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想起他当初签洛洛时，那小丫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我要是进了云艺，能登上舞台吗？”

  “废话。”

  王锡不耐道，“签你就是让你上台的，要不然我费那劲干嘛？”

  洛洛笑了，眼睛非常明亮。

  那一年，王锡是真有意给这孩子机会的，当时云艺要推出一个女团，主唱定的就是洛洛，却在即将成团的前夕，出了变故。

  一个投资商找到他，说是自己有个亲戚家的孩子，音乐学院刚毕业，想进团锻炼锻炼。

  王锡想都没想拒绝了。

  那人当时没说什么，转头找到了王锡的老丈人，说明了诉求，在几方压力下，他不得不妥协，将主场的位置给了新人。

  洛洛知道后，没有哭闹，接受得很平静。

  王锡直到今天还能想起她当时的样子，眼里灰蒙蒙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

  “人各有命啊。”他呼出一口浊气，边走边哼着小曲。

  ......

  楚烟回到办公室，给雪儿安排了工作任务。

  “调查选手的人设？这个对比赛有什么帮助吗？现在粉丝都不吃这一套了吧。”雪儿常年混迹在微博，可以说是充分把握着网友的喜好。

  “那是因为没玩出花样。”

  楚烟从电脑里调出几份表格，将屏幕转向她，“你来看看区别，一个艺人身上没有任何标签时，几乎没什么关注度，而当风格化，粉丝黏性就高了。”

  “烟姐，十年前的数据你都有？”雪儿觉得不可思议。

  分析数据在他们这个行业太常见了，通过数据的流线，来调整营销策略，但是，他们通常都找的是近两年的，太久远的资料，查找起来费劲。

  参考意义也不大。

  雪儿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可当她看着数据表时，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原来那个时候就玩人设了，只是叫法不同。”

  “是啊。”

  楚烟用笔指着几个关键词，“这几个词条，直到现在网络还经常用，足以说明他们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网友追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图个开心？人设若是做得有意思，没人会反对。”

  雪儿点点头。

  可怎么才能有意思呢？

  “自己去想，给你一周的时间，给我拿出方案来。”楚烟点着桌面，不容置喙。

  “是。”

  过了会，雪儿发了条链接过来。

  楚烟点开。

  是一个ID名为花栗鼠的网友，在个人账号写了一篇小作文，声称自己是方泽的粉丝，在咖啡店偶遇自己的偶像非常高兴。

  行文质朴。

  却是情真意切。

  “有没有照片啊？好像看哥哥私下弹琴的样子。”

  “只有我关心哥哥是一人去的吗？有没有陪同？”

  “救命，怎么都在偶遇，就我碰不到自己的爱豆！”

  “楼上，还有哪位大明星出街啦？给口瓜吃吃呐。”

  “哈哈，不是明星，我朋友喜欢楚烟，在咖啡馆碰到她了。”

  这条动态下，评论还是很和谐的。

  很快，就有人发出质疑，说花栗鼠完全是在臆想，哪个粉丝见到偶像不拍照，不要签名呢？有图有真相，把照片放出来，才证明是真的。

  这条留言很快被顶了上来。

  网友们是哪有热闹往哪跑，纷纷怂恿着，让花栗鼠放照片。

  ——我没有说谎，说实话，我自己也想不到会这么幸运，能在那天下午走进咖啡厅，刚好碰到自己的偶像在台上弹钢琴，我不想打扰他，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难道现在追星都要合影留念才是喜欢吗？

  花栗鼠这么回复。

  然而，这番话不仅没有平息战火，反而越演越烈。

  之前看热闹的人里，有部分觉得花栗鼠在指桑骂槐，直接在评论区开始喷了。

  “这什么茶言茶语啊？还不允许人合影了？”

  “就是，我给爱豆花钱，偶遇他要个签名不过分吧？”

  “提醒大家一句哈，不要跪着追星，我们是高贵的粉丝，谢谢。”

  “真是晦气，本来还被小作文打动了，没想到是这种德性。”

  眼看着这架吵得不可开交，一个网友站出来，转发了花栗鼠的这条动态。

  @咖啡店打工仔：吃瓜能不能长点脑子？我是那家咖啡店的服务员，这个小姐姐说得没错，方泽确实来了我们店，想看亲签吗？我有？

  配图：方泽的签名照。

  打工仔不仅将战火转移了，还赢得了众人羡慕的眼神。

  ——呵呵，能得到哥哥的手签，烧香去吧你！

  打工仔可不是花栗鼠，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更没有那样的耐心做解释，直接就怼了回去。

  ——对不起，这签名我可不稀罕，我喜欢的是楚烟。

  网友，“......”

  这位真是勇士啊！

  以一己之力挑起了众人的怒火。

  不仅方泽的粉丝感觉被冒犯了，也有些路人觉得这位网友的话很过分，你不喜欢人家，要什么签名啊？难道大音乐家上杆子要给你签？

  打工仔的留言区，一片乌烟瘴气。

  很快。

  热搜就出了一个词条。

  爆：方泽和楚烟不合

  “噗，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这两人都没什么交集吧？”

  “吃了一圈瓜回来，表示，楚烟的粉丝实在太强了。”

  “会骂人就是强？呵呵，果然是粉随正主，怕了怕了。”

  “粉丝吵架为什么带正主下场？再说，本来就是很小的事情。”

  “那就要问花栗鼠了，说话阴阳怪气的，还不许人家有意见了？”

  任何时候，一旦有营销号加入进来，那这场战火就得烧一阵子，有些不理智的人，因为打工仔的言论，跑到楚烟的微博里，开始人身攻击。

  就在这时。

  方泽的个人动态更新了。

  @方泽：感谢花栗鼠，根据你的描述，那天你应该是坐在朝门口的方向，穿着白色短袖是吧？我记得你，在我演奏完后，你是第一个鼓掌的人。音乐是我们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我很认同你这句话。若是下次遇见，你可以上前打个招呼，以朋友的身份。

  同时。

  方泽还配了一张照片。

  是他在咖啡厅里，与楚烟的合影，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谣言不攻自破。

  在这场骂战中，唯一受伤的，是打工仔与楚烟。

  前者是因为出言不逊，惹了众怒。

  而后者，则是惹怒了蓝桥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