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者:煮久      更新:2022-05-31 03:47      字数:4199
  “这是谁给的啊?”

  故作不知的语气,面上却是忍都忍不住的笑。

  昨天他就看到小姑娘趁着他不注意将他练习册里的粉红信封给偷摸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为此心潮澎湃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只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这个情书是别人给他的,小姑娘看着不喜欢,偷摸私藏了。

  另一个原因是,这个情书时小姑娘给他的,因为水浸湿了,所以送不出手了。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让他欣喜若狂。

  想着,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总算是有成效了。

  没想到,下一句小姑娘便老老实实道:“六班的,孟语霏。”

  少年眼底笑意倏地一沉,孟语霏?

  他不信邪的将情书抽出来,上面的迟予收三个字,明明是小姑娘的手笔。

  陆与迟:“这字不是……”

  小姑娘见他认出了自己的字,也是脸上一红。

  她慢慢吞吞的解释,语气里还带着点儿歉意:“信是她让我帮忙送的,但是被水浸湿了,我……我就帮忙重新抄了一份。”

  陆与迟:“……”

  见陆与迟没有打开的意思,小姑娘嗫嚅了半响,小声问:“你不打开看看么。”

  陆与迟一口气横在胸腔里不上不下,他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眼里闪过无数种情绪,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希望我看?”

  陵欢直觉他生气了,圆着眼望他,然后颤颤巍巍的摇了摇小脑袋。

  一看就懵懵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语气这么不好。

  陆与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轻嗤了一声:“简直是对牛弹琴。”

  真想敲敲她的脑袋是不是榆木做的。

  这件事儿气的陆与迟两节课没跟小姑娘说话,火气又不舍得冲小姑娘发,只能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下了第三节课,陆与迟正好看完了夏圣钦给他发过来的报表和合同,走了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

  陆与迟除了陆家的那个摊子,和夏圣钦还合开了一个科技公司。

  他决策,夏圣钦执行。

  陆与迟插兜,拿着手机懒洋洋的靠墙站着,阳光斜撒在他的身上,好看的好像造物主专门为他开了一扇窗。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对对面道:“文件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可以签合同。”

  “生产成本这块儿记得叮嘱把好关,绝对不能偷工减料。”

  夏圣钦在手机对面回复:“放心吧,咱们这批芯片绝对会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陆与迟:“嗯。”

  夏圣钦听他语气觉得他兴致厌厌,多问了一嘴:“怎么样,与救命恩人已经相处了快俩月了,有进展没?”

  陆与迟捏了捏眉间,想起小姑娘还帮别人送情书给他这件事儿他就觉得头疼。

  “……”

  陆与迟有些难以启齿,他轻咳一声,还是有些不信邪的问:“你说一个女孩儿帮别人送情书就一定代表她完全不喜欢这个人么…”

  夏圣钦乐了,哈哈一笑道:“那不然呢?合着这姑娘对你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

  他语气欠揍,道:“我说陆爷,你也有今天,总算有人给你憋屈受了。”

  陆与迟从兜里掏出眼盒,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皱着眉头轻啧一声:“滚蛋。”

  夏圣钦:“需不需要兄弟给你出几招?我可是纵横情场多年,恋爱百度百科。”

  “……”

  夏圣钦见他不回答,就知道他拉不下面子。

  “行行行,知道你拉不下脸,那我就送佛送到西,主动给你出几招。”

  “不是我说,你不能光靠你那张脸啊,美人计也有不顶用的时候,万一那姑娘有特殊癖好就不喜欢帅的呢。”

  “???”

  还有这种癖好。

  陆与迟手中的烟迟迟没抽,任由它一点点燃尽,他不自觉的问:“什么有用。”

  夏圣钦在那边大言不惭:“苦肉计,卖惨,这两招特别好用。”

  “俗话说,女人沦陷的一大指征,就是对这个男人产生心疼与保护欲。”

  陆与迟将只抽了两口的烟掐灭,想起小姑娘放在他物理书里的那封情书,就被气的脑瓜子疼。

  他面色沉沉。

  对这方面的确没经验,只得请教:“靠谱么。”

  夏圣钦:“相信我!绝对靠谱!百试不爽!”

  陆与迟心情不好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阴翳,看着更加高不可攀,让人不敢招惹。

  挂了与夏圣钦的电话后,陆与迟往教室走,偏偏孟语霏要去触他的霉头。

  她本来等着迟予给她一个答复,可等了一天,都没有任何回应,她都怀疑是陵欢根本没有把信交给迟予。

  她鼓起勇气,羞涩的拦住陆与迟,问道:“迟予,那封信……你收到了吗。”

  陆与迟没有浪费口舌问她是谁,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准备绕过她。

  孟语霏一着急,就准备去拽陆与迟的校服袖子。

  他缺乏耐心,性格更是冷淡,能回复你已经是他能有礼貌的极限。

  至于回复什么,看他心情。

  他避开孟语霏伸出来的手,眼里藏着不易人发觉的厌恶,他眉眼间带着疏离。

  声音淡淡:“离我远点儿。”

  虽然面无表情,语气也平平,却让人感觉十分难堪。

  孟语霏不敢置信,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要求离远点,居然还是被喜欢的男孩。

  周围人本着看好戏的心态,耳朵竖的像天线,听到迟予毫不留情的拒绝,立马对她表示一阵唏嘘,窃窃私语着。

  陆与迟没再搭理孟语霏,径直绕开她走了。

  回到教室后

  ,脸色还是十分不好。

  陆与迟平日里烟瘾不大,今天被这小家伙惹得烦躁,就多抽了两根。

  他身上的味道一直清爽,带着好闻的薄荷香,就算有烟味也是淡淡的,但今天,烟味重了许多。

  陵欢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低气压,惶惶不安了两节课,还是鼓起勇气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和他做同桌了一个多月,他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中满满的不安,陆与迟听到她的话后转头看她。

  陵欢两只白嫩的小手抓着一个玻璃瓶子,正睁着大眼睛瞅他。

  陆与迟转头睨她,没好气道:“你说呢。”

  感觉到他语气不妙,陵欢本就怕他,一时间就想打退堂鼓,不敢再跟他说话,触他这个霉头了。

  陵欢的嘴唇动了动,但奈何嘴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与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怎么,又不想理我了?”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像极了水墨画中勾勒出的弧度,一切都恰到好处,但眼瞳很深,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凶。

  陵欢声音小小的,像是极怕他生气的样子:“给你喝……”

  白嫩的小手伸过去,是一瓶草莓牛奶。

  “是我不应该自作主张,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姑娘眼里笼罩上了朦朦胧胧的雾气,看样子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陆与迟没接这示好的草莓牛奶,回问道:“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自作主张?”

  陵欢:“……”

  小姑娘没有说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什么。

  陆与迟嗤笑了一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是……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

  陆与迟:“……算了。”

  “我换个问题问你。”

  “我是不是哪儿惹到你了,你怎么总躲着我,也不想跟我说话。”

  陵欢睁着大眼睛,心虚道:“我没有……”

  陆与迟轻狭起眼,似笑非笑道:“没有么。”

  小姑娘沉默了半天,这才小声答道:“……我觉得你很凶,我害怕。”

  陆与迟气笑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哪儿凶了。”

  陵欢咬了咬唇,当然不敢说出原书的情节。

  她想了想这一个多月和迟予做同桌后,迟予对她的种种好,也觉得自己的疏远十分无厘头。

  只能结结巴巴道:“你…你老威胁我,”

  陆与迟扬了下眉,轻啧了一声,道:“你讲点道理,我哪次威胁你不是为你好?每天上学是谁给你背书包?做了同桌以后又是谁每天给你打水讲题。”

  窗外突然刮起了小风,外面的叶子簌簌作响,连带着把小姑娘的思绪也吹远了。

  小姑娘不说话了。

  虽然她穿书前的成绩不错,但是他们的卷子比起这里的卷子还是要偏简单的,题型也有很大不同。

  江浙一带不愧是高考难度重灾区。

  的确,在她咬着笔,冥思苦想的时候,都是陆与迟将她的笔从她的嘴里解救出来,然后再耐心给她讲解正确答案。

  他总是皱着眉头轻轻的敲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嫌弃:“别咬,脏不脏。”

  然后又放下自己手头那些动辄几亿的活,凑过去,主动询问:“哪题不会。”

  陵欢指了指:“这题。”

  她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天赋性选手,原来能有好成绩全都是靠勤能补拙,但陆与迟不一样,不光从不听课,并且几乎所有题他扫两眼就能得出答案,完全属于天资过人到了一骑绝尘的地步。

  好似高中题在他眼里和小学题无甚区别。

  这就是光环加身的男主和他们普通人的区别啊…

  “根据题目给出的f(√x+1)=x+2√x可以把等式的右边配方出现√x+1和常数的形式,从而求出函数f(x)的解析式,也可以用换元法来求解。”

  “在已知的等式当中,用1/x替换x,联系f(x)和f(1/x)的二元一次方程组求解f(x)就可以。”

  他的嗓音冷清,正常说话是总让人觉得他冷,偏偏在她这里总是有意放的柔和。

  陵欢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怎么就问出口了:“你学习这么好,为什么开学的那场考试只考了…”

  陆与迟睁眼说瞎话:“不想当第一,就随便写了写。”

  怎么可能告诉她是他暗箱操作了。

  随便写了写都能和她辛苦做题考的一模一样,她和他究竟是什么孽缘……

  陵欢扣了扣手中的笔,小声回:“哦…”

  陆与迟绝不错过一丝一毫能给小姑娘洗脑的机会:“这不正好说明咱们挺有缘分。”

  陵欢:“……”

  小姑娘又便小鹌鹑了,红着耳尖,沉默着不说话了。

  陆与迟也见好就收,用笔指了指桌上的草稿纸:“会了没有。”

  陵欢刚刚脑袋里一片囫囵,全都是他和她这奇妙的缘分,根本没认真听:“……还没有。”

  “笨。”

  陆与迟虽然也总是笑着说她笨,但他笑起来眼尾上勾,声音缱绻,还会再耐心的给她讲一遍。

  ———

  小姑娘耷拉着小脑袋,想着想着,脸就有点热,嘴唇嗫嚅了两下,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陆与迟叹了口气,拿过了她手中的草莓牛奶。

  这小姑娘好像天生缺根这方面的筋,他能怎么办。

  真是被这个鹌鹑似的小姑娘打败了,他叹了口气,轻笑了一声:“行,那我对你再温柔点。”

  然后哑着声音妥协道:“你别害怕我了。”

  他陆与迟,什么时候如此…卑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