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周平在哪儿？

  李汉青寒意遍布全身，望着面前的陌生男人，“你到底是谁？来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你什么时候把周平换走的？”

  “你的问题太多了。”随从依旧毕恭毕敬得在旁边伺候着，只是眼神对比从前，冷漠了许多。

  “医生！”

  李汉青猛地吸了几口氧气，大喊着，“来人啊。”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搭理他，房间里，落针可闻。

  “别白费力气了。”随从摆弄着药瓶，淡淡道。

  “你是不是陈容的人？”李汉青死死盯着他，看起来很执着于这个回答。

  “不是。”

  随从面容带着几份嘲讽，“我只听命于一人。”

  “谁？”

  “吃药吧。”随从没有回答他的话，将药丸递过来，这种时候，陌生人送的药，李汉青怎么敢吃？他抿着嘴拼命拒绝。

  “唔——”

  随从倒也不和他墨迹，单手卡着李汉青的下颌，就将药片全部塞了进去，连一口水都没给送，直接拎着人的衣领把人提起，顺着后背猛拍。

  药是咽下去了。

  李汉青也咳得昏天暗地，这么大的动作，使肺部空气越来越紧张，差点就要晕死，又被身旁的男人按着人中，救了过来。

  “倒不如给我个痛快。”李汉青倒在枕头上，面色煞白。

  “留着你还有用。”

  随从说着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几分文件，“李总，周平在尔雅这么多年，为你抹平了不少账面，你们洗钱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若不是几个月来争分夺秒得查，还真发现不了那些漏洞。

  要说李汉青这人在投机取巧上，确实没人能比得过，他在当记者时期，就见惯了各种龌龊勾当，后来下海，竟然把这些招数一一用上了。

  疏通关系，碰上级别高点的，他送别墅送公寓。

  求人办事，也是尽可能投其所好。

  尔雅经营这么多年，明面上，是迈向国际的大品牌，实则，背地里早已成为洗钱工具，参与过的大小项目，令人心惊。

  李汉青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依旧佯装淡定，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对方可能是稽查组的人，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否决了。

  稽查组若是想调查他，会大大方方的。

  何至于此？

  “做生意的，哪个手是干净的？就算你想干干净净得赚钱，可摊子越铺越大，总有人会眼红，能怎么办？不得不着一些人的道。”李汉青神色复杂。

  也许有那么一刻，他也曾后悔过，可也就这样了，从他做了选择开始，人生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所以你就恩将仇报？”随从语气很轻。

  却让李汉青面色大变，逐渐激动起来，“你在说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

  “十年前，你为什么放弃记者，转而下海经商，当时的京州电视台，可是着力捧你，放弃那么好的机会进去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真是因为钱吗？”

  “......”

  “因为你差点杀了人，对吗？”随从慢条斯理道。

  李汉青的眼睛一片血红，双手死死揪着床单，面色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也许是想到那些灰暗的过往，他眼角的肌肉抽搐着。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病态、扭曲。

  “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你得知自己还有对双胞胎妹妹，过继在凤河县李良玉的名下，你借助记者职务之便，去凤河小学采访，兄妹偷偷相认，她们是你孤寂人生中的一道光，可是有天......”

  李汉青嘶吼着打断随从的话，“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他拼命拍打着床面，发泄怒火，过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眼底全是绝望。

  “你知道我的家庭是什么样子？”

  李汉青额头布着冷汗，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我的父亲是个酒鬼，从记事起，他只要一喝酒就疯狂殴打我的母亲，有时候连我一起打，幼儿园到初中，我脸上常常新伤压旧伤，我试过反抗，但那样只会激怒他，最后遭殃的就是母亲，后来，他染上了毒品，为了筹到钱他......”

  停顿很长时间。

  李汉青才继续道，“母亲得知自己怀孕后就躲到了外地，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直到她们平安生下来，而那个畜生知道后，为了钱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母亲思念过疾，病死了，临终前托付我一定要找到妹妹。”

  随从起身为他倒了杯水。

  因为知道他接下来要讲得事情只会更残酷。

  “我在凤河县见到她们时，开心坏了，觉得终于完成母亲的遗愿了，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她们当时才16岁啊，李良玉他竟然敢......”李汉青捂着脸，说不下去了。

  随从握着水杯，沉默着。

  如果说贪婪是一种错，那对少女绝对是最大的牺牲者，刚出生就被亲生父亲卖掉，在成长过程中，又被道貌岸然的养父惦记。

  这还不算什么。

  凤河地处偏僻，在行政管辖上一直处于放养状态，直接导致当地权利的肆意猛增，强权压制下，漂亮的女孩成了献祭般的存在。

  小艾、小可，这对让当地人羡慕的姐妹花，也未能幸免。

  “所以你想杀了李良玉？”随从问。

  “他死有余辜！”

  李汉青眼角渗出泪水，“小艾差两年就18岁了，她马上就要成大人了啊，服毒而死，我怎么能让李良玉和那帮畜生逍遥法外，我想曝光他们，但是台长不同意，他说那帮势力我们惹不起，新闻一出，整个京州电视台都要为我的行为买单，我能怎么办？等正义？等审判？呵呵......”

  “喝点水吧。”随从见他嘴唇干裂，把杯子递过去。

  “谢谢。”

  李汉青接过，一饮而尽。

  抹了抹嘴巴，“我终于等到了机会，那天是凤河县的文化节，所有人都在体育馆凑热闹，我带着刀具来到李良玉家，家里只有他一个，我用刀对准他的后颈，就在这个时候，小可回来了，她帮我掩饰过去，我跟着她一路浑浑噩噩走到后山，小可哭着求我，让我放过李良玉，以后不要再来凤河，她说，只要我活的好好的，小艾泉下有知才会高兴，我走了，之后再没见过她，直到几年后得知她嫁给陈容。”

  “所以你放任陈容，是因为对你妹妹的愧疚？”随从看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