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作者:川澜      更新:2022-03-02 10:54      字数:6915
  从去宠物店之后, 喻瑶就一直没看透容野的反应,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意,一时间也做不出准确的判断。

  诺诺一直是她私有的,这种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 让她无比难受。

  没想到他那些平静乖顺全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突然被压在门板上肆意侵占的一刻, 喻瑶才明白他这醋吃得到底有多狠。

  狠到彻底超出了诺诺会做的范围。

  但口中还说着小狗一样酸楚哀求的话。

  巨大反差让喻瑶混乱, 她身体又有着自然的本能,太难抗拒他, 很快就被拽入深渊,到深夜精疲力尽地随时要睡过去。

  她试图表示一下抗议,想从他怀里挣扎出去都没能做到, 好不容易蹭开一小段距离,就被他攥着手腕拉回来, 从背后把她抱得密不透风。

  喻瑶酸软得抬不起头, 不得不暂时放弃理智,算了……先把他当成诺诺,其余的等明天再说。

  “诺诺……松一点,”她半睡半醒,不自觉带了撒娇的意味, “太紧了, 会疼。”

  但那双手臂并没有听她的话。

  等喻瑶的呼吸平稳下来,安然睡在自己臂弯的禁锢里, 容野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亲了亲她的头发, 又流连到她额角反复地吻, 舍不得停止。

  不抱紧, 她就会走。

  不假装不隐瞒,她大概多一分钟都不会收留他,也许连带着这一整段感情,都会让她觉得后悔,甚至恶心。

  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今天又被瑶瑶反复地强调过,她的爱是给诺诺的,而他,剥离开诺诺的身份以后,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他是那个从小到大都让她忌惮和远离的魔鬼。

  那么多经年累月的错位和误会,他在没有为她报仇,没解决掉容家的威胁之前,一句都说不出口。

  说了又怎么样?

  因为他的不得已,他偏执压抑的暗恋,她就必须马上接受一个取代了诺诺,接下来连自身安全都保证不了,还会连累她的容野么?

  何况他不希望瑶瑶知道喻青檀的事,再痛苦一遍,所有沉重黑暗的真相,他自己去承担就够了。

  他不止要让那对父子付出代价,也要让容绍良永远闭嘴,把整个容家攥在手里,他才有资格回到瑶瑶面前,重新跟她认识。

  她已经是他的了,那这一辈子至死都是,到时候哀求也好,死缠烂打也好,强取豪夺也好,他都会把她据为己有,不可能放手。

  容野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拾起来,光芒照着褪去了艳色,显出冰冷锋芒的眉眼。

  “哥,容绍良答应了,三天后的晚上,但是要求地点由他来定。”

  容野意料之中,给了允许的答复。

  当初离开容家之前,他拿到父子俩的绝大部分罪证,被注射了药物,同时也把高高在上的容绍良套进来,让父子俩相信,容绍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家产一分都不会给了。

  于是父子俩下了狠心,干脆连容家最至高无上的掌权人也拉下马,容绍良对最宠爱的儿子孙子没有多少防备,也自负地认定他们不敢,自然没什么好下场。

  容绍良被注射了跟他一样的药,年纪大加上急怒攻心,状况很不好,被父子俩秘密控制起来,对外宣称生病失智,名正言顺接管了集团。

  容绍良如他所料,受困过了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哪那么容易倒台。

  前一段父子俩以为够久了,放松了警惕,对容绍良疏于管控,老狐狸得到机会,在心腹的安排下缓了过来,清醒之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他。

  容绍良很清楚,整个容家,只有他这柄从小培养的刀知道全部真相,能替他夺回大权。

  但容绍良不知道,这个名叫容野的,二十几年来看似能够彻底拿捏和控制的工具,一旦回到容家,就会把他们一脉都置于死地。

  容野反扣住手机,合上眼,回身搂住还在沉睡的喻瑶。

  他没有时间了……三天后的晚上,他就必须做回从前的容家二少,跟容绍良见面,取得老狐狸的信任,保护好喻瑶,一个人回到那片泥沼里-

  天色刚亮,喻瑶就被宋岚的电话吵醒,宋大经纪人语速飞快:“谍战片换了比赵导强出几倍的大导演,你是第一批在选的演员,早上八点半首轮试镜,还有两个小时,抓紧。”

  喻瑶当时就清醒了。

  她说喜欢谍战片的剧本,不仅仅是随便一句借口,也是真心话,现在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片子有了新转机,她都不想因为自己心里那些没定论的纠结就错失掉。

  “好,”她果断答应,“我现在准备。”

  喻瑶回过身,容野正在看她,他黏上来把她团进怀里,爱惜地揉捏拥抱,他拖着诺诺的乖甜语调,些许沙哑地喃喃:“瑶瑶以后会有很多好电影,能拿到更高的奖,站到巅峰。”

  “我去巅峰干什么,”她手指伸进他短发间抚摸,“你记不记得,我复出拍电影是为了养你。”

  喻瑶注视他,抚过他微白的唇瓣:“赚多少钱,都是为了养诺诺。”

  容野握住她的指尖,贴在脸颊上摩挲。

  不止是这样。

  瑶瑶热爱这个行业,如果不是喻青檀的意外,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容二少封杀”,瑶瑶本来就该扶摇直上,拥有她值得的一切。

  他要把这些都还给她。

  喻瑶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忍不住掐了掐容野的脸:“快起来陪我一起去,不管我在哪,你都得跟着。”

  容野仰起头,流光的双眼目不转睛望着喻瑶:“我跟瑶瑶寸步不离。”

  宋岚提前来楼下接,对喻瑶住的房子简直叹为观止,在车上不禁说:“这儿也太简陋了,我给你安排换个新住处?好歹安保好点。”

  喻瑶笑了一下,摇摇头婉拒了:“我们在存钱,等再拿到两笔片酬,就能买房子结婚了。”

  容野把喻瑶的手扣入掌心,描摹着她皮肤的细细纹路,声音低到听不清:“嗯,我们结婚,我想……跟瑶瑶结婚。”

  宋岚震惊得倒吸冷气,止不住从后视镜打量容野。

  这……容二少到底怎么想的,真允许喻瑶跟一个傻子美人谈婚论嫁?!莫非是她格局低了,容二少对喻瑶不是那种世俗的吗?!

  喻瑶试镜是在一家花园酒店,场地开阔,她忙碌的时候,注意力也没有离开过容野。

  容野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目光始终凝在她脸上,有几次不经意视线对撞,喻瑶都觉得心颤。

  他眼神太过浓烈,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定定看她,混着些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深重,像明天就要见不到了似的。

  后来他很安静地坐去了一边,拿出平常记录她大小事宜的本子,低着头写字。

  喻瑶不知道他写什么,但能隐约看见他手指绷白的骨节,笔尖力道大得能划破纸面。

  试镜顺利通过,剧组给喻瑶的日程排得极其满,满到她这么敬业一人都觉得烦躁,但细数起来,又挑不出毛病。

  一天的安排将近凌晨才结束,喻瑶累到挂在容野身上,迷迷糊糊去翻包里的手机。

  手机调成静音了,她看通知栏,才发现陆彦时居然打过电话。

  还有一条他的微信:“有空回我电话,重要的事和你说。”

  喻瑶没理他。

  自从那次表白被拒,陆彦时就好像受到了严重打击,听说是回去继承家业了。

  小陆总根本没认识到核心问题,似乎觉得自己是因为那套纨绔不上进的做派才导致了追求失败,于是洗心革面,把家里生意接过来不少,人也稳重了点,但喻瑶不信一个人的性情会彻底扭转。

  今天忽然又冒出来联系她,能有什么正经事。

  叙旧她都不想,没空。

  喻瑶没跟容野提,顺便把记录都删了,让他吃醋归吃醋,但她不会拿个跟自己有过纠葛的男人来逼他,太low,她也不忍心。

  不管他怎么变,喻瑶唯一没怀疑过的,就是他对她的情感。

  连续两天,剧组的节奏极快,喻瑶吃饭喝水的时间都靠挤,别说想办法让狗勾露馅,就连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剧组临时有变动,原定的剧本研讨改到晚上,白天就空了出来。

  喻瑶摩拳擦掌,等不下去了,说什么也要趁今天撕掉容野的伪装,把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大不了就威逼利诱开门见山,她就不信达不到目的。

  然而她的狗勾发了疯。

  喻瑶做好的打算一个也没用上,从吃完早餐,一起去厨房洗碗,她从背后环着容野的腰,准备发问的时候开始,所有都脱了轨。

  他猝不及防转过身,把她抱上了料理台,发颤的吻从嘴唇滑到锁骨,再到衣领之下,拉扯开,全被他不容拒绝地占领。

  凉和烫同时袭来,喻瑶忍不住叫了一声,咬住自己手背。

  他太知道怎样让她失控放纵,每一个能搅起她炽热浪潮的点都在他股掌之间。

  喻瑶的膝弯被掐住抬起,她上身垫着靠枕,肩背跌在背后墙壁上,有些瓶罐被她碰到,发出叮当响声,她置若罔闻,把自己咬得愈发用力,去抵挡承受不住的崭新刺激。

  她视线迷蒙,垂眸望着容野,只能看到他埋下去的,墨一样的黑发和冷白额头。

  他唇舌那么热,尽情折磨她,偶尔他抬起眸,那双眼里的猩红灼烫,犹如把她投身火海之中。

  喻瑶数不清他叫了多少遍她的名字,两个字像一道能把人囚住终生的魔咒,反复地从他喉咙里低哑地溢出来。

  厨房,浴室,卧室的窗台,小沙发,午后回到床上时,喻瑶干渴得需要他来喂水。

  一下午的时间,她必须用来睡眠和休息才能支撑晚上的工作,自然没有精力再去逼问他任何东西。

  喻瑶睁眼看他。

  她的诺诺,又潮红又苍白,那些白从皮肤深处透出,弥漫他整个人,他额发因为出了太多汗,被蹂躏太狠,湿润出一点卷曲的弧度,更显得漂亮脆弱,也带着让她陌生的锋利感。

  “许诺,”喻瑶连名带姓叫他,“你在怕什么。”

  容野没说话,手掌蒙在她眼前:“瑶瑶乖,该休息了,七点就要送你去剧组。”

  许久后,他松开了环抱着喻瑶的手,下床走到桌边,在他那个已经撕到很薄的本子上写字。

  他不能凭空消失,让她怎么承受。

  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当面说,他做不到,更怕自己走不了,拍视频,试了两次他都会失态,最后只能手写,就像当初,他用稚嫩的笔体求她来爱他的时候一样。

  三天里他写过太多遍,都扔掉了,现在再不写,就没有机会了-

  喻瑶到剧组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导演把剧本研讨列为私密,地点在一个小范围的会议室,其他已定演员的助理都不能跟随。

  她也不能特立独行地让容野陪着。

  喻瑶坐在前排位置,眼睁睁看着容野的背影一步步往外走,清瘦又孤冷,她心里像撕扯着某种预感。

  “诺诺,”她轻声叫他,“在外面等我,晚上我有事告诉你。”

  她忽然就想通。

  不管他在怕什么,重要么?她只要当面告诉他,他实际身份是谁都无所谓,身上有多少负担也无所谓,她都愿意听他说出来,是不是……他就不会那么怕了。

  容野回过头,朝她笑。

  天光像是乍亮,又仿佛一双琉璃色的眼在缓缓闭合,那一瞬间的冲击让喻瑶直到研讨会开始后十几分钟,都没能从这个笑里走出来。

  导演的声音变得混沌,喻瑶感觉到手机震动,才想起自己忘了关静音。

  她以为是诺诺,赶紧在桌底下拿出来看,没想到发微信的人是陆彦时,三条信息,让她如堕冰窖。

  “喻瑶,过去这么久,我终于查到了,你父亲喻青檀的死和容野有关。”

  “你身边那个诺诺,你有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实身份?二十分钟之前,我看到他离开了你开会的花园酒店。”

  “现在你的门外,有好几个他安排监视你的人,如果你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我现在带你去亲眼看看。”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模糊图片,是一辆停在酒店外的黑色库里南。

  驾驶座的玻璃不算太深,隐约能看出开车人的轮廓。

  是她在私宅里见过的,害她落水的容野。

  喻瑶攥紧手机,深吸两口气让自己稳住,起身跟导演找了紧急的借口,导演见她脸色难看,顺利放行。

  她走到正门前,从缝隙看到大厅里的宋岚,宋岚身边还跟着两个助理样的姑娘,另外有几个并不属于剧组的男人分散在各处。

  宋岚不应该在。

  这些人都不应该。

  喻瑶退了一步,面色如常地选了另一扇小门,小门通向走廊,出酒店要绕远,基本没人会走。

  她出去立即打电话给诺诺,拨号的时候手在发抖。

  诺诺究竟什么身份!又怎么会被容野带走!她爸爸……她爸爸不是因病自杀吗?!

  没有打通。

  诺诺的手机关机。

  喻瑶咬着牙关,闭眼镇静两三秒,打给陆彦时:“你知道什么!”

  陆彦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在酒店后门,你想知道的,我带你去看,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坐在车里,看着喻瑶渐近的身影,握着方向盘的手极度紧绷。

  从告白被拒绝后,他反思很久,在尽力打磨自己,改掉过去的毛病,也通过查访,隐隐觉得喻青檀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诺诺的条件更不像一个会被遗弃在外的弃儿。

  连程怀森对诺诺的态度都讳莫如深。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调查毫无进展,也找不到什么端倪。

  然而几天前,他的人犹如突破瓶颈,骤然间有了眉目,得知了让他极度震惊的真相,即使这个真相,恰好得像是被人主动奉上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让喻瑶知情。

  喻瑶坐进车里,嗓子沙得过分:“他在哪,马上带我过去!”

  陆彦时看着喻瑶的侧脸,抿了抿唇。

  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在乎一个人,听到消息,就已经在失控边缘了,那等下她亲眼见到,又会是什么反应。

  陆彦时心疼她,又有些快慰。

  那个人骗了喻瑶一时又怎么样,等一会儿真面目揭开,还不是万劫不复,他才是能保护喻瑶的人。

  陆彦时没多话,一脚油门踩死,转出酒店。

  暮色降临,街上灯光乍起。

  陆彦时把车开到一家私人庭院改造成的会所外,喻瑶的手越握越紧,掌心里一片汗湿,如果容野敢把诺诺怎么样,她……

  “到了,别出声,”陆彦时低声说,“会所今天被清场了,没有别的客人,我知道这个消息不容易,买通会所更不容易,现在我带你悄悄进去,等八点半一到,你一看就知道明白回事了,记住,千万别露面。”

  喻瑶忍不住厉声:“你知道的事不能直接说吗!我爸爸跟容野又是什么关系!”

  陆彦时欲言又止:“喻瑶,我说了你不会信的,你必须亲眼看。”

  喻瑶头疼欲裂,最后一次去拨诺诺的手机,仍然联系不上,她看着“宝贝崽”三个字,恍惚觉得,她可能再也打不通这个电话了。

  陆彦时带喻瑶从会所侧门进去,里面三楼是包厢,二楼是露台,一楼类似高端清吧的设计,是大面积的通畅场地,今晚特意布置过,周围扫清,只有中间围摆的圆形沙发分外显眼。

  “他们在一楼,你在这儿最安全,能看到。”

  喻瑶跟陆彦时艰难蹲在二楼的栏杆里面,身前有障碍物遮挡,视线则可以看到大门口方向和楼下的沙发,也听得到底下的声音。

  她的忍耐力在告罄,神经绷到一个限度,音量压得极低:“陆彦时,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话音没等落下,一楼就响起脚步声,喻瑶转过去,目光猝然一跳,看到了一道苍老身影走进来,后面多人随行。

  这人她见过,以前跟着程怀森,后来在新闻里,都见过。

  是容家的掌权人,容绍良,也是容野的爷爷。

  喻瑶愣住,看着容绍良被人搀扶,走到圆形沙发一边坐下,拐杖敲了敲地面:“容野还没到?”

  有人躬身回答:“二少在门外了。”

  偌大空间,升腾起让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拐杖一下一下点地的声音,敲击着喻瑶耳膜,她忽然心慌,慌到承受不住,栏杆把指尖磨破都没察觉。

  陆彦时的手毫无预兆,捂住她的嘴。

  喻瑶正要发火,又一道脚步声传来。

  熟悉到她每天在听,镌刻进潜意识深处,也陌生到,她从未认识过。

  她所有动作犹如被凝住,愣了几秒,死死攥着栏杆让自己冷静,低下头,泛红的眼睛看向入口。

  声音越来越近,碾磨她的意志。

  一双笔直的腿从容迈进来,被深黑裤管一丝不苟的包裹。

  这双腿,也曾经穿着类似的西装裤,欢喜的陪她去参加寿宴,沾满碎玻璃带她离开囚笼,在酒店房间里诱惑她。

  喻瑶呼吸停滞。

  那人走过转角,屋顶的灯像骤然亮了几十倍,光束喧哗着集中向他。

  颀长挺拔,一身远远看去也知道过分昂贵的西装,衬衣领口松散开两颗纽扣,露出筋骨利落的脖颈,起伏喉结之上,下颚线如被画笔勾描。

  喻瑶颤抖着目光,又向上移了一寸。

  那是她爱人的脸。

  摸过吻过,几个小时前,还曾纵情为她汗湿。

  最漂亮,也最锋利,从前温软无害,昳丽勾人的五官,在这一刻被撕开假象,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踩着诺诺的碎片走出来。

  只是踏进这里一步,气氛就冷凝成冰,呼吸声都跟着消失掉,那种骨血深处磨灭不掉的戾气和杀伐,再也不加遮掩,逼得满屋子人垂下头,不能跟他对视。

  他停在圆形沙发外面,唇边向上扬了扬。

  喻瑶嘴唇咬破,急切地向后找,她看到了!上次私宅里见过的那个容野,就在他身后不远跟着,所以他肯定不会是——

  呼之欲出,又不敢去相信的猜测悬在喻瑶的命脉上。

  怎么可能,她的诺诺,怎么可能是——

  “爷爷。”

  刻进她骨头里的声线。

  疏离清冷,她曾无数次想过,像是大雪覆盖的松林,清寒又冰凉,这样的嗓子每次对她说起天真的情话,都格外蛊惑。

  容绍良转过头,看着他的脸,短促笑了一声:“容野,好久不见。”

  悬着的刀落下,斩断喻瑶最后一丝侥幸。

  谁都不是容野。

  眼前这个人,依赖她,追随她,爱她,隐瞒她,一次一次跟她上床的人。

  才是真正的容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