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岁来到楼梯口，大步走了下来。

  “怎么可能？你……”乞丐张失声叫道，表情像是见到鬼一样。

  接着他左右环顾，似乎想要逃离这里，但又好像顾忌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罗太岁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然后用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向他身边的女子。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女子，但气质恬静淡然，在罗太岁审视的目光下，没有一点慌张的神色。

  “昨天有人跟我说，不良人就藏匿在这三曲之地，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想起了你。”罗太岁的目光又回到乞丐张身上。

  他笑得很灿烂，但乞丐张心里却一阵一阵的发苦。

  “什么不良人？官爷说笑了。”乞丐张虽然衣着光鲜，但却摆出一种很卑微的姿态。

  罗太岁根本不在乎他的否认，直截了当的说道：“以前我只觉得你是个假乞丐，不劳而获，用别人施舍给你的钱来青楼装大爷。”

  顿了顿后他又道：“但今天我特别留意你的一举一动，突然发现，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两人勾肩搭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个人彼此熟识。

  “出卖尊严，换取别人的施舍，这不就是乞丐么？又何来真假之说？”乞丐张陪笑道：“况且，大唐律法似乎并不禁止乞丐来青楼找乐子……”

  “你是假乞丐还是真嫖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罗太岁打断了他，“但是一整天都守着朱雀大门，你眼里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这就很可疑了。”

  乞丐张盯着朱雀大门一整天，而罗太岁回到皇城司后，也去皇城楼上看了他至少半天时间。

  “嘿……我只是懒得挪窝就是了。”乞丐张打算抵死不认。

  “别忙解释。”

  罗太岁不慌不忙的说道：“出于对你的怀疑，我先一步来到这座青楼，暗中探查了一番，你猜怎么着？”

  乞丐张不答。

  旁边名为圣手的女子自始至终都在用清澈的眸子望着罗太岁。

  “我发现了一间机关密室。”罗太岁淡淡说道。

  没有机关能瞒得过麒麟臂的扫描，所以很轻易就能找到。

  “密室……”

  乞丐张正要推脱，罗太岁又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是，里面还有一些人。”

  乞丐张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些人我多多少少有些印象，都是混迹于长安各处的乞丐。”罗太岁道。

  他这一天天不是白巡视的，虽然不是认识所有人，但一来二去总归有些面熟。

  “乞丐集体逛青楼，多新鲜！”罗太岁似笑非笑的道：“怎么样，你没想到有那么多同道中人吧？”

  乞丐张沉默良久，终于抬头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等于承认了自己和密室那些人是一伙的。

  “放心，只是让他们先睡上一会儿。”罗太岁轻描淡写的说道：“和你聊完之后，我的人自会放他们出来。”

  乞丐张无奈，沉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单独说。”

  说完看了身边女子一眼。

  他还心存侥幸，希望可以让她脱身。

  但罗太岁又不是傻子，道：“这位小娘子如此镇定，想必身份也不简单，何不一起？”

  名为圣手的女子微微颔首，没有拒绝。

  三人就在这大厅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们都是不良人。”罗太岁甚至都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没错。”乞丐张点头，这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所司何职？”罗太岁问。

  在他看来，这两人在不良人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乞丐张摇头道：“大家都是不良人，并无职务。谁擅长什么，就做什么。”

  顿了顿后又道：“当然，能力越大，话语权自然就越大。”

  罗太岁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你擅长什么？”他转而去问圣手。

  “药。”圣手言简意赅。

  “你会治病救人？”罗太岁有些意外。

  “……”

  乞丐张露出尴尬的神色。

  “只是略懂治病，主要还是调香制药，多为青楼之人所用。”圣手说得直白。

  “……”罗太岁算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床上用品。

  不良人……果然什么人都有。

  “如此来说，你们并非不良人核心。”罗太岁做出了判断。

  圣手和乞丐张一起点了点头。

  他们虽不算外围成员，但也称不上核心成员。

  “若是核心，也不会被留在这里了。”乞丐张苦笑。

  “这是何意？”罗太岁露出注意的神色。

  乞丐张用目光征询了一下圣手的意见，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说道：“目前不良人的核心都被一个大人物招揽过去，我们被安排暂时留守此地。”

  “原来如此，可知那个大人物是谁？”罗太岁顿时来了兴趣。

  果然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动了拉拢不良人的心思。

  乞丐张和圣手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这属于他们这个层次所接触不到的信息。

  “那你们为何不一起去追随那个大人物？”罗太岁奇道。

  圣手回道：“简单来说，利用价值不够。”

  乞丐张耸了耸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而且，尽管知道皇城司的人迟早都会找上门来，他们也没有办法。

  毕竟偌大的长安，已无他们的容身之处。

  “那你们可愿意加入皇城司？”罗太岁适时的抛出橄榄枝。

  圣手和乞丐张愣住了。

  他们以为自己就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角色，所以才会被不良人高层抛弃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

  但皇城司却愿意接纳他们！

  为什么？

  皇城司不是皇家所设，成员都是公卿子弟，高高在上的吗？

  实在不能理解。

  罗太岁见两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又道：“皇城司初设，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不必疑虑，若真想对你们不利，你们根本走不出这里。”

  皇城司虽然只来了几人，但平康坊的守卫已经知会好，一旦需要帮助，就会倾巢而出。

  “我们能为你做什么？”

  圣手是个聪明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