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柔搂着李怀惜,叹了口气，“因为在他们心里，除了他们自己,和他们的爱情,其他人，命如草芥。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李怀惜埋首在李怀柔怀中,呜呜哭泣着。

  李怀柔没有打扰她，她知道李怀惜现在心里肯定很难过。对一个满心情爱的女子来说,这世上，没什么比一片真心被辜负被漠视，更难过的了。

  不过李怀惜能问出那样的问题来,说明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满心情爱的小女人了。对于这一点，李怀柔还是很安慰的。

  “姐姐，有没有办法暗中照拂她们的家人？”李怀惜哭了一会,瓮声瓮气的问道。

  李怀柔愣了愣，她没那么圣母，还想着照拂这些人,不过转念一想，就当是为珍姐儿积福吧！

  “我想想办法，可能会有些难度。不过,我放在心上了,放心吧！”李怀柔说道。

  李怀惜点点头,姐姐说她放在心上了,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好了,擦擦眼泪。”李怀柔说道，然后听到外面有动静，立马扬声道,“谁在外头？”

  门外传来杨松的声音，“东家，有客到了，想请夫人为她设计衣裙。”

  “知道了，马上就好。”李怀柔蹙眉，他在外面多久了，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方才，是自己疏忽了。

  “怎么办？”李怀惜也想到这一点，紧张的看向李怀柔。

  李怀柔冲她笑了笑，“没事，别紧张。整理一下，我去开门。”

  李怀惜点点头，将衣服擦好，面纱整理好，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

  李怀柔过去开了门，杨松站在门外，看着李怀柔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谦卑和煦，“东家，客人是大理寺少卿陈大人的千金，慕名而来。”

  李怀柔收回视线，“好，请她上来吧！”

  等陈小姐进入二楼，李怀柔和杨松退了下来，李怀柔转身，“你方才听到了多少？”

  “东家说什么，小的不明白。”杨松笑着说道。

  李怀柔盯着他看了一会，“以后无事不要上二楼，免得冲撞了贵客。”

  “东家吩咐，小的记住了。对了东家，芳儿萍儿按您的吩咐培训了一段时间，应该能上岗了，是不是？”杨松笑容依旧，继续说道。

  “那就让她们到二楼服侍吧。”李怀柔说道。芳儿萍儿和杨松不一样，身契在她手里，用起来放心一些。

  “是，小的这就让她们来。”杨松下去了。

  李怀柔盯着杨松的背影看了半天，她确定杨松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可为什么他是这幅表现？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或者说，他想要图谋些什么？

  接下来几天，李怀柔一直在暗中观察杨松，但没看出什么异样。他一如既往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者。

  李怀柔没得出什么结论，索性就不再管他了。他若有所图，早晚会暴露的。

  只是关于李怀惜说的事，李怀柔当初答应的时候蛮轻松的，只是具体操作起来，却有些麻烦。

  她虽有钱，可这事不是钱的事。她还没到手眼通天的地步，能知道宫里的事。

  这一天，李怀柔和李怀惜刚到了霓裳阁，李怀惜手里还抱着珍姐儿。二人临出门的时候，珍姐儿哭闹不休，瑛娘怎么哄也哄不好，没法子，只好把珍姐儿也带来了。瑛娘和枫叶也跟着来了。

  一进门，杨松就迎了上来，看到李怀惜怀里的婴儿，微微侧目，然后看向李怀柔，“东家，小的有事和您说。”

  李怀柔点点头，看向李怀惜，“你们去楼上吧，摇篮待会就送来。缺什么让小同去买。”

  李怀惜点点头，抱着珍姐儿上楼了。

  “说吧，什么事？”李怀柔问道。

  “上次来店里的那位夫人，生了，据说是个男孩。小的听说，端王进宫为那位夫人请封去了。”杨松站在李怀柔跟前，低头说道。

  “哦？这是好事啊，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李怀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

  “小的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杨松忽然抬起头来，盯着李怀柔说道，“小的想确定，东家和端王府的关系。或者说，小姐和端王的关系。”

  李怀柔放下茶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杨松，“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杨松没有回答李怀柔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听闻，端王府上曾经有两名舞姬，颇为得宠，后来见罪于端王，被送往别庄。结果纵火而死。从时间上看，小姐应该是端王的子嗣吧？”

  “你到底是谁？”李怀柔眼神警惕，手缩进袖子里，摸上了藏在胳膊上的匕首。

  “东家不必惊慌，我和东家一样，和端王有些恩怨。所以，我不会揭发您，甚至，我会帮您。”杨松一脸正色的说道。

  李怀柔不相信。

  “在你们姐妹未入王府之前，端王有个宠爱的侍妾杨氏，那是我姐姐。她原本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可是机缘巧合之下，让端王见到了她。然后我那未来姐夫就主动退婚，我姐姐就被一顶轿子送入了王府。姐姐得宠了一段时间，我家里的情况也变好了不少。可我姐姐却暗中让人带话回来，让我爹娘带着我们赶紧离开京城，不要管她，权当没生养她这个女儿。我爹娘依言带着弟妹回了老家，买房子置地，安稳度日。我却不放心，悄悄回了京城。结果一打听，我姐姐已经死了，在你们姐妹入王府的前几天。是被酒后失控的端王失手掐死的，原因就是我姐姐私自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裙。”杨松面无表情的说着。

  李怀柔深吸一口气，是了，小说里曾经提过几句，云清岫曾说过红色艳俗，她喜欢的是天青色、白色等浅色衣裙。

  “我知道自己人单力薄，无法为姐姐报仇。可我深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等着看端王遭报应的那天，哪怕再迟，我也要等。所以，东家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和夫人的。相反，我很佩服你，能带着妹妹全须全尾的脱离端王府，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生下孩子，开店做生意！”杨松盯着李怀柔说道。“我本来只以为，端王那个那些天潢贵胄一样骄奢淫逸草菅人命。可那天我无意中看到夫人面纱下面的脸，我才知道怎么回事。我姐姐也好，夫人也好，都是端王找来的替代品吧！”

  李怀柔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松，“虽然我很同情你姐姐的遭遇，可是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和端王没有任何关系。没事你就出去吧！”

  杨松微微一笑，“我知道东家不相信我，您可以慢慢等。东家您坐，小的出去忙了。”

  说完，杨松慢慢退了出去。

  李怀柔扶额，开始后悔自己开店的想法了，这端王到底造了多少孽啊！怎么哪哪都逃不开啊！

  第二日，杨松告诉李怀柔，端王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皇上终于被端王的深情打动，同意了他的请求，册封李氏为端王正妃。

  末了，杨松还加了一句，“想必这位端王妃，才是端王的真爱吧！端王为了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可端王妃到底是什么身份，让端王为了她如此筹谋？”

  李怀柔面无表情，权当自己没听到。

  忽然有一天，杨松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李怀柔正在算账，头也不抬。

  “端王上折子请旨就藩！皇上已经准了！”杨松双手撑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说道。

  李怀柔继续算账，“那又如何？”

  “你就这么眼睁睁的放他走！让那对贱人回封地上继续享福？”杨松怒道。

  “不然呢？你有别的办法吗？”李怀柔说道。

  “我没有，可你肯定有！”杨松说道。“哪怕他死不了，可他也别想好过。”

  李怀柔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笔，“我有妻有女，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我的日子，我不会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牵连到霓裳阁。”杨松盯着李怀柔说道。

  “好。”李怀柔在杨松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端王妃乃是翰林院云千山之女，当今皇上的云贵人。”

  杨松瞪大了双眼，云贵人，不是死在冷宫大火里了吗？

  忽然他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怪不得，他就纳闷，以端王的地位，想要什么女人不行，为什么要找替身。原来他喜欢的女人竟然是皇帝的女人！

  他竟然跟皇帝抢女人！

  不行，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将这件事揭发出来！才能给端王致命的一击！

  杨松想了一整晚，最终想好了该怎么做。

  他将这个消息写在了纸条上，然后将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最后让鸽子飞到了齐国公府。

  齐国公，是太后的母家。端王生母乃是先帝的华贵妃。先帝宠爱华贵妃母子，甚至一度有废太子改立端王的想法。这世上，想必没有比太后更恨华贵妃母子的人了。

  端王就藩，乃是大事。可端王为人谦和，并不欲大肆铺张。

  今日一早，端王府大门大开，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前，端王和端王妃带着孩子在侍从的护卫下刚准备上马车，忽然一队侍卫来了，“皇上有旨，宣端王、端王妃入宫觐见。”

  端王神色大变。册封王妃的旨意下达后，清岫曾入宫谢恩过。那时她改换了面容，再加上俯首低头，变换声音，旁人只以为她舞姬出身，上不得台面，瞒浑了过去。

  可易容的药水用久了会损伤皮肤，除非入宫，清岫一直不曾使用，譬如今日，只带着面纱。

  这倒也罢了，今日是他们就藩的日子，皇上为何会在今日宣他们入宫？难道？

  端王和云清岫互视着对方，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