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简兮被这暧昧的称呼弄得受不了，没好气地背对着他。

  月色冉冉升起，偌大的操场只有他们两人。

  江宁绕到她坐的花坛面前，蹲下身，捉住她的手，夜色同睫毛在眼底投入暗影，“兮兮，对不起。”

  简兮移开眼睛，生怕与他对上，“咋，咋啦，干嘛说对不起？”

  挺突兀的。

  若是为之前那些事，大可不必。

  身为小仙女，她看得很开的。

  “若不是你认为我们那晚发生了关系，你也不会离开我。”一走就是四年，他连解释和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发生关系……

  简兮咬着唇，不愿回想那晚丢脸的样子。明明不胜酒力，却还偏偏大灌了两瓶。

  可没人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会喝酒。还不是因为当时有个学长偷偷追她，那个学长是她室友的男朋友。依她当时的火爆脾气，她自然是毫不犹豫拒绝，还臭骂了渣男一顿，并且打算告诉室友叫人远离渣男的。

  但没想到，那个渣男简直渣到没底线，怕被女朋友发现，竟然恶人先告状，说她追求他。可恨的是，渣男还被取得了信任。结果，就是一场解释不清的误会。

  她当天就没回宿舍，气不过去了外面，喝了点酒，然后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是我不该喝酒，要不然，也不会祸害了你。”简兮扭头，叹气，“我本来也不是因为你才离开的，是我爸妈出了车祸，我急着赶回去。”

  “后面本来是打算和你聊清楚的，但是，想想又算了，和你其实又没什么瓜葛，没必要纠缠那么多。”

  况且她也不记得睡了他之后，她到底又干了多少蠢事。就连她答应了做他女朋友这件事，也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他亲口告诉她的。

  江宁动了动唇，又听她小声嘟囔，“再说了，吃亏的是我，你得了便宜还抓着我不放。”

  他快被气笑了。

  原来，她不是因为他才不告而别的。

  当时，他只是恰巧碰见醉酒的她，他跟人出来聚会，喝的酒不多，在过道却被她一手揪住衣服，死活不放。她嘴角还念叨着什么，欺负老娘没男朋友是不是。

  所以，他才动了心思。

  要是被她遇上的人不是他，后果真不敢去想。

  简兮叹了叹气，觉着哪里不对，皱眉盯着他，一字一句回想，“等等，你刚刚说，我认为，是什么意思？”

  他说，她认为他们之间发生了关系，所以才离开的。

  什么叫她认为？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江宁睫毛颤了颤，似在担忧。酝酿了一会情绪，才慢慢将真相告诉她，“其实，是我骗了你。”

  他握紧她的手，“我们那晚，没有发生关系。”

  他怎么可能未经她的同意，做出伤害她的事呢？

  当时，不过是他动了私心，想要借此机会，拥有正当和她在一起的理由。

  “你……”

  “骗我的？”

  简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态有点凌乱。

  江宁亲口承认，他们没有发生关系。

  可明明是他……早上起来，她腰酸背痛也是真的。

  现在告诉她，都是骗人的？

  “你喝醉了，摔下了床，脸着地，腿上还磕了一片淤青。”江宁猜到她在疑惑什么。

  那晚她意识不清，趁他去放热水时，翻身滚到了床下。

  简兮嘴角猛抽了抽，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摔的？

  那她记忆里被他折叠的姿势，别告诉她，是她臆想和做梦梦见的。要真如此，那她岂不丢人丢大发了！

  真真假假，弄得她都糊涂。简兮最后黑下脸，把锅全扣他头上，“好啊江宁，你占我便宜占得很嚣张嘛！”

  妹的！害得她信以为真！害得她还小小愧疚了一段时间！

  错付了错付了！

  “是，我占了便宜。那你现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弥补你的机会。”江宁抬手，捧住她的脸，对着自己的眼睛，“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一双眼，拨开云雾，星子般闪烁。

  在她略微震惊的眸子里，他缓缓道：“女朋友，我们能不能，真的，复合？”

  他自顾把他圈在自己的地盘，却未经得她同意。

  但，不顾她的意愿是假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多想征得她的同意，盼她点头。

  简兮的手放在身下冰凉的瓷砖上，慢慢收紧，随即果断挥开他的手，赌气又霸气，“那你之前说的也都是骗我的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女朋友，你不同意分手，都是假的？”

  小女孩的脾气，气鼓鼓的。

  像个炸弹，一点就炸。

  “这样不是更有形式？”江宁见她想生气又不知道怎么发脾气，忍不住笑了，“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不同意，我……”

  怎样？

  简兮把头撇开，留一个后脑勺给他，但小耳朵却往后动了动，仔细注意他下文。

  “我还是会一意孤行。”

  “反对你的反对。”

  这文字游戏用的。

  简兮哼了一声，起身走开，“那你就反对吧。”

  反对她的反对。

  那跟她同意的结果不还是一样的吗，她有得选吗？

  江宁微愣。

  简兮走了几步，回头，就还看他半只脚蹲着，姿势是挺帅，可看不清眼神，“还回不回去了？这么蹲着，不累吗？”

  随后扭头往前走。

  她才不想做什么选择。

  不得不认的是，这些日子下来，她似乎，已经习惯他在身边了。俗一点就是，她承认，她确实动心了。

  安静的操场上，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头顶的月亮羞答答地隐入了云层，露出一截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