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吹的樱花遍地冷(一)
作者:十日央      更新:2022-06-07 09:40      字数:2118
  日色渐沉,紫东楼琴声溢溢,中秋晚宴,奢华之风不亚于午宴。晚宴是家宴,参与者大多是千红女儿,聚在一起图个团圆。

  晚宴伊始,湘君致词:“姐妹们,今夜中秋佳节,良辰美景怎可无灯谜助兴,每人只要答对一个灯谜,或者出一个新奇的谜面,即有机会抽奖,奖品丰厚,还不行动起来?”

  姑娘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倚翠姐姐伸出玉臂摘下一盏花灯,念道:“小园茵茵一片绿。”

  台下一片疑问,这是字谜,还是物谜?

  “是词牌名——”倚翠话未言罢,即有人答道:“满庭芳。对么?”

  循声望去,只见一翩翩公子立在廊外,笑容如冰纯冽清朗。

  是白天那位悼亡先妻的公子献!倚翠将花灯翻过来,赫然展示谜底,果然是满庭芳。“恭喜,先拔头筹。”

  “蓦秋,你不也编了几个灯谜么?快念给大家听听!”阿姨冷不防喊我上台,我摘下一盏蕙兰花灯,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打一地名。”

  婉珠立马抢答:“洛阳!”

  然后我又念了“王者之道(打一字),”也被她拔得头彩。

  此时,崔艳艳冷冷的嘟囔道:“陈词滥调,毫无新意。”

  自唐氏自尽之后,青蓝殿反对我的呼声即小了许多,有些胆小的见了我,就像见了猫,原来嚣张的那起人也不复从前——有用即来,无用则唾。

  唯有一个崔艳艳,当众挑衅,出言不逊,其实她不说话,没人注意到她,如此造次,倒也赚足了眼球。

  “你们就别讽刺柳妹妹了,她贵为千红楼第二才女,几个字谜岂会难倒她?不过是故意出几个简单的,活跃一下气氛!”冯栖梧语在解围,实则是在考验我,我报之一笑,“多谢姐姐抬爱。那我就出一个字谜,请大家猜度。”

  古月映水水依流,

  水伴古月度春秋。

  粼粼水光映古月,

  碧波荡漾泛轻舟。

  台下人一怔,唯有那位公子献,嘴角轻扬似有答案。

  我眨眨眼,不许他答,刚才那些趾高气扬的女孩,此时都泄了气,要我提示,我微微一笑,谜题虽有四句,然则第一句就给出答案,剩下三句,不过是陪衬。

  “我知道了,是一个‘湖’字,对不对?薛桂芝问。

  “不错。”

  众女子不解,薛桂芝即开口:“古月,是一个‘胡’字,加上水,即是‘湖’!”

  “薛小姐果然聪慧过人,名不虚传!”一竿子人似约好了大肆吹捧,拜高踩低,趋炎附势之状,犹似狺狺摆尾的哈巴狗。

  须臾,纤迢笑嘻嘻的说:“字谜嘛,我也会!你们听好了,红孩儿,打一字,猜得出么?”

  “是侏儒的‘侏’字!”刘炀禾大叫,憋了整整一日,终于有她出风头的机会,今日白天咏诗,她胸无点墨,无法参与,现在揪着一点点机会,大肆宣扬。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我日思夜想,还想出一个字谜,你们都听好了!四方一城,禁闭一人,打一字!”纤迢笑眯眯。

  “这……”刘炀禾拉下脸,局促不安的东瞅瞅,西望望,我冷笑,早知自己不用功,就别逞英雄,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这字谜,似乎并非常用字……一个人被四面墙壁包在里面,是囚犯的“囚”字!纤迢怎出此字谜?

  “都猜不出来吧?我早说,愚者千虑亦有一得,笨鸟先飞,是阿姨教我的!”台上的纤迢犹在喜气洋洋,天真如她,若继续跟着刘炀禾,必将堕落。我好怕,与她走到针锋相对之日,然世事难料,谁能预料明日之事?

  “我也来试试,”季婉珠红唇艳丽,“昭君心急,打一种花卉。”

  “应该是美人蕉(焦)。昭君心急,美人焦虑,自然是美人蕉。”闻声去寻,只见一年青公子手摇折扇立在亭下,嘴角浅笑透露丝丝痞气。

  “来六公子?”阿姨惊问。

  “白天未及造访,请恕晚辈疏离之罪。猜灯谜多无聊,不如从我开始成语接龙,不论成语还是古诗,皆不限。谁若词穷,就罚她喝一坛子陈年老酒,如何?我先说,锦上添花。”

  吟环紧跟其后,“花好月圆人长久。”

  “久,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海沁不甘示弱。

  “然,黯然失色,黯然神伤。”刘炀禾吞吞吐吐。

  来六子一顿,似在等她自己纠正,毕竟成语接龙,应该用第一个字,怎能用第二个字?

  “这都怪上一家不好,若她不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我们也不会接不上来!”崔艳艳振振有词。

  “那该接什么?”海沁回怼。

  崔艳艳气的哆嗦,一双眼珠子似要瞪出来,一边的刘炀禾,正皱着眉、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之态。自来教坊,头一次见她这副样子,她平时淡定如石,怎么今天连一点尴尬都受不了?唯一可能的,即是她在传情达意,以期得到某人的怜爱。

  “姑娘们别心急,说起来是我的错,若非我出锦上添花,也不会接到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其实以‘然’字开头的成语也有,只是不多,比如说:燃眉之急,燃萁煮豆,然荻读书。”

  “听见没有?若是轮到你,照样答不上来!”崔艳艳足高气强。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嘛,读那么多书又不能建功立业,考取功名,不过是怡情悦目,图个消遣罢了!”来六子笑对众女,眼角瞥过委屈的刘炀禾,似有同情之色。

  我恍然大悟,难怪她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原来是做给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