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心疼他
作者:包子稀饭      更新:2022-05-31 02:27      字数:4533
  第二百五十九章

  “……”

  “……”

  “这——”

  鲜环袋里,宋祁瞪大了眸子盯着靠着面前透明墙壁的女人。只见她这会儿两颊通红,手指哆嗦着扣在墙上,一双晶亮的桃花眼此刻紧紧的闭着。

  “哼,那小子还真是够可以的!竟然全靠你一个女人家养着!”关诺转身,听完了整件事情,他只觉得凌哲这小子更加不靠谱了。即便他真是苏秦的亲戚,可这也太怂了!想不到苏秦这人精明了小半辈子,竟然培养出了这么一个东西。真是有趣的紧!有趣的紧啊!

  “师傅——事情不是这样的!”

  “哦?他说的都是假的?不是这女人挣钱养的他?”

  宋祁寻思了一下在家里的情况,这五金铺子确实是少夫人主张开的,图纸也都是她亲自画的。若不是怀了身子,家里头的饭菜一开始也确实是她给大伙儿收拾的!还记得家里装房子那会儿,每一顿好吃的都是她亲手下厨做的。

  哎?好像也不对啊!

  那小少爷也干了不少事儿啊?家里的活儿后来都是小少爷和福婶子两个人承包了的。就算是种地,小少爷也很用心。每日里都会下田转悠一边,拾掇的田地仅仅有条的。

  宋祁看着关诺还在瞪着他等他说话,只觉得头皮一麻,张口就嚷嚷道,“哎呀!师傅!你管人家那么多事儿干什么啊!反正徒弟我都看着呢!人家夫妻俩其实挺好的!没他说的这么寒掺!”

  “哟。”关诺眼底有些飘忽,他瞧着一句话也不说的向阳一眼,翻了翻眸子,嘴边的小胡子一颤一颤的。“不是吃软饭的,哼,拿着小子倒是能耐了!”

  “师傅你说什么呢?”

  关诺推了推他的肩膀,依旧瞧着向阳,“刘金义这人虽然窝囊,但他能为银王守着这洛阳,这还是有他的用处的。”

  “宋祁,你知道这刘金义最恨的是哪种人吗?”

  宋祁来到洛阳虽然压根儿就还没见过刘金义这人,可关诺却知道他有个习惯,遇事之前喜欢收集一些资料备着。实现调查好以后将会见到的人。

  他既然是跟着凌哲他俩过来的。关诺敢笃定,他这看似傻不愣登的徒弟实则心底还是很细的。

  果然,宋祁撇了撇嘴,来到关诺身旁,“刘金义出身不好,文采也不是顶好的。在众多官员里可以说是各种能力都是平平的。”

  “嗯,你别看我!接着说啊!”

  “刘金义并没有子嗣,他唯一的亲人就是家中那个娇滴滴的小妻子。喜欢照顾妻子,讨厌什么事儿都要女人为他操心。在这洛阳面上虽是洛阳受人尊敬的一方知州,可实地里确实银王安插在洛阳替他收敛财物的属下。”

  “还有呢?”

  “这洛阳城最不缺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可赚,可放到刘金义身上,他不会挣钱,平日里收敛财务也只能靠着洛阳几方财主每个月孝敬所得。据徒弟所知,这人到目前为止已经把洛阳的管库消耗得差不多了。最近正是缺人缺计的最要紧关头。”

  “嗯!不错!想不到你还是有这样的习惯。”

  关诺扬了扬眉头,觉得这个小徒弟还是聪明的很。

  “可是师傅!我知道是知道,可是也没什么吧?刘金义不就是个庸人吗?”

  清了清嗓子,关诺转过身去背对着宋祁,“你调查的是很清楚,可你看漏了一点。你方才说的,刘金义宠爱妻子是没错。他不光光是讨厌女人替他操心为他做主。这个男人最是瞧不起的就是那些靠着媳妇儿混日子的人。因为他爹就是这么被家里人赶出家门的。上一代做的事直接影响的就是从小就瞧着他爹混吃混喝的刘金义,他爹最后落得一个被女人抛弃的结果。他从此就厌恶上了这样的男人,也不愿意跟这种人相处。”

  “师傅——您怎么知道……”

  宋祁目光惊疑的瞧着关诺,想不到他师父竟然连同人家的家底都已经查的一清二楚的了。

  关诺低了低眸子,“你小子看事儿不能只看表面,有些小事儿虽然不起眼,可是却能直接戳中这人的要害。”

  他粗喘了一口气,心底沉了沉,如果凌哲这小子真的不是个靠吃女人软饭的主儿,那他这番作为可真的是心机颇重了。

  关诺瞧着身旁有些恍惚的宋祁,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慰道,“你别气馁,师傅知道你家世好,学识好,很多事情都考虑的朝大的方面想,偶尔会忽略小事儿也是很正常的。而凌哲能想到,说明他经历的事儿比你复杂,从前过的也比你坎坷的多吧。”

  “……师傅,您是怎么知道他……”坎坷的?

  眼底拧着一抹漆黑的雾,关诺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这小子不简单呐!”

  “是。”

  宋祁沉默了一会儿,也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小少爷的心思就算是宋祁,他也猜不透。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似乎只在船上跟小少爷说过一回监考官四人的身份和喜好。没想到他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把这事儿给牢记在心了。

  宋祁转身瞧着还是一言不发的向阳,见她紧紧攥着拳头,肩膀一耸一耸的。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

  “那个,你也别太着急。他只是为了让刘金义放弃他罢了。你还有孩子,别急坏了身子!”

  撕咬着嘴唇,把身体朝前靠着,耳边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心跳声。

  向阳知道,这是她自己的。

  她也知道,小哲既然答应自己有法子带自己安全离开他就一定能做到。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用的是这样的方法。

  哭?

  他怎么可以哭?

  她遇到他,爱上他,照顾他,那么长时间都过来了。离开凌府他没有哭,她还记得,从凌家院子走出来的时候,小哲的唇边还是带着笑容的。

  离开无凌院,他也没有哭。那里是他成长的地方,有他跟他最亲的人最珍贵的回忆。可他也没有哭。向阳知道,凌婆婆去世的时候,这个小子就好像跟谁定了一条死契,不能哭。哭是最懦弱的表现。只能让欺负你的人快乐。

  到了桃坞,他们的日子一天天变好,向阳见过了他各式各样的笑,可就没看见他哭过。

  她自嘲的笑笑,难怪之前怎么问他想的是什么法子,怎么样才能让那三个跟臭虫一样的官儿放弃他,不要他。向阳不觉得她相公多么多么的优秀。可他在她的心底确实最踏实最本分,也是最乖的孩子。

  竟然是这样?

  刚刚听到凌哲哭的一瞬间,向阳只觉得心底一堵。就算是快要死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就连呼吸都仿佛被人扼制住了。鼻尖酸酸的。

  什么吃软饭的?什么跟媳妇儿好好恩爱!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向阳听着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因为前者是她曾经开玩笑跟那小子说过的话,笑骂他是个吃软饭的。可向阳心底知道,那根本不是真的。后者,哼,你怎么能正经的说着这么不正经的话!

  宋祁看她摸着脸,走进了才发现,这人竟然也哭了。

  “喂,你别伤心。小少爷这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虐待自己。你难道听不出来?”

  向阳扬着眉头,露出了一双早就红透了的桃花眸子,眼睑早已湿润了一片。

  “哎,你怎么——怎么也哭了?”

  宋祁瞧着那人一双水润的眸,心底不由一颤,想伸手过去帮她擦干净,恍惚之间,手指触碰到了面前那面瞧不见的墙。就好像她跟他的距离。

  缩回了手指,方才触碰的感觉还在,可宋祁面上却笑了笑。

  “这可不像是你会干的事儿啊!哭?我不是在做梦吧?”

  向阳扬眸深沉的瞧了她一眼,“我……也没见过他哭。”

  “额,你是担心他?放心啦!刘金义不是已经答应放人了吗?过程不重要,结果反正是好的啊。”

  捏紧了手心,向阳不去看他。如果回忆过程,那所有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小哲哭了。这在她心底比什么都要重要。旁人可以忽略,可她不行。

  他们遇见的第一面,他就说养她。即便是家徒四壁,即便是连块儿好的肉都没有。他也愿意养着自己。或许从那个时候起,她早在心底想好了,要照顾这小子,不想看到他受委屈,不想看到他哭。

  “喂……你还好吧?”

  向阳转身看着擦了擦脸,真丢人,小哲这会儿也一定知道自己哭了。

  “还好。”她看着上方,终于释怀似得开了口,“小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阳阳……”

  凌哲出了知州府,经过他身边的下人都纷纷回头看着这人。是不是多嘴两句——

  “这小公子哭什么啊?这俊脸湿的!”

  “不知道啊,哎,你看他脸上,还有一块手掌大的血迹呢。好慎得慌!”

  “真是可怜见的。听说今天来咱们府上的都是这一会上榜的读书人,他莫不是得罪了三位大人,被轰出去的?”

  “我看着像。哎,算了算了!扫我们的地吧,老爷的事儿咱们还是别瞎说为妙!”

  “就是就是……”

  凌哲低着眉头,面色铁青的出了知州府。旁人的话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心底却软成了一滩水。

  只因那人,那人替自己担心。为自己着想。陪自己哭。

  凌哲其实并不强大,他只是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将来,让他做什么事情他也不会拒绝。

  没人知道,方才跟着刘金义进屋的刹那,他已经做好了被阳阳骂的准备。可是到头来,似乎懂他的人也只有阳阳。哭并没有什么,可是让阳阳哭了,这就是他最大的失误。

  年轻的男人这会儿紧紧的咬着唇线,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她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牢牢地抱住她。可惜她不在。他这会儿唯一想做的事只是回家。回去了才能见到她。

  听到向阳问他话,凌哲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心底柔和,连带着唇角都跟着笑出了一抹温柔。“阳阳,之前的大爷又回来接我了。我们上车,然后回去。”

  “回哪里去?”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奉宾楼。”

  “你,你还好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向阳心底又酸又涩,她只想好好揉一揉这小子的脑袋,心底画了个小人一直在打凌哲的屁股嘴里还不停的骂着:让你哭!让你不告诉我!打你个小孩儿屁股!

  凌哲拿着鲜环袋面上一柔,“放心,我很好。”

  “你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脸上会有血?是不是刚刚那个刘金义摔杯子伤着你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面上,凌哲瞧着那道有些崩开的血口。虽然这会儿已经不出血了,可是伤口狰狞的咧开着,扎进去的瓷片这会儿也还完好的躺在血肉里。

  可奇怪的是,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痛。

  只是轻轻一笑,“伤着了,不过还好。”

  “那你跟大爷说一声让他快一点!回去让宋祁给你处理一下!”

  向阳心底一紧,虽然他这么说了,可向阳压根儿就不信!这小子根本不会跟自己说实话!他肯定是伤得挺严重的。

  她咬着唇瓣恨不得这会儿人就飞出去。可她不能。

  那赶车的大爷似乎知道她很着急一样,把鞭子一甩,凌哲还没开口他就把马车架的飞奔而去。等到了奉宾楼的时候用去的时间竟然只有去知州府所用的时间的一半儿。

  凌哲下了马车刚想回头跟那大爷道一声谢,谁想,那人竟然早已经赶着马车消失在奉宾楼门前。

  张楚早听说有位公子在知州府里惹得刘知州大发雷霆。他心底已经有了些底。这会儿好容易等到了凌哲回来。张楚赶紧拍了拍身上系着的围裙。笑着迎上来。瞧着面前俊秀的男人仍旧一脸白皙,身材欣长的站在自己面前,张楚心底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小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事儿都解决了?”

  凌哲老远就瞧见张楚过来了。这会儿也是面上一松,“嗯。解决了。”

  “那行!小少爷!快些进屋吧!洒家已经让人准备了上好的香片,这会儿已经给您送到房间里去了。”

  “辛苦张叔了!”

  “没事儿没事儿!照顾您是洒家应该做的!那,您好好歇着?洒家就不陪着您了!”

  “谢谢张叔!”

  “哎,不谢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