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慕又看了眼手机，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

  乘务长已经进来询问可不可以开始上客了。

  心思收回工作上，顾寒慕关掉了手机，视线落回面前的仪表盘上。

  他前天晚上来的卫港，要在这儿呆4天5晚才回去。

  昨天晚上他就给慕已夏发过信息，可都到今天中午了，有些人也没给他回信息。

  顾寒慕自认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之间，应该算是在他来卫港之前就已经和好了。

  又查了查已夏的班表，昨天她备份备上航班了，可是中午就落地回来了。

  今天也是休息，有什么可忙得连回个信息都顾不上？

  小顾机长有点不高兴。

  小顾机长真的双标得很，毕竟他自己，也是经常隔好久才看见已夏发的信息。

  回覆她，常常都是好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可小顾机长觉得自己这样的时候，一般都是真的很忙没空看手机。

  可慕已夏在家都是懒懒散散无所事事，为什么还不看手机？

  顾寒慕这样轻视女性的言论，如果被女权主义者们知道，应该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而小顾机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慕已夏，必须时时以他为先的行为。

  本来就是个不正常的改变。

  以前的他，并不会把这些琐碎细节放在心上。

  飞完今天的航班回到驻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从中午到晚上，每次落地过站的时候，顾寒慕都会带着些小期待打开手机，然后就更加忿忿地再次关机。

  他想打给电话回去问问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甚至有一瞬间脑海里也闪过念头，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看着她班表上明天那个大早班，又心下冷嘲，能出什么事？

  如果真出了事，肯定已经早早请假下了明天的航班。

  电话都拨了出去，可还没接通，就又被他挂断了。

  顾寒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最后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在床上，进卫生间洗澡。

  都这个时间了，慕已夏明天早上是5：40准备的航班。

  那差不多4：40 左右就要起床，这会儿大概已经睡下了。

  她向来入睡有些困难，飞早班的前一晚还容易焦虑失眠。

  如果现在被吵醒，估计又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睡着。

  一边生气一边替人家着想，小顾机长的体贴和心思实在过于隐晦了......

  第三天了，顾寒慕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去飞今天的航段。

  他算了算已夏航班的时间，今天她飞东京，大概还要一会儿才会落地。

  东京过站要做的准备工作挺繁复的，所以大概率她顾不上开手机。

  等她再落地回到燕城，顾寒慕那会儿又正在天上飞着。

  这大概也是很多乘务员或者飞行员并不愿意找同行的一个原因吧。

  虽然现在网络发达便捷，人与人之间的联络比以前方便了不少。

  可最好的沟通交流还是要面对面，至少是同时吧。

  你说出去的话，总是要过几个小时才会得到回覆。

  可有时你说那句话当下的心情，却并不会延续到几个小时以后。

  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起床了吗？”。

  无人和你即时分享的感觉，有时真的挺让人失落的。

  久而久之，再拿起手机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是不是就会觉得——还是算了吧......

  你下班回家，对方正好去飞行，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又恰好离开好几天。

  两个人的家，有时更像是轮班宿舍，一起出门买个菜，做个饭都显得有些奢侈。

  飞行是自由，也是漂泊......

  大概是对这种感受更深切，所以有些人，更愿意找一个总能在后方等着自己的陪伴。

  回家时总有一盏灯，一碗汤为他守候。

  顾寒慕在中间过站休息的时候，给慕已夏发了个信息：我前天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见？

  语气不甚好。

  不过发信息的好处和坏处是一样的，就是有时会模糊说话者的语气。

  已夏这会儿还在回程的航班上，自然不会马上回复他，紧接着他也起飞了。

  等顾寒慕看到那条，让他在驾驶座上一下坐直了后背的信息的时候。

  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以后，他再次落地卫港的时候了。

  已夏这次回得挺快的，看时间应该是落地开手机就马上给他回了：

  抱歉抱歉，我真的忘了。

  前两天出了点事，我有点心不在焉，后来就忘记给你回了。

  我那天开车撞了个人，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顾寒慕第一秒的反应是难道自己眼花，看错了字的排列组合？

  又看了一遍，慕已夏的确是说她开车撞了个人！

  虽然语气平静地和他说已经处理好了，还善解人意地叫他不用担心？

  回到酒店的第一时间，制服都没顾上脱，顾寒慕就拨通了慕已夏的手机：

  “你怎么回事？撞了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了？你人没事吧？”

  已夏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也没有很意外。

  毕竟她下午说的也算件“大事”，顾寒慕会打电话给她也很正常。

  只是她刚接通“喂”了一声，对面的人就连环炮似的问了一堆。

  语气嘛，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关心，还是觉得她不靠谱的嫌弃。

  “真的已经没事了，就是我的车剐花了，可能要去修一下。

  我没和你说也是觉得你反正在卫港飞，说了也没用啊，可能还影响你心情。”

  已夏大概和顾寒慕说了说事情经过，最后贴心地解释了一句，没有第一时间就告诉他的原因。

  顾寒慕听着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他自然知道已夏说这话是好意宽慰他。

  可他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因为自己不在，被嫌弃帮不上忙，才觉得告不告诉他都不重要的错觉？

  而且那个万冰封！

  顾寒慕想到这心里不禁大大嗤了一声。

  怎么就那么巧？

  安尹，辉月都没空，还恰巧被他赶上了，然后鞍前马后地帮了已夏的大忙。

  虽然明明是多亏了人家，可小顾机长还是不愿意承认。

  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小顾机长还是有一秒邪恶地怀疑：

  这是不是万冰封故意设计的局，就是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呢？

  总之小顾机长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偏偏受益的的确是已夏，又没法说。

  “等我回去再问你！车的事也等我回去再说。”

  顾寒慕一肚子脑洞无法言说。

  最后只好咬牙切齿地叮嘱了已夏两句，才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终于飞完了第四天的最后一个航段，顾寒慕一边收拾着飞行资料，一边和身旁的两个副驾驶交代着：

  “我有点事，一会儿到酒店以后就直接先回燕城了。明天早上你们跟着乘务长一起坐车就行了，我也和乘务长打过招呼了。”

  他们的航班到今晚就结束了，回酒店也不过是睡一觉。

  明天一大早有公司专门的的机组车送他们回燕城。

  “哦，好的。不过慕哥，这会儿刚落地，你又没自己开车，再去坐车折腾回燕城也得八九点了吧，有点辛苦哦。”

  一旁的副驾驶一边收着耳机，看了眼手表，偏头看他。

  “嗯，还好，没事。”顾寒慕淡淡应了句，并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