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打更人第四次敲响手中的锣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

  梅城中夜深人静，百姓们早已陷入深深的睡梦之中，整座城被漆黑的夜色笼罩，没有一点烛光。月亮悄悄打了个盹也没有人发现，用瓦片一层一层盖起的房顶之上有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行走。

  只见那个黑衣人身影敏捷，找准张府的位置后，从房顶一跃而入。

  白日里的张府就已经让人觉得阴气森森，到晚上的时候更是骇人，张府的夜晚比外面都要漆黑，黑衣人刚踏脚而入，就觉得置身于深林，寂静无声，大户人家一般都会留一些仆人在院子里或着是主人的房门外守夜。

  这张府却是空洞洞的，感觉整个府里面毫无人气。

  秦翎飞上张府最高的屋檐，趴在瓦砾之上俯瞰整个张府。所有的房屋和窗户都紧紧闭着，屋里面没有任何的光亮，内院房屋众多，只不过窗户竟然都是被人从外用木头封死，门也被大锁紧紧地锁着。

  内院看起来也不太对劲了。

  秦翎悄悄地飞到内院其中的一个房屋之上，不着痕迹的轻轻揭开一片瓦，想要看清屋内的模样，奈何里面太黑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这就有点太不寻常了，屋里哪怕再黑应该也能看的见大致的轮廓，而不应该像他看见的那样黑得就像他身上穿的布一样。

  “来人啊——抓贼啊——”

  他刚把瓦片放回去就听见一声沙哑的叫喊，他循着声音看过去竟是一个穿着送葬服头上带着白布的仆人，张府被这一声动静彻底醒来，几个和这个仆人一样打扮的人从黑夜中突然冒了出来。

  见状，秦翎连忙变换身形，加下的步伐如夜晚的鬼魅让人捉摸不清，还不等人追上来，秦翎一个飞扑便融进了夜色之中，瞬间就消失不见。

  ……

  “叫什么名字？”

  “红玉……”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或者舍亲？”

  “家中有一弟，我同家弟皆为姑妈所带。”

  “把眼纱摘下来我看看。”

  听到对面那人的话，红玉解开戴在脸上的眼纱，然后轻轻摘下，只见那白色眼纱下一大块红紫色的胎记覆盖了白皙皮肤的大半张脸，在那胎记旁边就是一双灰色又空洞的双眼。

  “啧啧啧……”

  “张姑，带她去吧。”

  红玉重新将眼纱戴上，被一个人带进张府，两人一路走到后院才停下来，然后她就听见张姑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荷……”

  听到呼唤，有一个女子拿起一旁的拐杖，便敲打地面便往声音的来源处寻了过来。

  “张姑，是来新人了吗？”

  小荷向着一个地方看了过去，伸出手试探地往前摸了摸。

  “对，你带她去干活吧。”

  见小荷还在摸索，张姑一步上前将小荷的手放在红玉的肩膀上，这才离去。

  感受到有人的手放在了她的肩头，然后红玉便听见张姑渐渐走远的脚步声，这才出声道：“你是叫小荷吗？我叫红玉……”

  那人却不理她，原本放在她肩头上的手一路向上摸索着，直到摸到了她的白色眼纱这才停手。

  “你是怎么瞎的？”

  小荷很突兀地就问了出来，红玉闻言一怔，自她醒来后，就一直是瞎眼的状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瞎的，便随口回答到：“我天生就目不识物，且药石无医。”

  “扑哧——”

  “那你真可怜呀……”

  红玉眉头微微一蹙，感觉这个名为小荷的人行为多少有点奇怪。

  “跟我来吧。”

  小荷笑了一番后，便让红玉拽着她的衣袖，然后撑起手里的拐杖，一边敲打着地面，一边往刚刚来的地方走。在拐杖碰到一个硬东西的时候，这才停下来，带着红玉便往下一蹲。

  “你叫……？”

  小荷将拐杖放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听清楚对方的名字，便开口问道。

  “红玉……”

  “我们现在面前有一个很大的盆，里面放着的都是张府应该洗的衣服，在你的左脚边有皂角还有木槌，你洗完之后放在你右边的盆里就可以了，洗完后会有别人去晒，我们只负责洗就可以，我们开始吧……”

  小荷说完，就开始洗了起来。

  红玉伸手往前探了探，抓到一个湿衣服在盆里摆了摆，然后拿起皂角开始擦了起来。

  自从上次秦翎来夜探张府没有任何线索后，她便想着进来张府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白莺莺，秦翎害怕她会出事，很是反对她进张府，但是因为她十分坚持所以秦翎只好答应，以防万一，秦翎给她画了一个十分丑陋的大胎记。

  在她进张府之前，秦翎把她拉到院子。

  “红玉，你现在能感觉到我在哪吗？”

  一下子飞上院子里的树干上的秦翎低头看着红玉黑色的头顶问道。

  “你在我头顶吗？我前面是不是有棵树，你在树上吗？”

  红玉仰着头似乎在辨别秦翎的方位。

  “你跳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来到我身边的位置，我现在正站在一个树干上。”

  听见秦翎的声音，红玉着实一懵，这是要让她跳上树干吗？会不会太高了？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可能啊。

  “我……我不会啊……”

  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的红玉实在没想到秦翎会突然跳下来，然后搂着她的腰轻轻往上一跳，红玉就感觉自己的脚尖离开了地面，再落下时竟是踩到了树干上。

  “大宝……你干嘛啊？”

  红玉拽紧了秦翎，生怕自己掉下去。

  “你之前背我的时候，我感觉你好像会轻功，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背着我还能如履平地。”

  “所以我现在在教你啊，万一你遭遇了歹人，你就赶紧跳到屋檐上或者是屋顶再或者是大树上，反正你就往高处跳，这样你就不会被抓住了……”

  “我不管红玉，你要是练不会，我是不会让你进张府的……”

  “好了，我现在再把你放下去，你跳上来试试……”

  “相信我，红玉，你原本应该是会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