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马疾驰。

  返回到西城府监狱。

  盏茶时间后，得到通报的刘能匆匆而来。

  “居然死了？”

  刘能脸色沉沉，瞧了一眼摆在地上的周旺尸身。

  “你是如何抓到周旺的？”刘能瞥向沈炼。

  沈炼上前一步，把编好的说辞再说一次。

  “算你运气好，碰上黑吃黑。”

  刘能不露喜怒，捋着胡须，沉吟片刻，再次盯着沈炼：

  “虽说你抓回了逃犯，但失职仍是有罪。”

  韩通气得眉头一掀，大声道：

  “刘大人！功过相抵，这是刑司的规矩！”

  “放肆！”刘能冷眼瞧着韩通，“我是主官，刑司之事，我一言而决！”

  “你欺......”韩通火冒三丈，但被沈炼一把扯住。

  刘能盯着沈炼，缓缓道：

  “知府大人最近对刑司私牢不满，本官觉得你有能力，可以胜任私牢的看守之职。”

  韩通一听，惊怒交加：

  “刘能！你这是公报私仇！沈炼是牢头正职，岂能贬去做私牢看守？”

  沈炼略一思索。

  立即明白刘能调他做私牢看守的用意。

  私牢，是乾羲王朝各地方刑司，默认的灰色勾当。

  刑司主官可以在衙门外，另建隐秘牢房。

  有油水可挖的罪犯，就在私牢里接受私刑。被压榨出价值后，再送回衙门监狱。

  私牢有利可图，所以各地衙门尽皆默许存在。

  但是有利即有弊。

  私牢看守是吃力不讨好的活，没有正规编制。既要保证私牢安全，出事又要背黑锅。

  所以只有刑司主官的忠诚心腹，才愿意接受私牢看守的职务。

  刘能肯定不是把沈炼当心腹。

  只要沈炼成为私牢看守，刘能扔几个危险罪犯，或下达几个审讯命令，沈炼如果办不到，立即就是黑锅盖顶。

  “对别人是毒药，对我可是求之不得！”

  沈炼反而是欣喜。

  如果在衙门正规监狱里，受职务限制，沈炼根本无法做到扩展牢房规模。

  但在私牢就不同！

  由于是编外之地，沈炼可以尽情发展。

  关的罪犯越多，悬赏就越多。

  这是沈炼的生财之道！

  “刘大人，卑职愿意接受私牢看守之职。”沈炼回道。

  “你失心疯了？？”

  韩通怒瞪沈炼，气得差点扇这小子一耳光。

  刘能也愣了一下。

  他本来准备好了各种官话套话，压制沈炼的反驳。

  但没想到沈炼居然毫不反驳。

  “本官知道你家老宅下面，建有三间私牢。”

  刘能捋着胡须说道，“既然你答应做私牢看守，本官体恤你，就调你去老宅做看守。”

  韩通一听，当场就炸了。

  沈炼的父亲是前任刑司主官，所以前任私牢就建在家宅底下。

  但如果沈炼在家宅担任私牢看守，一但出事，连人带宅就是一锅端。

  刘能的用心，阴毒至极！

  “不行！！刘能你欺人太甚！！”

  韩通怒发冲冠，立即就要上前拼命。

  在场的狱卒们赶紧围拢扯住韩通。

  “卑职愿意！”

  沈炼上前一步，抱拳大声道。

  韩通呆了。

  刘能又愣了。

  沈炼此刻却是喜上加喜。

  在自家的私牢里，那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沈炼，你可听好了，本官调你去家宅私牢做看守！若是答应，立即便有官印文书下达！”

  刘通盯着沈炼，加重语气，生怕沈炼听错了。

  “卑职明白，卑职愿意。”沈炼点头。

  “你个兔崽子！”韩通又炸了，“刘能这是要你家破人亡啊！”

  刘能听到沈炼答复，立即哈哈大笑：

  “好，本官立即定下文书！你现在便可回宅，等着接管私牢囚犯！”

  话音落，刘能急步离开去办手续，生怕沈炼反悔。

  “我愧对义兄啊......”

  韩通气得双眼通红，浑身发抖。

  “叔父！”沈炼上前，扶住韩通，安抚道：

  “您要相信我，我不是失心疯，也不是傻子任人摆布。”

  “可是你为何......”韩通转眼瞧着沈炼。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孩子，他也不相信沈炼犯糊涂。

  “我有主张，您忘了之前的交谈？”沈炼低语。

  韩通顿时冷静，但仍是犹豫片刻，顿足道：

  “你小子这是玩火。我去看那狗曰的如何下文书，千万不能让他下套！”

  说着，立即就大步离去。

  。。

  沈家老宅，座落在‘沉柯湖畔’。

  距离金塘大街的知府衙门，大约九里地。

  沈炼骑着马，回到家宅。

  大门上的‘沈宅’牌匾已经陈旧蒙尘。

  宅院周围冷冷清清，透着一股孤寂的岁月痕迹。

  由于沈炼从小被韩通抚养，所以常住韩家。再后来长大进入刑司，公职在身，也是在衙门常宿，极少回老宅。

  拴好马匹，沈炼推开大门而入。

  “少爷，你回来啦！”

  青衣仆帽的沈禄福，欢天喜地地迎上前来。

  做为沈家唯一还留下的忠仆，年近六旬的沈禄福独居沈宅，负责打扫看护，养老尽忠。

  “福伯，带我去地下私牢。”

  沈禄福一愣。

  沈宅地下私牢，已经二十年未曾动用。

  “少爷，请跟老仆来。”

  沈禄福恭敬点头，取了钥匙，带着沈炼来到偏后柴房。

  移开柴桌和斧具，地面是镶着双铜环的铁板。

  二人合力拉开，露出底部黑幽幽的台阶通道。

  沈禄福带着沈炼拾级而下，又取出火筒，逐一点亮地下私牢的挂壁油灯。

  明暗光影铺开之后，沈炼打量着这座私牢。

  建造的规模和衙门偏牢相仿，共有三间牢房，依次排开。中间地段是审讯地，各种囚具兼有。

  环境显得潮湿而阴森，但保留得还算过得去。

  摸了摸监窗，动了动牢门，沈炼满意地点头。

  这里就是他立足起步之地！

  “少爷怎么突然想起这座私牢？”沈禄福小心翼翼地问。

  “我被调任私牢看守，以后在家中办事。”沈炼微笑。

  沈禄福喜出望外，终于盼到少爷常居家宅。

  老忠仆随即就觉得不对，颤抖声音道：

  “少爷，你这是升迁......还是遭贬？”

  “对别人是贬，但对我而言，却是通天之途。”

  沈炼笑着不多解释，又道：

  “你准备一下，很快就会有囚犯送到。”

  沈禄福赶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