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tet_c">“老了……”

  何方就地坐下，口中感叹，阎宫苦笑，有心劝他几句却找不到思路。

  穆雨婷偷偷怼了怼秦战，何方这些年志气消沉，好不容易焕发斗志，可不能让他再消沉下去。

  后者会意，认真道：“师兄，你才四十，距离老字儿还有二十年呢！”

  何方摇头不语。

  秦战笑着举例：“你看福尔曼，二十八退役、三十八复出、四十八还能打拳王争霸赛，而且打满了十二回合。”

  何方依旧摇头：“他是他，我是我。”

  “有什么区别？”

  秦战反问：“刀锋战士你听过吧？那家伙天生缺少腓骨，跑的却比我还快，甚至还参加了bj奥运会预选赛。”

  他伸出食指强调：“不是残奥会，是奥运会！”

  何方沉默。

  穆雨婷帮秦战卸甲，并悄悄竖起大拇指。

  后者挤了挤眼，再接再厉道：“师兄，你能掌握七种兵器，别的不说，在武道上的天分肯定不比刀锋战士差。”

  阎宫帮腔：“这话没错，老哥，秦战才十八，体力自然旺盛，不过拳怕少壮，棍怕老狼，你可不能妄自菲薄。”

  “谁说的？”

  秦战插科打诨：“我可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我都十九了！”

  “噗……小屁孩！”

  穆雨婷忍不住大笑，何方亦是莞尔。

  秦战瞪了她一眼，又道：“不过说到体力，我觉得你和我哥多少有点问题，不止是缺乏锻炼，消耗也是如此。”

  二人一愣。

  秦战褪去衣甲，走到客厅中央：“哥、师兄，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实战比练功更耗体力？”

  这还用问？

  阎宫答道：“因为实战需要爆发，不管是力量还是动作都比练功快，消耗体力自然更多。”

  “道理是没错。”

  秦战摇摇了头：“可练功一练就是个把小时，实战只有十几分钟，单看热量消耗的话，应该是练功更累才对。”

  “我知道。”

  方娉娉忽然接口：“剧烈运动是无氧运动，消耗的是糖分，肌肉中糖含量不多，需要一定时间从脂肪中转化。”

  “在转化完成前，肌肉会因为能量得不到补充而失去力量，同时无氧运动还会产生乳酸，它会导致肌肉疲劳。”

  人才啊！

  秦战送上大拇指：“经常健身？”

  “没……”

  方娉娉有些不好意思：“认识婷婷之前，我在健身房打工。”

  难怪！

  秦战瞄了瞄她的小腹和大腿，扭头鄙视穆雨婷：“人都被你养废了。”

  “我乐意，管得着吗？”大小姐香了方娉娉一口，俏脸上满是得意。

  秦战懒得跟她斗嘴，继续提问：“娉娉说的很对，但问题是，器械比斗又不是拳击，为什么一定要爆发全力？”

  “刀枪剑戟，随便哪个碰一下都是一道口子，挑、抹、带、削，这些招式才消耗多少体力？”

  阎宫、何方面面相觑。

  后者正色道：“刀剑无眼，自然要狮子搏兔。”

  秦战摇头：“古战场更危险，士卒的营养和训练也比不上咱们，按你的说法，难道两军对垒十几分钟就结束？”

  “不能这么说。”

  阎宫觉得他在抬杠，反驳道：“调兵遣将也需要时间，真正用于杀伐的或许并没多久，毕竟谁都没经历过。”

  不，我经历过……

  秦战笑了笑，反问道：“哥，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我虽然坚持锻炼，可娉娉也说了，运动会消耗糖分、产生乳酸，单从体型上说，我的肌肉含量并不比你多。”

  阎宫哑口无言。

  何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端正神色，整理衣衫，慢慢起身——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听师父讲话总不能坐着。

  秦战连忙摆手：“别！师兄，我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具体对不对、该怎么完善，咱们不妨坐下来慢慢探讨。”

  阎宫点头：“对，不过在此之前咱们最好先洗洗，汗都凉了，容易感冒。”

  何方笑着颔首。

  ……

  男人冲凉都快。

  不多时，秦战下楼，和方娉娉一起拖地烧水，又招呼穆雨婷将家具搬回原位，等二人收拾妥当，香茗已然沏好。

  电视一直没关。

  再看时，聚拢在会馆前的媒体不降反增，阎宫见状不由疑惑：“这是查出什么东西了？”

  “没。”

  秦战笑道：“这些人基本都是龅牙请的自媒体，暖场用的。”

  阎宫恍然。

  道理其实跟网红烧烤请人排队一样，人越多，媒体和消费者越来劲，雇些自媒体暖场，主流媒体才愿意入瓮。

  “什么时候收网？”

  “看情况吧。”

  秦战给他倒了杯茶：“龅牙的意思是先集中火力，赶在警方澄清前营造出万众瞩目的氛围，逼鬼子接受挑战。”

  阎宫点了点头。

  这是没办法的事，早坂雅树是帮派头目，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如果直接上门踢馆，说不定对方就放手群殴了。

  毕竟未经同意≈寻衅滋事，漂亮国又是拥枪国度，到时子弹横飞，即便秦战毫发无伤，事后也会被警察带走。

  所以曝光也好、水军也罢，其实都是为了营造万众瞩目的氛围。

  一家剑道馆馆主，如果在众多关注下迟迟不敢应战，那剑道馆的牌子就算挂在那里，也跟被砸了没什么两样。

  秦战的目的就是砸了剑道馆的招牌，所以无论早坂雅树应不应站，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这是阳谋，

  梅津敏右就算看穿了龅牙的操作手法，也只能帮早坂雅树赢下挑战，却不能让他避战。

  “五号到十五号是宣传期。”

  秦战啜了口茶，又道：“在此期间水军会持续跟进，将事件热度由檀香山扩展到全美，但是具体力度不好说。”

  “这取决于主流媒体。”

  “主流媒体多，水军就撤，主流媒体少，水军就进，所以我说什么时候收网要看情况。”

  说话间，何方也洗漱完毕。

  于是秦战不再多说，奉上香茗后走到客厅中央，认认真真的出了两招，一招进马冲拳，另一招则是转马摊手。

  “嘶……”

  何方和阎宫齐齐蹙眉，对视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灵感。

  唯独穆雨婷还在疑惑：“不是说兵器吗？怎么又打上拳了？”

  “都一样。”

  何方肃容道：“师弟谈的是持久战，而非单纯的兵器或者拳法。”

  “师兄说的对。”

  秦战侃侃而谈：“在我看来，想搞懂如何打持久战，就要弄清楚为什么不能持久，这方面娉娉刚才已经说了。”

  方娉娉茫然，我说啥了？

  秦战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说肌肉疲劳跟糖分和乳酸有关，其实跟氧气摄入和新陈代谢也有关系，对吧？”

  方娉娉有些局促的点头。

  秦战又打出一拳：“所以我认为体力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整体消耗，二是局部消耗。”

  “比如这一拳，我发力了，热量就会消耗，心跳就会加快，这是整体消耗。”

  “同时这一拳起主要作用的是右侧肌肉群，左侧大部分肌群只起辅助作用，所以右侧肌群可以称作局部消耗。”

  “整体消耗无法避免，但局部消耗应该有办法替换。”

  他转动腰胯，收右臂、摊左臂。

  四人齐齐点头，进马冲拳用的是右侧肌群，转马摊手用的是左侧肌群，招式转换时右侧肌群自然会进入休息。

  “如果这个理论成立，那么更细一层的理论应该也成立。”

  说着，秦战上步，收左臂、提右肘，将转马摊手变作上步右膀手。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对武术一无所知的方娉娉都能看出力量转换。

  “力从地起。”

  一肘打完，秦战收势：“但并不是持续发力，足、腿、胯、腰、背、肩、臂，每个小肌群其实都只动了一下。”

  “如果不重复运动，那么这一下的消耗很快就能恢复，消耗的糖分和产生的乳酸也会被血液流动补充、带走。”

  方娉娉点头。

  无知者无畏，她是最不懂武术的那个，却也因此最能接受其余三人接受不了的理论。

  阎宫就是其中之一：“话是没错，但实战瞬息万变，精神高度紧张，肾上腺素自动分泌，谁能做到那么精准？”

  “一点点来呗。”

  秦战耸了耸肩：“只要理论没错，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从大肌群到小肌群，从招式到发力，打他个几千上万次，还怕找不到办法？”

  阎宫和何方两相对视，各自心惊。

  穆雨婷撇嘴：“说的轻巧，上万次，那得打到什么时候？”

  “用不了多久的。”

  秦战扳着手指头计算：“你看，我现在每天对练至少二十场，一年就是七千三百场，上万场也才不到一年半。”

  “诶？对哦。”

  不算不知道，这一算，穆雨婷顿感惊讶，但很快又找到槽点：“问题是，你能每天对练二十场，坚持一年半？”

  秦战不答，只是自信一笑，心说二十场算啥？梦里梦外都算上，一天五十场都不止！

  穆雨婷不服气：“那你不比赛、不泡妞了？”

  “这跟泡妞有啥关系？”

  秦战斜眼看她：“我练了五天，耽误泡你了吗？”

  不知怎的，穆雨婷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吸了口气，发自肺腑的回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