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158(二更)
作者:
柯小聂 更新:2022-03-01 21:19 字数:4716
此刻剑墓之中各类气息紊乱,慕容沉却好似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他轻轻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任由一只蝴蝶落在了他的指尖,而他唇角更不觉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怎么了,你好似不开心的样子。不愿意?我待你,可是那样子的好。”
凌霜当然会不开心。
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了慕容沉的阴影之下,心中自然没有半点欣悦。从前在圣门的经历也不说了,他离开圣门,在追杀中度过那么一段凄苦无依的岁月。到最后他终于到了魔渊,拜倒在上一位魔主宝座跟前。
那时凌霜心里也重新对生活点燃希望。
他在魔渊升职很快,很快混成魔使。和别的魔使一样,凌霜也每天盘算着把魔主搞死上位。
可这时节慕容沉又来了,他无情打碎了凌霜升职加薪的希望,又一脚将凌霜踩个粉碎。
慕容沉脸虽然改了,可还是那么心肠恶毒,还特意找来凌霜,跟他谈一谈自己真实身份。
而他之所以这么“体贴”,只不过是想要瞧瞧自己痛苦的样子。
从慕容沉成为新一任魔主开始,魔主之位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凌霜:什么玩意儿!
明明是我先!
可慕容沉从来不跟人讲道理,更不会跟人客客气气的说什么先来后到。
他只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胚子,是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凌霜脸上肌肉也是禁不住轻轻的颤抖。
他内心之中却不觉放声大笑。
慕容沉虽然性格幼稚却不傻,此刻这魔主这么一副模样待自己,自然是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惜任这位魔主如何机智,却始终不明白自己套路,更不清楚如今发生何事。
慕容沉凝视自己手指上的蝴蝶,眼中也是透出了一抹绮丽之色。他自然是想到自己老婆了,一颗心也跳得飞快。
真想她啊,自己都跟念念分开快两个时辰了。
慕容沉更很突兀问道:“你把夏停雪炼制成魂珠,定然是征求了别人的同意,是不是?咱们魔人,如今做事情是要讲究规矩的是不是?”
不知怎的,慕容沉内心有些不安,所以跟自己下属歪缠?
凌霜蓦然放声大笑:“魔主,你,你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十分可笑?这是自欺欺人,还是掩耳盗铃?”
慕容沉有些不高兴:“以前就是我对你们太过于放纵了,所以使得你们行事毫无规矩。其实我已经想过了,魔渊散漫许久,还是应该管一管。”
凌霜握紧了手中剑芒,他眼中透出了讥讽之色,有些轻蔑之意:“堂堂魔主,如此情态,岂不是十分可笑。不过也难怪,你打小就喜欢她,好不容易才遇见她。”
这一瞬间,凌霜甚至有点儿后悔。
他本来觉得慕容沉有作秀成分,谁想人家是真爱。早知道是真爱,不如把风念念抓过来加以威胁。可是他也知晓自己为什么没去抓风念念,除开不相信所谓的真爱,还因为那女人甚是古怪,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当然凌霜也不觉得自己对付不了,只是此刻的他显然准备搞更大的事情。
慕容沉是他一生之敌,他准备宰了慕容沉。
他耳边还听到慕容沉絮叨:“你不懂,你没老婆自然不懂这些。”
魔主这副样子真是有些可笑,就好像自以为成亲了就了不起的男人,这么高高在上在单身狗面前秀优越。这种优越感,自然是既肤浅,又恶心。
凌霜甚至觉得这是天命如此,这货恋爱了变成了这么一副德性,也许是注定要完。
凌霜脑补过很多次如今的场景,他甚至思考过怎么跟慕容沉进行嘴炮。
要体会他这么些年的不容易,又是如何的挣扎、愤怒、不甘。
不过脑补是一回事,实际操作显然也是另外一回事。就好似如今,凌霜忽而觉得跟这么一个脑电波对不上的神经病交流是在为难自己。
慕容沉是个很自我的人。他的所有情绪发泄对慕容沉毫无意义,那根本不过是个笑话。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一双眸子透出了冷锐的光辉。
然后凌霜手中黑芒轻轻的一挥,便要将这灵域之力加诸于慕容沉的身上,连同慕容沉身后的大佛,都顿时成为了凌霜攻击的对象。
慕容沉眼见此等以下犯上的叛乱之事,竟也神色从容,并无愠怒。
大敌当前,他也是逼王本王,竟摊开了双臂,以此中二姿势迎接凌霜的剑芒冲击!
与此同时,风念念也是启动了两件法器,用以平息此刻世间流转的种种躁动。
她灵识似被不断加持放大,便像是无数的触手,如今泛起掠入了一片汪洋之中。
那些杂乱的声音逐步被平复,逐渐变得和顺、悦耳!
那些力量在风念念的安抚之下,就如一曲清越的音乐,如此透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剑墓之地的力量也开始随风摇摆,开始一点点的加以消散。
在此期间,风念念似是感应到一次猛烈的能量波动,可在她安抚之下终究开始平复起来。
一丝丝剑气玄力飞向了天空,旋即又渐渐融入四方,滋润着整个灵域。千载前灵门所创造的巨大法阵此刻也是逐步消融,终于还是就此终结。
地面上的赤红之地渐渐也褪去了颜色,不似之前那般鲜润如初了。
陆芷宁的四肢百骸渐渐轻松,使得她终于可以挣扎,使得她可以一跃而起。
一番折腾,陆芷宁仍觉得浑身剧痛。她是个善于忍耐的人,此刻陆芷宁也还能忍受身躯之上的痛苦,她甚至顾不得身上的痛了。
她眼睁睁的瞧着风念念像一片轻飘飘的叶子飞落下来。
方才众人所见,风念念不但使唤出两道神兵,甚至还能平复地脉之气。
就连自己,也算是被她所救?
那么许多道震惊仰慕的目光,就落在了风念念的身上。
而自己呢,她跑得那么快,最后却是那么狼狈。
陆芷宁忍不住咳嗽两声,唇齿间有一抹鲜血的铁锈味儿。
这一次,她显然又已经输了。
她还听到风念念谦虚的声音:“实则我并不能驾驭
两柄神兵,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当年雪河天女与妙缘真君牺牲自己,将最后神魂灵力注入剑中,为的就是防止今日之祸。这两人之遗志,总需后人执行。”
众人也方才恍然大悟状,对不理解的事情有了几分理解。
只不过许多人面孔上终究流淌几许悲伤之色。
多少人希望世间的传奇不死不灭,可是他们终究还是会故去,还是会离开。这就好像打碎了一个梦,令人不觉心生悲伤。然而世间传奇终究是为了世间安宁而死,这又是值得去佩服的。
于风念念而言,她当然想要世人知晓那些传奇的付出。
这也许会削弱自己身上光辉,却能让死去的传奇得到自己想要的荣耀。
风念念这般想着,此刻她心尖掠过了一抹伤感。
陆芷宁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不觉轻轻垂头,她眼中甚至流淌了几抹幽润。
风念念这么说,非但无损她的逼格,反倒减去在场灵域修士的惊惧之心。
玄天宗有此实力,总是一件令人担忧之事。
只不过风念念姿容平和,倒是让许多人心中一松。
无论如何,此刻风念念就是众人关注中心。而她陆芷宁,只是个不自量力惨然受伤的失败者。
陆芷宁慢慢的取了几枚丹药,咽下了肚子里去。
光芒的焦点亦不再是她陆芷宁了。
当然人总是感性的,就比如此刻那些圣门弟子,他们也是一脸关切瞧着陆芷宁。檀流影总是咸鱼修仙,陆芷宁仿佛才是圣门真正的领导者。
长年累月收买的人心,也不会因为区区一次失败便消失。
然而这些关切,却显然无法取悦陆芷宁。
一股炽热的火焰在她心口流淌,烧得她心口发疼。
对于风念念而言,装逼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此刻风念念心里也是想着别的。
她慢慢的攥紧了自己手掌心,若灵窍消失,那么打入慕容沉额头的归墟印又如何?
此刻魔主面临的下属一次小反抗也已然接近了尾声。
慕容沉是能人,这甚至还不算他最快的平叛速度。
面前的巨佛已经消失,那尊巨佛在巨力的冲击下已经化为齑粉。慕容沉已飘然下地,他仍让是保持双手摊开的姿势。
凌霜浑身是血,他身躯摇摇欲坠,眼中更不由得流淌不可置信光彩。
他身躯一抖,一抖,浑身筋脉都已经震碎了。
凌霜是骄傲的,他自然还想要在慕容沉跟前站起来,这样笔直的站立更能昭示他做人的尊严。可人的意志是无法弥补身躯的残缺,就像如今的他,已经是彻底的无药可救。
咚一声,他跪倒在地。可就算保持一个跪姿,对他而言已经是十分的吃力,更显得格外的困难。
然后凌霜再栽倒一些,整个人像虫子一样伏在地上。
他的光彩,他的自尊,在这一刻都被尽数毁得干干净净。
他大声的咳嗽,咳出了一口口血块,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而慕容沉仍然维持双手摊开,不可一世的姿态。
他张开双臂,以这十分装逼的姿势对凌霜开嘲讽。
隔着面具,慕容沉都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
这笑声非常之反派,笑声中也透出了无尽的欣悦。
慕容沉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好像一个食肉动物,他被迫吃了几年素,压抑自己恶毒的聪明,还要一日三省。到了今日,这倒霉孩子终于吃上肉了。那是一件何等苏爽之事,此刻他每个毛孔都流淌舒畅。
慕容沉:“你是不是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微笑着,稍微欠欠身,一双眸子流转异芒,光辉流转。
由于缺乏观众关系,慕容沉终于放下自己装逼的双臂。他还做了点儿反派该做的事情,慕容沉伸出脚,顺势踩了踩凌霜的脸。
一股剧痛传到了凌霜的舌腮间,此刻他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反派掌控全局之后,当然要多逼逼几句,否则岂不是少了许多趣味?
凌霜愤怒的颤抖,他确实在想,究竟是为什么?
慕容沉微笑:“你一定在想,妙缘真君为什么骗你?说什么取出剑芒,便能得到灵窍之力,甚至能诛灭神魔,好厉害啊。你多聪明,那日在蜃楼之境见到我吃亏,便怀疑妙缘真君在青云派留下剑气的真意。你还怀疑,青云派失而复得的剑盒里面有妙缘真君所遗秘密。因为有个冷知识,是妙缘真君替青云派寻回青云老祖的剑盒的。等你成为青云派入室弟子,取得玄璧信任,你更有机会打个剑盒。当你发现剑盒曾被人改动过,更自以为是,以为妙缘真君将秘密遗于剑盒之中。”
“动动脑子吧,别以为你比我聪明。你能想到的东西,我能想不到?嗯?”
“我不过比你抢先一步想到此处,还改了剑盒之中线索,我还给你编了个故事。”
“这五年内,我看你忙前忙后,我都想笑。你那么辛苦,还不是为了我?不过聪明人就应该过得好些的,像我这样的聪明人就该奴役你这样子的蠢蛋。我告诉你吧,这剑芒非但不能带给你助力,成为一件神兵,反倒会将此地紊乱的剑气引在你身上。你好伟大,这样我家念念平复此地紊乱剑气时,你还帮她分担一点压力。”
“凌师兄,你误入歧途,沦为魔人,瞧着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啊。自从我有了老婆,脑子里也只有改邪归正四个字。现在你舍身救灵域,除掉灵窍这隐患,还不要性命引来剑气反噬。我是很满意,是对我自己很满意。”
这可真是最硬核的改邪归正。
说了这么些言语,慕容沉也是有些口干舌燥,他还叹了口气:“我说这么多话,你都不知晓回一两句?我怎么教你的,一点礼貌都不懂。”
当然他这也是明知故问。
凌霜既不知晓说什么,也没力气说什么了。
而慕容沉也在享受最甜蜜的果实。
他摘下了面具,手指轻拂处,那枚归墟印已经冉冉化消,再也瞧不见了。
这是他该得的奖赏,现在他也是完完整整的大魔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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