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好了就给我一个回答。”艾伯特对贝尔多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确切的答案！”

  贝尔多低着头仍然没有吭声，但我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疼痛，心里不由升起怜悯之情，说：“艾伯特，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难道就不能好好地

  问他，一定得使用暴力吗？”

  “不狠狠揍一顿这小子，他就不会开窍！”艾伯特说，“你应该清楚我是为了什么，亲爱的！他的叔叔——那个该死的阿尔弗雷德勋爵到底做了什么愚蠢的勾当！而他的父亲也一定是这

  个阴谋的主角１

  阿尔弗雷德勋爵和他的同伙们确实愚蠢而且可恶，但贝尔多也会是这个阴谋的一份子吗？对此我保留一分怀疑！

  “艾伯特，你到底是想要贝尔多的证词，还是其他的什么？”我说，“或许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呢？”

  “不，他什么都知道！”艾伯特说，“但他却一直都假装自己不知道！太可恶了！我一直都把他当成好朋友，他却心里暗藏着鬼，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又怎么这样肯定呢？”我忍不住质疑他，“他的父亲和叔叔未必就把什么事都告诉他的！”

  艾伯特乜斜着眼睛看我——老天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欢他这么样看着我！然后他说：“就算贝尔多的父亲和叔叔因为知道他和我的关系，而没有把事情全部都告诉他，作为家族里的一分

  子，他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呢？”

  顿了一下他接下去又说，“亲爱的，你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当初我们抓住了那个海底人，如果不是贝尔多事先威胁了那个海底人，并且故意地隐瞒起他说的某些关键

  话，也许我们就能够尽早地知道阴谋的存在，尽早地想出对策，而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不得已远离地球，呆在这个荒凉的火星上１

  “那个海底人图鲁？”我不由诧异，“刚刚把他抓到的时候，只有贝尔多懂得一些海底人的语言，可以和图鲁交流，那个威胁图鲁别说出某些事情来的人真的就是贝尔多了？你有证据吗

  ？”

  “证据？”艾伯特说，“这是贝尔多自己说出来的，难道还需要什么证据？”

  这是真的吗？“但是……”我看着贝尔多，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因为看起来他是那么明朗的一个人，似乎毫无心计的样子。而且当时他翻译过来的话天衣无缝，根本没有哪个地方能让人

  起疑心的啊？

  “这足够证明贝尔多有多么阴险了！”艾伯特哼了一声，抬脚又踹了一记贝尔多。

  贝尔多举起手肘挡着，身体往后不停地缩着，终于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艾伯特，我心里一直都很矛盾，真的！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一直都是，但是……那关系到我整个家

  族的命运……”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而且还有几分无奈，我听着，不由自主心就软了下来，叹了一声说：“其实这也并不难理解的啊？那关系到他的家族命运！”

  “可那更关系到我们家族乃至整个王国的命运！”艾伯特冷冷地回答我，“这是我和他之间，我们家族和他们家族之间的重要事情！女人，可不要让你的善良坏了我的大事！”

  “现在我也是‘我们’家族的一分子了，艾伯特！”我开始生气了，“我的善良就一无是处吗？那么你的暴力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你又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让他指证他父亲和叔叔的罪行，这样就可以尽快洗清我们家族的罪名！”艾伯特说，“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解决海王这个麻烦，把王国重新搬回地球，

  然后还要重建家园——我们可不想在阿尔弗雷德勋爵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宝贵的时间１

  “话说得很对，但是艾伯特，你不觉得你给他出的是个难题？”我说，“我看他其实并没有参与到阴谋中去，只不过知道点内情罢了，而你却要他出卖他自己的父亲和叔叔……”

  “他会一直有我这个朋友的！”艾伯特冷冷地看着贝尔多，说，“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算数！”

  有你这个朋友又有什么好处？经常挨顿痛揍，还是经常被你冷嘲热讽？我憋住了内心的冲动，最终没有把这几句话说出口。

  贝尔多抬起头来看了艾伯特一眼，也看了我一眼，我看出他的眼睛早就已经哭得红肿了。但他仍然没有回答，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看他需要时间考虑。”我说，“艾伯特，别逼得他这么紧。”

  “好吧，我就给他一点时间。”艾伯特说，“在阿历克斯回到王都之前，我希望他就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贝尔多……”

  他俯身凑在贝尔多耳边，然后又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拥有我这样的朋友，你绝不会吃亏的！”

  都把人揍成这副样子了，他阁下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来，我真是佩服他都到家了！

  我把他拽到旁边，然后对贝尔多说：“外面有点凉，呆在这里你会生病的，需要我叫人送你回去吗？或者直接把你送到医生那里去？”

  贝尔多又抹了把眼睛，这才抬起头来哽咽着回答我一句：“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谢谢您，夫人，您真的非常善良！”

  “有时间到我的海底别墅去坐坐吗，亲爱的？当然现在似乎已不能把它称作‘海底’别墅了，不过别有一番景致，值得去参观一下！”

  离开了贝尔多之后，艾伯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脸轻松地给我发出了邀请，“而且我那里还有一点好咖啡……如果时间过去得太久，可能你就享用不到这样的好咖啡了，现在我们资源

  紧张，可得省着点儿——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留着这点好咖啡的。”

  “用不着你费心，多谢了！”我横了他一眼，回答他，“你有空闲时间的话，还不如多考虑一下，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你的阿维表哥！”

  “噢，是啊！”艾伯特悠悠地吐了个烟圈，然后说，“我们的空军少将目前为止还踪影全无！”

  “你就一点都不为他担心？”我实在看不过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皱起了眉头。

  “别为这个费心了，这并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艾伯特说，“要知道，‘终极终结者’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的智能系统能够支持它在在太空安全游荡超过十年时间，并且自主地寻找

  它的母体——‘先驱者号’１

  “问题是阿维少将现在的人身安全是否有所保障，而不是那架‘终极终结者’！”我说，“难道人的生命不比一架战斗机更重要？”

  “这架战斗机当然还能够保证驾驶者的人身安全！”艾伯特说，“在必要的时候，系统会自动将阿维表哥转入生命休眠状态，一直到他获救为止。”

  “但是，你又怎么可以用这样轻松的口吻来谈论你表哥的失踪？”我说，“那也有你的责任，而且还是主要的责任！”

  “瞧啊！”艾伯特夸张地吹了记口哨，“你的口气已经越来越像阿历克斯了，小乔尼和我说过，中国话把这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这样说的吧，亲爱的？”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说：“我说的可是事实！也或者你心里一直觊觎着空军总指挥的宝座，对于你表哥的生死其实已经不在乎了？”

  “小心！在说每一句话之前你应该先经过大脑的慎重考虑，亲爱的！”艾伯特把眼睛眯了起来，但语气并不强硬，说，“也最好不要随便把你的猜测当成事实！”

  “那什么才是事实？”我对他一摊手。

  艾伯特冷冷一笑：“你想知道事实？那我告诉你，是阿维表哥在履行他职责的那一刻忽然感到胆怯了，因为‘终极安全计划’是如此的重要！在我提出由我来负责的时候，他忙不迭就答

  应了下来，是他在关键时刻自愿放弃了指挥权，而不是我去剥夺的１

  对此我保留怀疑！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阿维少将后来亲自驾“终极终结者”出击，是有点想表明自己并不是懦夫以及想赎罪的意思？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所以别在我面前自作聪明了，女人！”他接着又说。

  “好吧！”我说，“那你就把你心里怎么想的老实告诉我，省得我总是会错了你的意思，艾伯特！”

  “为什么我要对你说呢，亲爱的？”艾伯特看着我，深蓝的眸子里光芒闪烁，回答我，“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你想了解我，想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艾伯特！”我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起来，说，“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当我没问！”

  “噢，亲爱的，别这样！”艾伯特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重重地把烟雾吐在我脸上，说，“你让我以为你对我很感兴趣，但忽然又把你的兴趣掩饰了起来，这令我很失望！”

  “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艾伯特！”我觉得忍无可忍，又感觉很无奈——这家伙总是这么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