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作者:樱桃小酒      更新:2022-05-13 14:16      字数:3781
  许是因为身为女子,此时又身子虚弱,秀秀这一巴掌打得不十分重,但却极具威慑力。

  在众人看来,这位深受二爷宠爱的秀秀姑娘,平日里瞧着娇娇柔柔,从不发火,不过是只性情软弱的金丝雀,哪知她也会有如此气势逼人的时候。

  众人本就怕她当真出事,自己被二爷责问,又经过这一遭,威吓之下,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听命去套马车。

  索性前头二爷也许他们陪着她出去过几次,都无事,事急从权,秀秀姑娘的身子最要紧,这次,等回来再告知二爷也不迟。

  这般细细思量之后,府兵们连忙去套马车。

  趁这个时候,秀秀仍旧是那副随时要疼晕过去的模样,捂着心口对喜鹊道:

  “……我怕冷……把床上那套被褥搬到马车上去……”

  喜鹊不疑有他,抚了抚秀秀的心口,连忙听话照做。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一架马车从崔府缓缓向医馆而去,四周是护卫的府兵。

  秀秀手心里全是汗,她歪在喜鹊怀里,垂眸望着手腕上崔道之送的镯子,指尖泛白。

  马蹄声在耳边轻响,风吹动马车窗口的竹帘,露出外头来来往往的人影。

  日光照进来,显现出她略显凌乱的发丝。

  大清早的,街上人头攒动,各色人行色匆匆,马车行动有些迟缓。

  府兵们怕耽误时间,忙着赶人,注意力不在马车上。

  见状,秀秀手撑着身子起身,暗自在袖中将镯子褪下,随即两只手趴在车窗口往外瞧,仿佛在焦急马车怎么还没走。

  几乎任何人都没注意到,有一只做工精致的镯子正悄然掉落在地。

  喜鹊还在拿帕子一点点擦她鬓角的薄汗,安慰她道:

  “姑娘别着急,咱们一会儿就到了。”

  秀秀点了点头,回身重新躺回她的怀里。

  不多时,众人到了医馆外头,秀秀头上戴了一顶幂篱,将脸遮住,被喜鹊搀扶着进去。

  秀秀是女眷,众府兵不好进去,只在外头守着,这次,他们将医馆周围都围得严严实实,以防意外。

  这家医馆坐诊的大夫便是经常到府上给她诊脉的那位,秀秀前几次出来时,曾发现过这家医馆辰时之前人最少,此时几名学徒还未过来,只有大夫一人在。

  如今正是卯时二刻,离辰时还有一段时间。

  那大夫见秀秀过来,自是惊讶不已,从前都是崔将军叫人传他进府给这位姑娘诊脉,如今她怎么亲自过了来?

  正疑惑着,却听闻秀秀心绞痛又犯了,连忙叫她在矮榻上躺下,为她诊脉。

  同寻常一样,他并没有诊断出秀秀心上有任何问题,但瞧着她一脸痛苦的模样,还是沉吟片刻,捋了捋胡须,道:

  “草民想给姑娘扎两针,舒缓疼痛,如何?”

  秀秀捂着心口点头,见大夫起身去准备拿针,便对喜鹊道:

  “……我口渴,倒杯茶来吧。”

  喜鹊连忙应声而去,见一旁的八仙桌上有茶壶茶杯,但怕不干净,便起身去问大夫有没有新茶杯。

  两人认真交谈着,身子背对着秀秀。

  秀秀将怀中的小布包拿出来,握在手心里,掩在袖下。

  这里头是她背上受伤那会儿暗自积攒的麻沸散,只要将它捂在人的口鼻处,不出片刻,人便能昏死过去。

  那边喜鹊正用拿来的新杯子给秀秀倒茶,却听秀秀说她的镯子不见了。

  “……那是将军送给我的,说是不能有任何损坏,如今丢了如何是好?”

  喜鹊一听,也吓了一跳,那镯子她知道,是二爷特意叫人给姑娘打的,意义非凡,如今丢了,倘若二爷知道了,不定怎么生气呢。

  姑娘往后靠的便是二爷的宠爱,两人好容易感情好些,谁知在这关头,二爷送的镯子竟然丢了。

  喜鹊在医馆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抬头,只听秀秀都急哭了。

  “多半是掉在路上了,这可怎么好”

  喜鹊连忙道:“姑娘别急,我立即叫人去找!”

  说着便快步出了门。

  秀秀侧过脸,看着喜鹊去跟外头的府兵说着什么,不多时,府兵便分出一半人来,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因为崔家一家全都搬到了国公府,再加上今日崔道之前去薛家送聘,正是用人的时候,留在崔宅看守她的人也不过只有十余个,如今又走了一半,便只剩下五六个人而已。

  大夫背着身唤秀秀,正要过来给她施针,却听见一阵脚步声,猜测是秀秀起身了,便道:

  “姑娘不必起来,还跟方才一般躺着便好,我——”

  还未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闷棍,随即他便闻到了麻沸散的味道。

  喜鹊在外头嘱咐完,怕秀秀在里头出什么事,便重新提裙进去,却见医馆内哪里还有秀秀的身影,只有一个大夫躺在地下。

  她心头一跳,猝然抬头,只见靠南的那扇窗子已经被打开,上头还残留着带泥的鞋印。

  “姑娘——!”

  听到她的叫喊,剩下的那几个在外头守着的府兵脸色忽变,齐齐跑进来,躲在门后的秀秀瞅准时机,飞速闪身往外跑去。

  “站住!!!”

  府兵们发现了她。

  秀秀不要命一般往马车停下的地方跑,哪里还有一丝柔弱之态?

  快!再快!

  秀秀手脚并用爬上马车的车辕,来不及摘掉头上的幂篱,拿起马鞭便狠狠抽在马儿身上。

  “驾——!”

  求求你,快跑!

  马儿吃痛,扬蹄嘶鸣,飞快往远处的街道跑去。

  身后的府兵大喊:“姑娘,停下!!”

  秀秀充耳不闻。

  众人只见一位头戴幂篱的女子站在车辕处,一手持缰绳一手持鞭,衣衫和幂篱随风舞动,仿若要登仙而去。

  府兵们两条腿哪里跑得过训练成熟的汗血宝马,追得气喘吁吁,也只能看着马车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街头拐角。

  其中一名府兵万分挫败地锤着手掌。

  “快去通知二爷!”

  -

  马车在街上疾驰,行人纷纷躲避。

  秀秀从前只赶过牛车,对赶马并不擅长,只能牢牢拉住缰绳,学着那些马夫的动作,不让自己摔下去。

  或许是掌握了动作要领,渐渐的,她感觉越来越熟练,已经能操纵马儿转向。

  即便如此,秀秀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驾着马车往西边跑,直到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方才呼吸稍缓。

  越往前人便越少,很快便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秀秀将马车停在那里,抱着自己,手止不住地后怕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没追过来……

  她不敢多做耽搁,抹了把脸,钻进车厢里,快速摘掉幂篱,从被褥里拿出早收拾好的包裹打开,拿出一套男人的粗布麻衣换上,再将自己的头发全都用手指梳上去,戴上方巾,俨然一位翩翩少年郎。

  要回家,还是这幅装扮比较稳妥。

  收拾妥当之后,她从包裹最底层拿出两张纸来。

  一张是她的卖身契,而另一张则是能叫她回家的路引,一角有灼烧痕迹,但上头的字迹未有损坏。

  薛昭音把它藏在了那件斗篷的夹层内,斗篷做得厚,是以她才许久都不曾发现里头的关窍,若不是那日打翻了琉璃灯盏……

  她猜不透薛昭音为什么要帮她。

  或许,是因为还从前自己救她一命的恩情,又或许,是不想她继续呆在崔道之身边……

  但这都不重要。

  只要她能回家,什么都不重要……

  秀秀淡淡对着空气说了句:“多谢。”

  来不及多做伤怀,她将包裹重新系好。

  这架马车她是不能用了,这是崔家的东西,上头都有标记,她若坐这辆车走,肯定会被人认出来。

  秀秀抱着包裹,跳下马车,随即快跑着往码头走去。

  一路上,她都尽量捡人多的地方走,生怕有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很明显,她想多了,这里都是讨生活的普通百姓,个个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没有人关心她这个行色匆匆的旅人。

  秀秀将怀中包裹抱紧。

  她逃走的医馆离这里足有半个城远,那几个府兵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她,而此时崔道之正在薛家,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出来,等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长安。

  然而,即便知道时间充足,秀秀仍旧不敢有丝毫耽误,脚步快起来。

  码头人头攒动,秀秀排了许久的长队,心头焦急,等到了她,便快速将自己的路引给检查的人瞧。

  那人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着。

  秀秀强自镇定,手心却已经冒汗。

  “成了。”

  终于,那人将路引交还给秀秀,伸手道:“二两银子。”

  秀秀一直悬着的心猛地松懈下来,将银子给他,快步抱着包裹就要上船。

  随即想到什么,又返了回来,问道:“敢问这位大哥,几时开船?”

  虽说崔道之要到申时才会从薛家出来,但她总怕会出什么变故。

  那人不耐烦道:“巳时一刻,你是最后一个上船的,马上就走。”

  听见这话,秀秀心头的紧张方才舒缓少许,道了声谢,快步上船。

  船身不断摇晃,已经开始起航。

  秀秀走进船舱,随即被领着到一间小屋子里。

  她坐下,将窗子微微开了一条缝,只见河面上波光粼粼,有几只鸟儿在水面上嬉戏。

  船只慢慢离岸,岸上的人密密麻麻,最终变做细密的小点。

  日头已经高高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恍如春日。

  秀秀望着眼前的一切,喉中哽咽,一双眼睛慢慢变得红润。

  结束了,她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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