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作者:莲藕君      更新:2022-10-24 22:22      字数:9745
  栖火罗蔓藤是给温瑾、给樊长鸣下毒的罪魁祸首。

  无双拍卖会前,栖火罗蔓藤折藤换下了朝朝潋羽衣。

  栖火罗蔓藤妖是下毒的高手。

  找到朝朝潋羽衣,便找到了栖火罗蔓藤。

  这一刻,伴随着这句问话,所有的逻辑,串联成了一条线。

  而似乎还嫌这锤锤得不够死,医者折堂收回目光,又补了一句:“修行化形的栖火罗蔓藤妖得益于血脉天赋,都是用毒的行家,最绝的一招,便是明明下毒,可只要在周围气息催化,那毒,便能消失于无形,天下难辨。”

  “但万物相生相克,这无形之毒,也有一味克星。”

  折堂笑笑,似是感叹,似是嘲讽:“藤妖与紫沐梧桐相生相伴,梧桐得凤凰火妖栖息,因而凤凰翎羽天生克制栖火罗蔓藤之毒。”

  “在朝朝潋羽衣旁,此毒无可遁形。”

  这话在本就已沸腾的修真界讨论中,又滴了一滴热油般,两个台几乎炸了。

  若只是折堂的话,还不至于如此,毕竟,他的话,仍旧只是推断。

  或者,也可以说是线索。

  是一条将沐颜、万广海、藤妖借由朝朝潋羽衣和无双拍卖会连接起来的线索。

  可若说温瑾与樊长鸣所中之毒是出自藤妖,本身这层出发点关系并不好找,在没有实际的证据的情况下,影响的结果只有热烈的讨论。

  可是,此前樊长鸣变着花样留下的帖子中,在点出灵茶有毒的其中一个帖子中,有这样一句话——

  {我曾经觉得这灵茶有些异样的。那日是师妹沐颜的十八岁生辰,师父送了她一件灵衣,师妹穿着那衣服经过师父房中备好的灵茶时,那灵茶之中,隐有青墨色之气氤氲。}

  {只是当时,我从未有过怀疑自己师父图谋不轨的想法,再看时也并未发觉什么异样,便只当自己是看错了。}

  {可说来也巧,掌门房中那么多师父送过去的灵茶,就唯有在一罐中,让我查探到了问题,而那一罐,就是在师妹生辰后不久师父送给掌门的。}

  {我知道,这是证据,却不是该在这个时候揭露的证据,因为,就连我这个已经直面丑陋的人,都不肯相信他们做了什么,那些将师父当做楷模敬仰恭顺的人们,又怎么会相信呢?相信师父且与师父情同兄弟的掌门,又怎么会相信呢?}

  {我将这证据与阵法联动隐藏,当你们在两个台上的讨论触发我留下的布置时,当你们看到这句话时,那证据也将重新显露,显露于掌门的眼前。}

  当看到最后这句话时,两个台的修者们或是纷纷失语,或是纷纷咒骂感叹,谁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是看个热闹,事情最后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时,九谷樊家也在其中一个樊长鸣的帖子中回复,验证了这确实是樊长鸣留下的布置,并不是什么人冒名顶替。

  这也代表着另一件事——

  ——樊长鸣的死因也许另有可能。或许,正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一切的丑恶,才被万广海杀人灭口的。

  而这,又与此前温瑾与那医修所说的,万广海罪孽深重,是召唤蚀滞疫风的罪魁祸首,不谋而同。

  人人都可恨,这画框同步竟然只连接到那个异界,却不能连接到上弦宗,他们可实在是太想看看此刻上弦宗的情况了。

  此刻的上弦宗中。

  门人弟子们守在同步画框前,也没有错过手中两个台上的各路消息,如今被纷杂的消息和变化几乎都给砸懵了。

  樊长鸣是人人敬爱的大师兄,在门人弟子中颇有威望,因而他的死亡,让上弦宗的人,恨不得对温瑾生食其肉。

  门人们都相信樊长鸣的话。

  可百目真人万广海,同样是上弦宗的招牌,虽然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但是因为是实实在在地凭借实力走上来的,往日教习引导也颇有心得,这些弟子门人们对他同样敬爱。

  现在,樊长鸣遗留下来的话,却是说万广海万峰主心怀异诡,想要毒杀掌门,而这话,还佐证了疫魔空间中温瑾对万广海的指控。

  这种错位的崩裂感,以及现实的打击感,像是一击闷锤,将门人弟子们的整个脑袋都震得麻麻的。

  震到不敢相信,无法发声,甚至还有人给了自己一个清心咒,以为这是一场心魔幻梦。

  寂静中,有人声音发颤发哑:“樊,樊师兄说的证据会显露在掌门面前,现在,掌门是不是已经看见了?”

  那声音的沙哑,是因为许久不说话所致,越到后面越发清亮。

  这话,虽然有看看情况的意思,可也隐性地站了队。

  透过画框作为媒介,反过来观测上弦宗情况的温瑜,表示很满意。

  恋爱中的多层关系中,曾有这样一句所谓的名言,叫做活人斗不过死人。

  因为,死人的死亡,是最大的筹码,能将感情天平的一方,向下压得死死的,让对方根本无法轻易撼动。

  这话,也同样适用现在的场景。

  樊长鸣的死亡,不在温瑜的计划内,当然,他这条鱼,因为早已经挣脱鱼塘,所做的一切行为,也早就不在温瑜的重点关注中了。

  但当涉及到沐颜相关时,温瑜还是会推波助澜。

  比如这次的无边台上留信保留证据的方法,最初是化名为“瓦丰”的无边台负责人甄清泽,在两个台上发现樊长鸣匿名询问“保留传信和证据的保险方法”时,在与樊长鸣的沟通中,经由温瑜的几句提点,自己琢磨出来的。

  只有这样的信物,是最始料未及,最保险的。

  主角意志的心,还是很狠,或者说,它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人,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沐颜在这里又爽又开心的生活,被整个世界所服务。

  至于世界中的人,只怕比蝼蚁还叫人看清。

  因此,当樊长鸣失去了价值,当他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边缘,当他的死亡比他活着更能让收益最大化的时候,他这条鱼,就会被人溺杀而死。

  这死亡,本该是主角意志和万广海用来破局的。

  可“活人斗不过死人”这句话,在这里仍旧适用。

  未必不会有人去想,也许,这只是樊长鸣和温瑾勾结设下的一个局,目的是要拉万广海下水。

  可这样的局,犯不上樊长鸣用一条未来璀璨宏图的性命来做筹码。

  而且,这两个人都曾对沐颜有意,与万广海无冤无仇,没有任何利益纠纷,又为什么要拉他下水呢?

  这样的想法,最后绕成一个死结,推到最后回来,便还是只有一个结果——万广海因为樊长鸣和温瑾发现真面目,痛下杀手杀死樊长鸣,污蔑温瑾。

  但这话,虽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在想,却没一个人敢实实在在地说出来。

  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上弦宗中掌门的动静,等待着那所谓的证据的现身。

  而明清峰上,万广海在房间中,只微动耳目,便能看到那些弟子门人的小心谨慎和互瞟眼神,他也已看到了无边台上樊长鸣的帖子,心中生烦,可此刻面上却越发不动声色。

  现在,还不是绝路和死地。

  但万广海握住连玉简的手微微发颤,那是因为愤怒和心绪震动的。

  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拥有今天这样的名声和修为,经历过无数的生死瞬间,也都曾自信认为,这不是绝路和死地。

  可从来没有那一次,像今天这般,让他防不胜防,骤然天间地狱,这已经是他被人逼得最紧的一次了。

  温瑾……

  万广海眉峰拧出深刻的皱纹,那是对这个人的憎恨。

  他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温瑾。

  而每一次动作和连锁反应,都叫万广海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小看了温瑾。

  每一次刷新认知,可仍旧还是低看了他的能力。

  此刻的万广海,被逼在一条进退不清的绝路上。

  他并不像两个台上的修者们想得那么简单,樊长鸣留下的话,温瑾在疫魔空间中与医修的对话,万广海一个字都不相信。

  正因为不相信,所以,他也在怀疑,此刻的情况,是否是他们在诈他。

  若是他真的信了跑了,那才是不打自招,中了计将自己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万广海很确定,温瑾有这样设计的能力。

  只是跑了就是承认,那么如今拥有的一切,也都将随之倒塌。

  所以,他不跑不认,在赌那个留下的生机。

  殁御连下的天级传玉简已被万广海收起,即使他有这样可以联络的玉简,可以很方便地与殁御确认毒性克制的真假。

  可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样的联系和确认,同样也是卖出漏洞,将自己亲手交付了出去。

  他所能做的,只有等。

  透过画框对灵气的感知,系统察觉到万广海仍留在上弦宗,它的眼睛滴溜溜的圆:【万广海他怎么还不跑啊?】

  它的想法很直接,馅都漏得差不多了,现在这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温瑜笑笑:【他不相信我们所说的这些证据,认为这是诈他的。】

  【当然,即使我们说的是真的,他仍旧有狡辩的余地。】温瑜与医修折堂问了些朝朝潋羽衣的特性,迈步往沐颜离开的方向而去。

  【沐颜此刻仍处于失忆的状态,唯一知道他送朝朝潋羽衣,能证明这一点的樊长鸣已经死了,即使在那灵茶中证实了有毒,万广海只要不要脸地咬死,这衣服根本就不是他送沐颜的,与他毫无关系,凶手另有其人。那么,便谁也奈何不了他。】

  【确实不要脸。】系统嘿嘿笑:【宿主,他再怎么不要脸,也没有用对不对?】

  【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温瑜看着前方近乎流窜逃跑一般行动的沐颜,缓缓地露出了个笑容。

  阻断了未来依仗御兽宗的接收,如今又撬动旧有屏障师父万广海,看女主这幅急匆匆的模样,看来,主角意志它终于慌了。

  可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整个世界,都是主角意志掌控的空间,绝对的掌控,便也是给自己画地为牢,在意志封闭的空间中,再怎么逃跑,也只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房间中,身为整个修真界此刻关注的焦点,关注度前所未有的高涨的万广海,终于等来了宗主夜不醒。

  夜不醒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旁,还有上弦宗其他各峰的峰主,甚至,还有不惜耗费天级灵石,经由传送阵迅速到达此处的九谷樊家的现任家主。

  夜不醒的手中,拿着一个茶盒。

  看到茶盒的一瞬间,万广海的心中灰败了几分。

  夜不醒带来茶盒,就意味着,那茶中确实能查出毒来,樊长鸣和医修所说,却有其事。

  他赌错了。

  只是没想到,往常多智近妖、心计百层的温瑾,每次做什么,最后都是一层层的计中计,绕了好几个弯他才知道温瑾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可这一次,因着对以往的警惕,而选择堵一把认为温瑾在诈自己的万广海,却出乎意料地迎来了温瑾的直球。

  温瑾没有什么计中计,没有什么佯装诈取,就是直直接接地揭露真相。

  当夜不醒开口,细数盘问他与那毒的关系、与栖火罗蔓藤的关系、与御兽宗的关系、与蚀滞疫风的关系时,万广海的身后,逐渐爬满了冷汗。

  他不怕夜不醒的质问。

  因为虽不愿,可早已做好了准备。

  万广海的冷汗,是因为,在那一刻,他意识到,这次的直球,也是温瑾的计策。

  温瑾从最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御兽宗的一切表现,故意被他引入蚀滞疫风的布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给他塑造一个心思诡秘的形象。

  让他在最重要的一局上,赌输了。

  可他万广海还没有输!

  纵然心神失守,万广海却不肯承认这样的落败,面对夜不醒的质问,他没有回答,而是状若站不住似的,仰天悲凉大笑。

  感叹而悲怆。

  “哈哈哈哈哈哈!”

  “夜宗主,世人诸般指摘,我都能容忍,可我万广海从未想过,你竟然不信我!”

  “哈哈哈哈你竟然不信我!”

  这样饱受冲击的模样,甚至不需要万广海什么演技,因为他只要想到温瑾,想到这短短一天内跌的跟头,就自然而然地有感而发。

  夜不醒却没有被他这幅模样打动,他仍旧是副好脾气的模样,只眼眸森利疲惫了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广海,我也曾希望不是你。”

  “事实如何,你还是老实交代,也给九谷樊家、给上弦宗一个交代。”

  “交代?哈哈哈交代?”

  万广海几欲癫狂。

  他眸中泛红,手掌颤抖,似是悲到极致:“仅仅凭那几句不实之言,你,你们一个个地就来逼问我吗?”

  “好,你想听我的交代是吗?那我就交代!”

  “这灵茶,是我送的。是我知道宗主你不爱饮茶,但平日友人宗主拜访,总要有些上等灵茶充充宗主的门面,不叫人看轻了去。所以,我才花重金买下,送于你的。”

  “长鸣从少年之时就拜我为师,跟随于我,我待他如同亲子,他身死,我悲痛万分,恨不能以身代之。”

  “沐颜同样是我心爱的弟子,但她身边的一切,我并非事无巨细,全部一清二楚。女儿家的衣服,我也不会过多注意,那朝朝潋羽衣,根本就不是我送她的,她什么时候穿上的,我都没有印象。”

  “至于御兽宗之事,当初在御兽宗,我就已经说明白,我本就是有所怀疑,前去查探,连沐颜都是我提前派去的。”

  “那蚀滞疫风,千年来行踪难定,我心疼我的徒儿被它吞没,本是悲痛我又一个徒弟的死亡,然后又欣喜于那另一处空间的存在,保下了她的性命。至于这蚀滞疫风是我招来的?这一切罪恶都是我做下的,这样的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宗主,我知道你在御兽宗与温瑾相谈甚欢,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偌大一个御兽宗,经历那一番纷争,最后却落到了怀玉城的手里?”

  “巫家父子确实藏污纳垢不错,可温瑾,真的就那般干净吗?”

  “此前,我只是微弱的怀疑。可现在,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让长鸣留下了那样的话语,但我一身清清正正,自然知道,他才是藏污纳垢、别有用心之人!”

  他慷慨激昂,身上是属于久居上位者和高阶修者的气势,倒真叫随行而来的几个上弦宗的峰主长老,面露犹疑。

  相隔空间,温瑜以一种指点和品看的角度,夸了一句:【演技不错。】

  系统跟着点头:【挺有爆发力的。】

  可纵然如此,夜不醒心如磐石,樊家家主面色如铁,两人都不为所动。

  此前与温瑾、与樊长鸣的过往交谈,在樊长鸣冰冷的死亡后,早已让夜不醒清醒,认清了眼前的这个人。

  万广海还在歇斯底里:“你们说温瑾没有理由这么做,那我问问你们,我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这么多年一步步辛苦走来,说一句什么都有了也不为过,宗主待我不薄,我为何要杀他?我为何要与巫振锋合作?我为何要与藤妖合作?我又为何要害那些人?”

  他的质问,像极了被冤枉之人的愤怒和失望,声声如泣,那些峰主长老们再度面露犹疑,显然是有些被他说动。

  确实,没有人能找到温瑾这样做的理由,可同样,也没有人能找到万广海这样做的理由。

  换句话说,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什么都有了,确实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说句不好听的,他给宗主夜不醒下毒,就算成功毒杀,他也不会成为宗主,他仍旧还会是明清峰的峰主,如今的一切几乎不会发生任何变化,这样得不偿失的结果,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万广海这幅模样能叫这些长老峰主们有所松动,夜不醒却一直不为所动。

  甚至,随着万广海愤怒与失望的质问,夜不醒的眼神越发的冷酷清明,仿佛每一个字句,都是让他进一步看清了这个人。

  “你为何要这么做?”夜不醒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并不激动,仍旧是以往宽厚的情绪,只是镇定平和,轻而易举地就打断了激动了万广海,叫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就连万广海,也看向了夜不醒,他仍旧因为情绪震动而手指轻颤,看过去的那一眼,饱含痛惜、希望和失望,简直是发挥了毕生的演技。

  夜不醒会相信他吗?

  他一向都相信他,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将他彻底打入死牢呢?

  万广海知道,夜不醒接下来的话很重要,而看夜不醒这开口的态度,似乎一切如他所料,事情并未成定局,他还有机会。

  可夜不醒的下一句话,却叫他变了脸色。

  夜不醒只是看了过来:“你的为何,自然该由你来解答。”

  “你问我们做什么?”

  这话的语调和以往夜不醒的话,没有什么不同,可万广海很熟悉他,还是从这里面听出了那冷冰冰的情绪。

  这次,甚至都不需要演技和调动情绪,万广海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错愕和失望:“宗主……”

  夜不醒不再看他,他广袖轻抚,手中连玉简放大投影,显现的正是疫魔空间中,温瑾正向沐颜追逐的画面。

  “你不肯承认朝朝潋羽衣是你送的,是因为,这是能将你与栖火罗蔓藤连接起来的最直接的证据。”

  “可除了长鸣……”夜不醒微顿,眼中隐有痛惜闪过,继续说道:“除了长鸣,还有一个人,能证明这是你送的。”

  “我们一起看吧。”

  “哈哈哈哈哈……”万广海低声冷笑,那笑容更像是情绪崩溃到极致的自嘲:“罢了!罢了!你们要看,那便看!”

  “只是今日过后,待事情查清,真相明白,我万广海,也不会在这上弦宗中继续待下去了!”

  他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脸上现出几分绝情的冷酷来,又叫那几个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峰主长老,面露不忍。

  有人想要开口,打个“可能是误会”的圆场,可刚要有动静,就被旁边南华峰的峰主韩蔺一扯,示意性地摇头阻止,又安静地闭了嘴,只装作顺势整理了下衣衫。

  会通过疫魔空间的沐颜来进行判定,这也是万广海早有预料的。

  这是当下的他,所能选择的,唯一能够快速洗清罪名的方法。

  怎么都不会输。

  沐颜失忆了,她记不得过往的一切,自然无法作证说出这是师父送我的。

  沐颜恢复记忆了,那么她便会记得,当初他将这灵衣给她时,曾因有所防范,告诉她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她的,灵衣难得,无论什么人问,都不要与他们说太多”的话。因着这个,她也不会说什么。

  因而,他改换态度,由悲愤到决绝,像是失望到了极致,只冷冷地看着那悬浮于空的投影。

  画面中,温瑾一直在试图追上沐颜,甚至有时他还会根据沐颜的目的地,预判去前面等她来。

  可到现在,温瑾依旧没有追上沐颜。

  短暂而快速的画面回溯中,在场的人们,能够看到,每一次温瑾快要追上沐颜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出来打断。

  比如有人来求温瑾开锁,有人求圣女赐福,有人试图行骗,有小孩冲上了中街,有挑夫脚一滑将货物摔了满地……

  这些意外的巧合,不是绊住了温瑾的脚步,就是让沐颜转变了方向,让抄近路的温瑾空等。

  甚至,还出现了,有人分别急拉着温瑾和沐颜立刻离开的画面。

  沐颜被拉走了。

  温瑾没有。

  温瑾拒绝了,现在还在追着沐颜。

  显然,他心中有这个答案要追寻,便不会轻易被打断和放弃。

  只是,这样多的意外巧合,早在他们看到之前,就已经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中,展露在了两个台上的各路修者们眼前。

  上弦宗一时不会有什么动静,人们便也期待着,能从温瑾和沐颜这里得到答案。

  因而,每一次温瑾距离沐颜那般靠近时,修者们都近乎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可靠近多了,就发现呼吸也屏住得太多,却什么意义都没有。

  因为,他就是追不上。

  麻了麻了。

  有人甚至发出抱怨:{这里的意外怎么这么多?就像是有什么在阻止温瑾追上沐颜一样。}

  这话,瞬间引发了一系列的赞同。

  而此时此刻,这样的疑问,也萦绕在刚刚看到这一切的,房中的众人身上。

  夜不醒眼神淡漠地看着,同样开口,只是他的角度更精准:“广海,你这徒弟似乎是知道自己不能被追上,在刻意避开温城主一样。”

  “巧合和意外多了,便不是巧合和意外了。”

  本自窃喜的万广海同样冷了眼眸,不无嘲讽:“夜宗主这话,实在是叫人笑话。”

  “难道还是我叫颜儿避开的,呵,那我可真是神通广大!”

  当然,虽是如此说,万广海的心里,也有几分犹疑。

  沐颜身上是有些特别的,这个他一直都知道。

  这样一个善良美好的小姑娘,从小拜他为师,十多年的孺慕之情,即使是万广海,对她也有几分真正的师徒之情和父女之情。

  纵然,他会利用她的特别,来为自己谋利。

  可万广海也确实是疼她。

  否则,不会在殁御近乎央求地送来朝朝潋羽衣时,就将这灵衣作为生辰礼物送给沐颜。

  一个是狂妄,狂妄于朝朝潋羽衣的伪装,即使原样穿出去,也不会有人识破。

  另一个是疼爱,疼爱这个如同女儿的徒弟,有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也是想要给她。

  当然,在这次交易中,他也从殁御身上获足了好处,一点亏都没有吃。

  疼她,与利用她,并不冲突。

  尤其是,沐颜那么得特别,特别到自然而然地就会吸引旁人的目光,会让男人为她疯狂和奉献,会自然扫清一切挡路的存在,就好像,整个世界在她掌中,自然而然地为她服务一般。

  偏偏她自己那么善良美好,不沾污垢,并不清楚这一切。

  这样的徒弟,怎么不特别,不叫人上心呢?

  如今,看着刚刚回溯的一切,万广海也知道,这是沐颜身上的“特别”再次发挥了作用。

  那“特别”帮她规避可能的风险。

  似乎是知道被温瑾追上绝对不会有好事情,所以他们之间总是各种阴差阳错。

  可纵然是万广海看来,这意外和巧合,多得也有些过分了。

  明明往日里,这样的巧合,都散布在漫长时日的点滴中,从来不会这样的密集,不放在一起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什么,可今日,多得实在是太显眼了。

  几乎是将“有问题”三个字写在脸上。

  这样想着,万广海心中也不禁有些警惕。

  这样的密集太不寻常,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严重。

  严重到,这“特别”不得不这样来保护他们。

  看来,这是一道难关。

  他心绪不禁混乱,眼神紧紧地盯着那虚空中的投影。

  【呦,】系统仔细观察着万广海的神色,眼睛亮了亮:【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宿主,你看,你在这边秀操作和巧合,不仅让大家怀疑沐颜是在刻意躲避,认为这里有问题,似乎还让万广海更毛了。】

  【他这状态,看着有点脱敏的焦躁。】

  夜不醒手中的连玉简,是温瑜在御兽宗中交给他的,那是她特制的。

  如今也能作为连通的一部分,成为她的眼睛,叫她反过去去看与万广海对峙的情况。

  为了保护女主沐颜,除了某些绝对的关键点上,主角意志行事不会如此明显。

  短短时间整整二十次的打断和巧合,其中只有四次,是真的由这个世界的主角意志驱动的。

  另外十六次,是温瑜故意的。

  主角意志不是喜欢这样操纵世界去享利吗?

  那她就送它更多。

  多到让它惊喜,让它吃不下。

  至于万广海……

  万广海以为,沐颜是他的徒弟,与他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以为,这样一个美好善良特别适合用来获利的徒弟,无论怎样,都会保护他的,都不会背弃他的。

  温瑜很清楚。

  尤其是当排查和确认了万广海所有的行为之后,她便知道,万广海即使不知道主角意志这类具体的名词,可他一定知道,沐颜的周围存在着某种特别的力量。

  而万广海,在那力量中获利。

  可若是他脑子清醒的时候,便会知道,那让他获利的,影响周围一切的东西,在当他成为累赘和威胁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开他。

  【只是,他现在脑子并不清醒,这样焦躁的模样,也想不通这样复杂的事情了。】

  温瑜笑笑。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下毒的手段,并不是只有万广海一方才可以用的。

  大梦一世和御兽宗的分别后,樊长鸣和夜不醒分别带回了两味药,都是强身健体的功效。

  樊长鸣利用樊家秘法,将药混在了曾送出的礼物中。

  夜不醒则是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了万广海。

  这两味药单独的时候无害,混在一起时,其实也是无害的。

  但若是身上浸染过栖火罗蔓藤之毒的人沾染,便会催发心绪震动,情绪急躁,心火旺盛,血流加速,没什么过大的害处,只是叫人比往常急躁了些,不耐热了些,容易生气了些,情绪用事了些。

  可这,也够了。

  万广海历经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他的情绪,其实并不好撼动,可只要开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口子,在他愤怒演技的催化下,血液的流速越发加快,药力更深,心火便是如大厦将倾,根本无法控制住。

  他最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和镇定,今日,将彻底崩塌。

  【好了。】

  温瑜将捡起的最后一颗梨放在了货摊上,抬眸见这被黑幕笼罩住的城池,眉眼和煦,仿佛那压城欲摧城的黑云,不会影响他心情分毫。

  【现在,该追上沐颜了。】

  作者有话说:

  自从进入疫魔之城,因为剧情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似乎一直在爆字数,唔,开始码不动了……

  红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