来了。就怕妈来晚一步，你让沈家人欺负了，被光着身儿赶出门去——你看，娘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气娘？”

  安若目光微闪：“你是怕我被欺负？还是怕我净身出户？你想让我带什么走啊？”

  安杨氏轻拍了下安若，嗔道：“看你，和你娘还藏心眼儿啊？这么些年，你能没攒下点私房钱？还有，之前沈家娶你进门时，不是还给你买了整套的银首饰吗……”

  安若一下就乐了。

  好嘛，是这么个“怕她被欺负”。

  “行了，我也知道你的好啦！不过我现在没打算走，就算走，也没打算带沈家的东西走，您还是别惦记了。”

  安杨氏一下拉下脸，似乎是想发火却又忍住：“行行行，我不惦记你那点私房。沈家也穷了，能找出什么好，还是钱百万好啊！等你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