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一天，你们之中非要闹出性命来了，才肯罢休？”

  沉默了半晌的秦软软抬起头来，双眼微红地看着他，眼中有疲惫和难过闪过。

  “为什么总是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我无论说多少次，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

  秦软软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尤其一想到尹爸爸中枪倒地的那一刻，她的心到现在还不断紧缩。

  不管是他们谁受了伤，对秦软软来说都很不好受。

  可是他们非要在自己的面前争个你死我活。

  看到女儿的眼泪，祁临风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擦去她的泪水，连声哄着她。

  “别哭别哭……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向你道歉，软软别哭了好不好？以后我不问你这些了。”

  在软软担心尹琛的伤势的时候，问这样的问题确实不应该，但是看到女儿这么担忧的表情，祁临风心里也忍不住吃味不爽。

  秦软软抿唇，别过了脸，一副拒绝与他交谈的姿态。

  祁临风怔愣了一下，心里的酸意变成了沉甸甸的闷痛，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软软她肯定是因为他的保镖开枪打伤了尹琛，所以心里埋怨他了。

  当时祁临风说出那番话，完全是因为气愤冲昏了头脑，而且他也没想到那么巧，就在他说出那句话时，尹琛就正巧要抱着软软趁乱溜走。

  虽然在他眼里看来，尹琛的行为实属活该。

  可是现在尹琛终究受了伤，他是理亏的那一方，而且当时要不是尹琛反应快，说不定中弹的就是软软。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祁临风面色就更白了几分，心里的酸意逐渐被自责替代。

  他的话语堵在喉咙口，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秦软软立即从椅子上起来。

  穿着手术服的蓝成哲率先走出手术室，后面的护士推着病床出来，秦软软小跑了过去，视线紧紧地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尹琛。

  瞧见这一幕，蓝成哲口罩下的唇抿紧了几分，出声拉走软软的注意力。

  “子弹取了出来，尹琛已经没有大碍了，等麻醉药效过后，他就会醒过来。”

  秦软软点了点头，抬头望向蓝成哲，说道：“蓝爸爸你辛苦了。”

  蓝成哲习惯性地想揉揉她的头发，但手伸出一半又手了回去。他刚做完手术，还没有清洁双手。

  如果不是因为软软，蓝成哲才不会亲自医治尹琛，这种取出子弹的手术，交给其他医生本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软软刚才一直哭着央求他救人，为了让她安心蓝成哲才去做了这个手术。

  这也算是蓝成哲对尹琛的回报吧，刚才危急关头，来不及赶过去的蓝成哲也清楚地看见了那人举起的手枪，是很有可能会打到软软身上的。

  幸亏阴沉反应迅速，将女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不然现在很可能受伤的就是软软了。

  麻醉药药效还没过去，尹琛没醒来这么快，不过秦软软还是进病房去看了他一眼才出来。

  蓝成哲已经脱下手术服，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与祁临风两人站在病房外面，他们没有进去。

  神色淡漠的蓝成哲没有要与旁边的人说话的意思，连吵架都懒得。

  而祁临风更是沉默不语，神情有种异样的低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理会蓝成哲。

  二人之间暂时形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气场。

  从病房中一出来，秦软软就沉下了脸色。

  她看着眼前两个俊美的父亲，认认真真地问道：“爸爸，我在你们的眼里，就是一件物品吗？”

  蓝成哲和祁临风两人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蓝成哲想也不想地摇头。

  “软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对爸爸来说，你是我最珍爱的女儿，这世上任何东西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更遑论说把你当成一个物品？”

  秦软软黑白分明的眼睛这时候清透无比，又道：“但你们为什么总要把我争来抢去的呢？我是一个人，不是你们随意争抢的物件，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和选择的。”

  蓝成哲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秦软软抬起手制止了他。

  “爸爸，你先让我说完。”

  “这些天你们争吵，闹矛盾，都是以为我一个人。佣人姐姐们都说因为你们很爱我，可我却越来越觉得，你们把我当成一个物件在争夺。最终像今天一样，争来争去闹出了事故。”

  “这次是尹爸爸受伤，那下次又是你们中的谁，你们是打算这样无休止地争来争去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在乎我，可是却好像从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和感受，让我不禁怀疑，你们是真的爱我吗？”

  此刻的秦软软眼神中，带着仿佛成年人一般的冷静和成熟，让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当然也充斥着疲累和难过。

  她的这些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好像重垂，捶进了他们的心里。

  蓝成哲和祁临风两个人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他们在惊愕后，便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丝无措来。

  他们从来没想过，软软心里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而且……他们确实也一直忽略了软软的感受。

  在知道软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后，都想要让她只认一个父亲，他们都想当软软唯一的爸爸。

  从来没想过，软软愿不愿意。

  不，或许是有想过的，但都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

  以前误将于芷彤当成亲生女儿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争抢的，甚至一直以来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女儿只能属于他们中的一个。

  可现在软软这样强忍着泪意向他们控诉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那些行为，对她造成了什么样的困扰和伤害。

  软软这次没有哭，甚至吐字清晰地问着他们，但他们却感觉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软软……”

  先开口的是祁临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藏着一丝紧张局促的情绪。

  或许这是一向自我又豪横的赌王前半生中，有过最的狼狈复杂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