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反正啊，经过这么一闹，向阳也没再敢提过在家里光着膀子过夏天的想法了。

  凌哲知道她热，经常去周康的地窖里取一些冰块上来给她解解暑。

  家里的瓜果更是一点儿都没有少过。

  八月快来的时候，‘五金铺子’在南市的分铺已经被经营的很像模像样了！凌哲特地安排了性格较之陶潜要沉稳一些的陶苛去了那边担着分铺掌柜。

  本铺子里头的人手，无论是打杂的还是看作坊的也统统都雇全了。如今他们能做的不光光是提高作坊的出货效率，有时候还得费上一些功夫，让富春城的百姓都知道他们铺子中的人做活儿的态度是如何的。

  向阳摸着自己的肚子，瞧着在八仙桌上铺开来一张宣纸正忙碌着查看货点的凌哲，嘴里吃着香蕉，还是不忍的叹了口气，“小哲啊，现在我这样倒是苦了你了。铺子的事儿都是你在看着。”

  “怎么这么说？当初听了你的打算我就想好了。咱俩一直都互相扶持也是挺好的！”

  向阳低了头，眼底含着半分暖光，“嗯，你现在有着功名在身，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信你。我看以后啊，不光是南市，就算是把铺子开到全国各地去，你也能办的到！”

  凌哲唇角微扬，他心底其实早就是这么打算的。如今这桌上放着的图纸正是他苦想了好久才终于定下来的附近几个城池的新盖地点。当然！他并没有和阳阳直接说这件事儿。倒是有跟狄大爷商量过。当时凌煜和凌晨也都在一旁看着，也都给过他一些很有用的意见来着。大家都商量好了，新开铺子和作坊的事儿就等到阳阳做完月子以后，若是家里彻底闲下来了。南市和北市的铺子能够相得映彰，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向阳嚼了嚼嘴里的香蕉，着唔着说道，“咱们如今也不差几个银子，你选地址的时候记得选一些更加开阔的地方，当初本以为咱们的铺子怎么也得有个两三年才能回本赚利。谁成想，你们几个竟然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头竟然就嫩刚让咱们家富裕起来了！”

  “大哥他们都挺能干的！”

  “得了吧！他们几个我还不知道！虽然凌晨是有些做生意的头脑，但你要知道，很多东西他都很死板，就我跟你说的那些事儿，比如咱家铺子的名声，广告，还有很多吸引人的宣传，这些他似乎一开始都不太能接受，还不是你一直在这里头劝着他。”

  “能明白过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所以说啊！还是咱们家的小哲最聪明！最适合做生意了！你这脑子跟你那个舅舅一比，简直碾压他一截儿啊！”

  “阳阳，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向阳摇了摇头，把吃剩下来的香蕉皮摔倒脚边的垃圾桶里，这东西是她最近才画出的图纸给木师傅做出来的。如今的富春城已经很多人家里头都能见到了。

  即便是离着远的几处城池也都能见到有得卖。

  “小哲，你说，咱们不禁能自己做货自己卖，今后把咱们五金铺子的特令开放，你看好不好？”

  “开放？”凌哲面上一沉，他心底大底知道阳阳说着话并不是开玩笑，但还是有些疑惑在里头的。

  向阳嗯了一声，“对啊！咱们咱们的货，你呢对外就声称，咱们铺子做出来的货可以限量采办，自己带回家中去卖。”

  “让别人帮我们卖？”

  “嗯。我算是摸清楚了。你们凤泽国的人做买卖都是喜欢世代相传，自给自足。特令的存在只是约束一下别家不要擅自学习盗用。实则，还是太过于拘谨。这样如果一家之主做的不够好，很可能一辈子就只是守着自家一个小铺子到老，到死。有点能耐的开个分铺子。其余也没什么了。”

  听了这话，凌哲眸底一亮，想着若是能把货分发给别的商铺卖，自己家里多一方面注重货源那真是能省掉不少麻烦！

  向阳见他心动，得意的扬了扬嘴角，“你若是同意，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凌哲走到她身侧，拿了蒲扇轻轻给她扇着风，沁凉的手心握着向阳的手，这会儿引起女人一阵无奈，“你小子怎么身上这么冰凉！不过这夏天抱着倒还是有好处的！真是个大冰块！”

  眉眼笑的仿佛老者了一块儿报。凌哲面上也跟着轻松不少。

  “阳阳，你是想说，咱们专注在货源，卖的部分就分给别人去做？”

  向阳转了转眉头，寻思了一下，觉得这人说话有些不大对啊！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货源和铺子生意要两把抓！”

  “那别人为什么肯上门来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哎？”

  向阳一愣，“这怎么就成了亏本的买卖了呢？”

  “他们花了银子倒咱们作坊买进货，到时候卖出去那不是他们的？你若是连咱们本铺子也一道用心打理，到时候别人不会说，那些来进货去卖的铺子都是假的？倒是赔了本，那也不是一桩小事啊！”

  原来这小子是在担心这个。

  向阳撑着眼睛看着他，细想了一下才组织好语言，“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我并不是直接走袭月国批买采办的那一套。不把货卖给他们。我们可以直接定下条件的！”

  “什么条件？”

  向阳扬了扬眉，看来即便是小哲，看了那么多书，最近又研究了那么多做生意的门道，还是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旗舰店啊。

  “我这么说吧，小哲，凡是来咱们作坊订货想单独开铺子售卖的主，咱们可以跟他们订下一纸文书。从买办到售出这其中所有的一切咱们都可以教他们，除了货源他们不能涉及，换个角度说，亲自带一些铺子做大做起来。到时候他们不光光是给咱们卖货，也能给咱家的特令广为宣传一番。”

  “……文书吗……”

  “对！”

  向阳眼底晶亮的瞧着他，“你想啊，反正大爷如今和几位师傅都在考虑带新人的事情，那凌煜和凌晨也不能闲着不是。他们如今已经能掌握一些铺子运行的窍门了。若是能也带起一批人，咱们不是省了很多麻烦？也不用像你想的那样，把分铺开到每个城池去了！一劳永逸。”

  “阳阳，你说的或许可行！如今凤泽国知道咱们作坊的人已然大有人在。若是咱们这么做生意，不愁找不到人上门合作。”

  “恩恩！”

  “但是，难道咱们铺子的那些东西真的要一丝不漏的全都交给人家？”

  “必须的啊！我跟你说！不光是阿拉伯数字还是铺子的造型！里头的摆设，包括铺子里头干活儿热的伙计，他们的穿着和说话的口气，全部都要跟咱们家一模一样，这样咱们才能放心啊！”

  眉底沉了沉，凌哲深呼吸一口气，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大胆，若是真的这么干，只怕光是文书就好想好久。毕竟很多约束和条例都要明文黑字写下来。

  关键时候用上了才能有例可查有理可依！

  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这小子从来都稳重的很，若说他两个哥哥做活儿比较可靠的话，小哲一定是比他们还要可靠上一千倍一万倍！毕竟他每次应允自己一个新点子的时候都会想的比自己还要透彻很多，做事从不瞻前顾后，该出手时也从不手软。这回分散特令这件事儿，向阳心底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不过吧，在真正实施之前，跟狄大爷他们商量之前，这小子自己一定会把事情反复嚼烂了，消化透了，把之后能遇上的情况全部都分析透彻。安排好一切的打算之后，有了八九成的把握他才会真正的动手去做。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这小子的原因。

  这些日子为了养胎，向阳很臭不要脸的甩开了手上一切的活儿。能不干的就不干。先还以为大家会嫌弃她。到了后面，她才发现，那完全都是她自己想多了。

  大家，尤其是小哲，真是巴不得自己天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偶尔带着小白菜好好散散步。

  她皱了皱眉，透过窗户看着抬头洁白无比的云彩，心底一阵阵的发慌。

  八月了呢，凤泽国的女儿们怀有生孕一般都不足八月就要临盆了。她是不是也要……

  唔！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怀都怀上了，怎么都是要生的。生下来之后才能解脱啊！

  凌哲见她皱着眉头，心下知道她定是又在担心孩子的事儿了。倾身过去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郭钱大夫的药还挺管用的。如今你也不会半夜就抽筋了。放心吧！生孩子的时候一定不会有事的！”

  低头看着自己比寻常人家有宝宝的妇人都要大上一圈的肚子，向阳撇了撇嘴，“是没有再抽筋过。”

  那一定是水果吃多了！

  她如是想着。

  不过好在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凌南？向南？

  女孩儿就叫凌南，男孩儿就叫向南。

  向阳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牛的名字的？！”

  凌哲低头低着她的发心。“我喜欢南。”

  “噗，这是什么理由！未免也太任性了吧！”

  凌哲不置与否，轻轻笑着，“男孩儿要顺着娘亲，护着娘亲，婆婆说过，孩子喜欢跟自己名字贴近的亲人相亲。”

  “有这回事？”

  “嗯。”

  “那，好吧！”

  向阳也不纠结了，这人也是。竟然还是个女儿控。这还没出生呢就这么明目张胆了。若是以后有个软绵绵的小女娃抱在怀里，这人还不得捧在手心里疼惜？

  唔。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那，我之前说的事情，你想好了就找大爷他们商量商量吧！我觉得大伙儿都挺支持你的！”

  凌哲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日头，这个时候，通常宋祁都会过来给向阳诊脉。果不其然，没过多一会儿。外面果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宋祁。”

  “嗯。”

  向阳捂着唇但笑不语。这小子也是跟小白菜命里犯冲，也不知道上来了多少次，但是小白菜还是见着他就死命的咆哮。只要这小子出现。楼里上上下下几乎都能知道宋祁来了。

  小佳跟着宋祁一道进来的。见着向阳，小佳拽着圆滚滚的身板儿来到向阳身边，刚想朝她怀里扑，半道上给凌哲拦住了。

  “不准！”

  “哼！凌哥哥真是小气！”

  小佳朝后面让了让，小嘴撇的跟吃了苦瓜一般。

  宋祁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佳，你小子还是安生一点吧！没看见宋先生这会儿让给人家诊脉也只能轻轻碰一下嘛！”

  小少爷的脾气，楼里上下什么人不知道啊！

  小佳唤了一声小白菜，没多会儿一狗一人便消失在房间里。

  宋祁诊完了脉，抬头看着凌哲，“小少爷您就放心吧！有闭月的庇佑，少夫人这身子肯定是没问题的。如今看来，生的时候该是一点儿都没意外的！”

  “你最好说的当真！”

  “那是自然啊！”宋祁不自在的撇撇嘴。似乎知道郭钱大夫的真实身份之后，小少爷就不再那么信任他的医术了。宋祁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自己是小少爷卖白菜的时候送的。一点儿都得不到人家的重视。

  向阳拍了他胳膊一下，“你别这样，小哲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宋祁再笨，他在医术上还是很有潜力的。光是他能研制出羊肠线，那还是很不得了的事情的。

  前阵子大白又怀孕了。要生的时候大出血，若不是宋祁给它几时缝合伤口，只怕大白已经死掉了吧！

  宋祁听她这么一说，眼底还是有些欣慰的。

  “少夫人呐，您说，我这羊肠线能给人用吗？”

  向阳转了转眸子，之后答道，“那是当然可以的！我所见过的医者都是用小白鼠做实验的。你能有大白这么精贵的病人做尝试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啦！”

  宋祁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我给大白看过了，它的伤口虽然已经长严实了。但它毕竟还是畜生，畜生的肉跟人的能一样吗？难万一人的身子不能适应怎么办？”

  向阳眼底一闪，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大白本就是跟寻常动物不大一样。

  “这样吧！若是我生时也遇上这样的事情，你可以在我身上用羊肠线。”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