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湖。

  回到庄园，梅威瑟冲鬓角斑白的鲍尔森竖起拇指，后者微微躬身，温声道“开始？”

  “开始！”

  一声令下，整个公关团队瞬间动了起来。

  有人登录梅威瑟账号，将今天的重磅决定上传到ier。

  有人联系推手公司，但不是控评，而是让争吵变得越发激烈。

  有人时刻关注媒体，评估争议带来的宣传效果。

  还有人跟广告商说明情况，以免在收获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时间还是太短了。”

  鲍尔森有些遗憾“我们应该跟艾尔海蒙联手，这样对双方都有利。”

  梅威瑟哼了一声。

  鲍尔森秒懂“这样，我联系他，就说是我自己的意见，你看行吗？”

  梅威瑟不置可否，哼哼唧唧的转身离去。

  鲍尔森笑着摇头。

  有钱人就是喜欢又当又立，既想要好处又不想求人，当下属的就只能主动背锅，没办法，谁让他拿人工资呢？

  ……

  “我们也告？”

  接到电话，秦战一头雾水，不是说好一起演戏吗？咋还急眼了？

  “是我的错。”

  龅牙解释道“弗伊的首席公关曾给上任总统做过竞选幕僚，我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为雇主增加关注度。”

  “你的意思是，他起诉咱们不是说好的计划？”

  “当然不是，我布置计划时你不是在现场吗？”

  “感冒了，没细听。”

  秦战耸了耸肩，倒也不见慌乱，毕竟原始视频和电话录音都在，梅威瑟就算假戏真做也不可能打赢这场官司。

  “好吧，我给你分析一下。”

  想起他当时一个喷嚏一把鼻涕的模样，龅牙不由失笑“弗伊的团队用一亿索赔当噱头，对你来说有利有弊。”

  “好处是这件事的热度会更高，会有更多人因为诉讼而注意到你。”

  “坏处是他们的关注重点会变成天价诉讼，而不是你和你的功夫。”

  “换句话说，你成了配角！”

  他正色道“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我想要的是通过这件事，让公众看到你的功夫，他们的关注点应该是你！”

  “但现在所有人都被天价诉讼吸引，关注点变成了事件本身、以及梅威瑟用他的财富玩弄法律，主角不是你！”

  “所以，我们要把关注抢回来！”

  秦战大概听懂了，

  原本的合作只对他自己有好处，梅威瑟则处于被白嫖状态，梅老板不甘心，所以在团队策划下提出天价诉讼。

  此举对秦战来说既有坏处也有好处，龅牙不好翻脸，况且木已成舟，因此只能通过同样的天价索赔抢回关注。

  这样一来虽然公众的关注点会变成事件本身，但主角却从梅威瑟一个变成了他和梅威瑟两个，勉强算是双赢。

  但从双方的体量来看，秦战赚大了！

  这就好比将普通人和马爸爸加一起计算总收入、再平分给两人，能不赚嘛？

  于是他毫不犹豫“艾尔，我相信你！”

  ……

  当晚，龅牙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

  在重复了一遍昨天的陈词滥调后，他拿出一张跟梅威瑟一样的授权书，正式委托律师向梅威瑟提起赔偿诉讼。

  索赔金额，一亿！

  媒体大喜！吃瓜群众大喜！ier和youube上的热度再次暴增，在推手公司操控下，争论变得越发激烈。

  “三万。”

  穆家小楼，大小姐边打麻将边撩闲“姓秦的，你上热搜了。”

  “西风。”

  下家秦战头也不抬的摸牌“你怎么知道的？安翻译软件了？”

  “杠！”

  大小姐美滋滋的放倒三张“没安，我说的是国内……胡了！杠上开花！给钱给钱！”

  “狗屎运。”

  秦战不情不愿的甩出几张扑克，并趁洗牌的功夫看了看手机。

  “我去！传的够快的。”

  他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梅威瑟的天价诉讼一出，没多久就登上了ier热搜和谷歌热搜。

  经过一天发酵，以及龅牙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出同样数额的索赔，热搜排名更是直接在两家热搜榜上名列首位。

  华裔、功夫、梅威瑟、天价索赔，这些关键词连在一起，不引发国内关注才是怪事。

  “嘿嘿嘿！”

  大小姐不满的敲了敲桌子“赶紧抓牌！等菜呢？”

  “急啥急？”

  秦战放下手机“今晚让你输个够，明天一切娱乐活动取消，你和娉娉跟我去学校。”

  “干啥去？”

  “明天12月13，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

  气氛忽然凝滞。

  穆雨婷没还嘴，方娉娉和何方也陷入沉默。数秒后，何方推到牌局“不玩了，都早点睡，师弟，明天我也去！”

  秦战点头。

  ……

  次日傍晚。

  天色尚未全暗，一行人便来到上次纪念九一八的那处广场。

  寒风呜咽。

  秦战从健哥手里接过蜡烛，在一众老外的注视下走入队列。

  哀乐低吟。

  所有人陷入沉默，一股哀伤、悲怆、愤怒的情绪渐渐蔓延。

  这次，没有校警再来闹事，

  因为阎宫就在队列当中，手执白蜡，形容肃穆，嘴唇紧抿。

  这次也没有鬼子敢找麻烦，

  因为它们知道，任何敢在今天挑衅的，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其他人，都会被中国人撕碎！

  晚五点。

  当太阳彻底没入地平线，点点烛光在广场上亮起，众人围成一圈，面对着喷涂成鲜红色的立体数字沉默不语。

  300000！

  这哪是数字？这分明是三十万同胞的冤魂！是他们被残忍杀害的尸身！是汪洋血海！是只能用血洗刷的仇恨！

  烛火随风摇曳。

  众人靠在一起，用身体为蜡烛遮挡寒风，就像在保护死者灵魂，让他们感受到后辈的温度，不再被寒冷侵袭。

  心意很温暖。

  但秦战清楚，在场大多数人都和穆雨婷一样，只知道死难了三十万同胞，却不知道具体信息。

  听到消息，他们会沉默、会无心玩乐，但如果没人提醒，12月13日，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

  想到这，他悄悄找到程仙儿。

  片刻后，仙儿走到那串血淋淋的数字下，秦战则护着白蜡烛走到好奇观望的人群前，用汉语和英语先后介绍

  “1937年12月1日。”

  “日本华中方面军8个师团以及2个旅团总计约20万人，分两路包围南京，总指挥官为日军大将松井石根。”

  “12月10日13时，松井石根下达总攻命令。”

  “12月13日，日军攻陷南京，开始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屠杀持续时间，六周！”

  “屠杀对象包括已经放下武器的军警、手无寸铁的平民、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哺育的母亲，以及她的婴儿！”

  “期间被侮辱的妇女更是不计其数！”

  “屠杀之所以结束，不是日军良心发现，而是他们搜遍拥有30余万人口的南京城，却几乎找不到中国人了！”

  随着介绍，仙儿声音哽咽，秦战的语调则越发冰寒。

  因为他发现，他面前的这些人面容平静，没有任何愤懑和同情，就像在听一段与己无干的故事。

  他转身回到人群，用嘶哑的仿佛厉鬼般的声音嘶吼

  “三十万！”

  “三十万！”

  “它们杀光了一座城，杀死了我们三十万相亲父老，可你们知道那些狗日的都有谁、它们都有怎样的下场吗？”

  众人沉默。

  有人全然不知，也有人知道一些，但无论是否知道，他们都想听一遍、再听一遍，把它记到心里、刻在骨子里。

  “第十六师团。”

  “杀害中国平民、战俘16万余人，「百人斩」竞赛刽子手野田毅、向井敏明所在部队，于1944年10月覆灭。”

  “野田毅、向井敏明于1948年1月28日在南京伏法。

  “但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于1945年10月在日本病死、旅团长佐佐木于1955年5月在抚顺日本战犯管理所病死。”

  “第九师团。”

  “日本投降后在台湾向中队缴械，师团长吉住良辅1946年被列为战犯，但逃脱了审判！”

  “第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竟然没有被列入战犯名单！”

  “步兵第九旅团（国崎支队）……”

  “步兵第一零三旅团（山田支队）……”

  “第三师团先遣队（步兵第六十八联队）……”

  秦战一个个介绍，愤懑之意囤于胸腔、溢于言表，这些战犯、这些畜生、这些刽子手，竟然没几个是伏法的！

  听众也一样，每个人都希望能听到罪犯伏法的消息，但事实总是令人失望。

  终于，秦战讲到了主犯

  “总指挥松井石根，1948年12月日零时在日本东京巢鸭监狱伏法！”

  “好！”

  众人大声叫好，愤懑之意得到些许宣泄。

  “大屠杀主犯，陆军中将谷寿夫，于1947年2月6日接受南京军事法庭公审，4月26日枪毙于南京雨花台！”

  “好！！！”

  叫好声越发激昂，心头之畅快无以言说。

  秦战看了眼系统屏幕，语气冰冷

  “南京大屠杀罪魁祸首，下达「杀掉全部俘获人员」命令的朝香宫鸠彦，于1981年4月12日病死，终年94岁！”

  人群瞬间沉默。

  “朝香宫鸠彦，日本皇族，陆军大将，伏见宫邦家亲王之孙、久迩宫朝彦亲王第八子、昭和天皇裕仁的叔父！”

  “朝香宫这三个字，就是发起「明治维新」的明治天皇给他的赐号！”

  “所以……去的正义！”

  秦战怒吼“这世上从来没有正义！在国际交往中，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国防才是外交真正的后盾。”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你强，你就是正义！你有核弹，你就是正义！你拳头大，你就是正义！”

  “只有你足够正义，你才能为三十万同胞伸冤！”

  “只有你足够正义，你才能让那些畜生——”

  “血！债！血！偿！”

  注

  在国际交往中，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国防才是外交真正的后盾。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引自艾跃进南开大学演讲，艾公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