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斤斤计较
作者:开飞机的舒克      更新:2022-09-25 15:21      字数:4646
  那人闻言,沉默收手,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跟他一起看向还被保镖按着的几人。

  这里面也有曾经和他一起喝过酒的人,可他现在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今天被父亲叫出来接待对方时的警告还犹言在耳。

  这时有保镖走近,在王德发耳边低声传话。

  听完,他不以为意的挑了下眉,“既然是朋友,那就让他们上来。”

  保镖低头退开,在一旁站好按住耳机和胸口的对讲机说道:“放人上来。”

  上来的正是宋怡萱三人,前者开路,领着冯晚澜和秦铭上了二楼,说实话,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宋怡萱连替江逾白下跪陪酒道歉的准备都做好了,就是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这样的场面。

  冯晚澜和秦铭也没料到宋怡萱口中,在楼上睥睨众生百态的二世祖们会垂头丧气的一字排开,连交头接耳都没有,安静如鸡的站着。

  最可怕的是,他们发现还有几个被黑衣保镖扭着胳膊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他们看丢江逾白之前,宋怡萱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这些家世显赫的同龄人享受着阶级特权带来的生活,生来不知人间愁滋味,注定只会走上财富和权势铺就的未来。

  而这些原本仿佛自带神秘光环的人们,现在却纷纷摈弃了他们与生自来的嚣张跋扈,和其他在权势面前的弱势群体没什么两样的低头认怂。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现场有一个理所当然能踩着他们所有人头顶的人在,对方也是在场唯一一个坐在沙发上,促使大家噤若寒蝉的始作俑者。

  ——更是做主放他们上来的人。

  冯晚澜和秦铭互相看了一眼,后背发凉。

  他们家里也有点小钱,虽然不够在js这种销金窟纸醉金迷,但是也足以让他们在学校里挥霍无度充老大。

  可是比起眼前的场景,比起宋怡萱口中阶级之上的顶级,他们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而宋怡萱在看清二楼场面的那一刻,吓得差点转身就跑。

  这种场面是她能看的吗?

  仅仅是匆匆一瞥,她就已经认出许多张熟悉的面孔,通通都是她在一些宴会和商业活动中偶然见过的,她认识对方,对方不认识她的j省顶级富家子弟。

  令人毛骨悚人的是,这些平日里甚至都不会正眼瞧她的人,一个个要么像条死鱼被按倒在地,要么像仆人一样恭顺的站着。

  这种阶级压迫下,宋怡萱脸色煞白,不得不领着两个学弟穿过这群她曾经挤都挤不进去只能在旁边仰望的社交圈。

  存在感极强的王德发坐在一张漆黑长沙发上,隔在双方之间荧光闪烁的钢化玻璃桌黑如深渊,这条深渊直白的呈现着彼此的等级差距。

  宋怡萱原本上来前还打着腹稿该怎么求情让他们把江逾白带走,结果事到临头大脑一片空白。

  别说开口讲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上来前就被她警告过不要随便开口一切听她命令行事尽量不要抬头看人的冯晚澜和秦铭也都在众人的注目下硬撑着跟过去,强制自己冷静。

  冯晚澜忍着没讲话,不停催眠自己:想开点,想开点,就当是为了江逾白。

  秦铭眉头紧锁,还在考虑该怎么打听江逾白的下落。

  上来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眼神飞快在全场找过了,难道真的像保镖说的那样,他已经走了?而不是宋怡萱猜测的,被隐瞒了行踪?

  “怕什么?”

  王德发嗤笑。

  就为了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回绝了自己的邀请。

  他抬手点了下旁边另一张沙发示意他们坐下,轻嘲了句,“能专门来赴你们的约,不就说明你们是江逾白的朋友吗。”

  宋怡萱快要僵化的大脑在这一刻超常发挥,她想起之前在楼下听保镖称呼江逾白为‘江少爷’。

  当时没敢细想,现在仔细回想,难道江逾白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没有背景家世平凡的普通人,而是微服私访?

  这么说眼前这位大佬也是自己人?

  然而还不等她心安一秒,想起对方那句字面上听起来似乎别有深意,语气又平淡的不带半点感情的调侃。

  她勉强扯出一个近乎要哭出来的笑,在场这么多人都站着,她合德合能?

  “坐。”王德发不耐烦又说了一遍,“我讨厌仰头看人。”

  宋怡萱只好慌忙拉着两个学弟在旁边坐下,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其他站着的人是什么想法了。早知道对方和江逾白认识,她说什么也不会闯这个狼窝虎穴,英雄救美没救到还惹一身腥。

  冯晚澜被拽着坐下,心里极度不爽,至少该问问江逾白去哪儿了而不是这么干坐着。秦铭跟他想法一样,可惜两人都被宋怡萱死死按着,被她焦急的不停用眼睛暗示着别轻举妄动,这才安分下来。

  见他们老实坐下,王德发把注意力又放到被压着的那几人身上。

  “继续。”他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看过去,“最后一个开口跟他讲话的,把你当时要说的话继续说完。”

  不等他吩咐,保镖已经及时把被其他几目光所暴露的人拖上前来,正是被他踹了一脚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那个。

  “这不巧了吗”王德发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倾着上半身去看他,语气轻蔑,“给你个机会,把之前那句话说完”

  ——谁让你来的,不如以后跟

  “跟什么?”他目光渐渐冰冷。

  那人捂着腹部挣扎着爬起来,脸色惨白,“我我错了,我跟他道歉”

  王德发听着他的狡辩,毫不留情打断,“道歉要有诚意,你得把话说完,我才知道做到什么地步算有诚意。”

  “我,我就是想请他喝杯酒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王德发失去耐心,眼睛微微眯起,冷淡道:“没意思。”

  “不是不是的,我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就是随便说说真的,不信你问问其他人,他们都知道的,我没那个胆子。”

  说着他挣扎着想要寻求其他几个同伴的帮助,可那些人都被保镖们按着,谁帮得了他,谁又敢帮他?

  事实上王德发根本无所谓他承不承认。

  光凭他们肆无忌惮围着江逾白对他评头论足的那副作态就能知道一二了,无非是瞧出他没背景又出现在他们花天酒地的地方,色心上头,索性把他当成用钱就买到的那类贪慕虚荣的人。

  所谓的请他朋友一起上包厢玩,给他买今晚的单,也不过是递根绳,诱导他拽着爬上来的名利陷阱。

  那些人在妄想些什么,王德发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

  不就是觉得哪怕江逾白一开始不情愿,只要见识过他们在绳索上方吊着的甜头,禁不住诱惑尝上一口,总会一步步被引诱,直到被套住脖颈再也无法逃脱,最后终究会如他们所愿像被豢养的宠物一样乖乖认命。

  平心而论,这种手段称不上下作。

  至少在王德发从身边看过的一些实例中,不算太肮脏,说好听点那也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只不过他自己更偏向你情我愿,除了新鲜感比较容易褪色,恋爱周期也很短暂,无缝衔接的次数也相当多之外。而且他从来不强迫别人,分手费也给的相当大方,每次都是好聚好散。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他的甜头,可以算得上是最无污染、无公害的登天梯了。

  可江逾白不一样。

  王德发不能忍受这些人把下作的眼神和肮脏的想法付诸行动在对方身上,想想也不行,实施未成功也不行。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七寸是蛇脊椎骨最脆弱、最容易被摧毁的地方。

  这不,一看到作为他们这群地头蛇里的老大连坐的资格都没有只配站着给他点烟之后,被精准掐住致命点的小蛇们马上不就立马乖乖认怂了。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只是随手扔了块蛋糕造成一点点的误伤,我没打算斤斤计较。”他似乎为众人的杯弓蛇影感到一丝诧异,态度良好的安抚着众人,笑容轻佻,声音还带了点若无其事的散漫,“也不会把事情闹大。”

  至今还被压着的几人:“”

  被踹到吐血的人:“”

  站到两脚发麻都不敢动弹一下的众人:“”

  坐在沙发上完全当自己不存在的宋怡萱三人:“”

  王德发见他们没能理解自己的宽宏大量,知道自己跟这群小角色没话题可聊了,于是转头用眼神询问身边的保镖。

  保镖点点头。

  “行。”王德发也不多言,“拿上来吧。”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从楼梯口上来数十名身穿js制服的员工,他们依次在大家眼前一字排开,每人手里都端着十几寸大小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吃上一口的生日蛋糕。

  王德发好脾气的笑笑,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友善态度说道:“不是喜欢扔蛋糕吗?扔吧,千万别客气。”

  说完,他给身边点烟的临时小弟递了个眼神。

  “”

  对方微微一愣。

  而王德发已经懒得再多说一句。

  很快,对方及时收敛好情绪,快步穿过众人走到一个员工面前,不带半点犹豫的接过他手中沉甸甸的蛋糕,然后将这个十几寸的蛋糕重重按在被王德发踹了一脚的人脸上。

  那人原本还想挣扎,可是却被他死死按住了后脑勺,整张脸都被碾进蛋糕里,眼口鼻还被奶油和蛋糕胚堵塞无法呼吸。

  整个过程长达数十秒之久,直到他差点窒息厥过去才被松开。而在被放开后,他躺在地上拼命扣着被奶油堵住的口鼻,像脱水的鱼一样丑态毕露的张大了嘴巴奄奄一息。

  王德发:“”

  他不仅不解气,还有一丝丝小尴尬的单手捂住了脸,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个弱智到极点的场面。

  不过既然开了头,就这样吧。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万一把江逾白吓到去跟少爷告个状,回去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王德发索性眼不见为净,隐匿在灰暗光线中的表情森冷的像胁迫,不,就是胁迫,他冷静开口,“看到了吗?只要你们把这些蛋糕像他那样扔完就可以走了。”

  江逾白站在双池洗手台前。

  旁边不远就是抬头就能将璀璨夜景尽收眼前的超大落地玻璃窗,窗边还很应景的安置着一台按摩浴缸。

  他来了才知道,王德发口中所谓的清理并不是简单的洗漱,而是安排了边欣赏夜景边舒舒服服泡澡的服务。

  不止如此,领他过来的小姐姐还叫来了一男一女两个美发师,让一脸懵逼的他随意挑选一个,说可以在泡澡时候享受洗头按摩。

  同时附上一张菜单,供他泡澡按摩时方便点餐。

  江逾白:“”

  即使受到了惊吓,他还是冷着脸淡定的撑到最后,十分感动的拒绝了对方贴心到奢侈的服务。

  江逾白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在别人的地盘洗澡,总感觉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一点隐私都没有。

  还有那个浴缸,不管看不看夜景都离玻璃太近了。那么大一块落地窗,就算能纵览全城夜景,可外面那一栋栋大楼无数盏在黑夜中亮如白昼的灯光,难道不像无数双眼睛吗?哪怕知道是单面的玻璃,也未免太刺激过头了

  总感觉

  江逾白盯着那个浴缸,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无数个不可描述的画面,大部分都是身为腐女的江明月小脸通黄的大场面。

  他思绪卡壳了一秒,赶紧清空大脑跟小姐姐说自己只打算在洗手池洗个头顺便洗脸。

  好在对方除了过分热情外,服从性还是到位的,知道他不习惯被人盯着,就特意拿来了便于清洗奶油的洗面奶和洗发露,并体贴的关上门留下他一人独处。

  江逾白这才松了口气,对自己开展清理大业。

  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个事实。

  “有点难洗。”

  同样被蛋糕糊了脸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皮肤上的奶油光只用清水和普通洗手液很难洗干净。

  即便洗得掉,也依然会有黏腻的触感残留。

  望着镜子中不断滴落水滴湿润的头发,江逾白微微晃神,不可避免的想起生日那天自己曾经抹了邵烨一脸奶油。

  不像他今天只是耳朵和脖子沾了一点,邵烨那天从鼻子到嘴巴,差不多有半张脸都被他弄脏了。

  “一定很难受。”

  江逾白垂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天他不但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连去了洗手间后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清理自己。

  而是想到自己爱干净,选择了先帮他洗手上的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