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抓着凌哲背在身后的手，“你在临安城到底跟谁接的头？这几个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死囚？”

  胡莱嗤之以鼻，“我不会告诉你们的！来，让爷爽一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向阳朝身后的马车挨了挨，“放屁！也不看看你长什么猪脑样子！”胡莱被她骂的一怔，压根儿就没想到这凤泽国的女娃还能如此辣。心头那点儿淫念更深了。“这屁股挺大的嘛！”

  向阳皱着眉，心底翻滚的厉害，尼玛！姐也能被调戏了！她转了转眸子，瞧了一眼胡莱身后那些看好戏的臭男人，突然笑了，指了指他们的身后，厚道，“蠢货！捕快来抓你们了！”

  胡莱不敢相信，他们才出来多久，官差已经追来了？他的几个兄弟也一起转了身。

  凌哲背对着向阳，自然知道她是在诓那伙人的。可还没等他回头，向阳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袋子，兜头就把他给装了进去。

  “阳阳！”

  向阳把袋子收好，面上强装淡定，等众人回头时，这儿的两个人竟然变成了一个人。整个队伍都炸开了锅。

  【他人呢？】

  【消失了？！】

  【谁看见了？】

  胡莱也冷静了一些，瞧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人，面上再不敢小看她。

  “那个男人呢？”

  “我告诉你？你当我傻啊！”向阳闪身退到马车边上，身子一时没站稳脚后跟崴了一下，整个身子都朝车框上倒去。

  胡莱瞧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逗弄蛐蛐儿的人一样。眼底充满了不屑和嘲笑。向阳站直身子，她的手一直都小心的护着小腹。

  好在刚才那一下子并没撞到。要不然她的孩子可就危险了。

  胡莱看她不再动弹了，也没了逗弄的意思。“先爽完了再找人也好。女人，你已经惹到我了！”他走过去一把拉过向阳的胳膊。把她的另一只手按在车框上。

  向阳想挣扎一下都不太可能，这人的力气真的太大了！她腰间的袋子里有两股声音正在喊她。向阳知道那是谁。

  太好了！爹已经醒了！没事了！太好了。

  “阳阳，你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儿！”

  凌哲感受着来自她心底的声音，急得脸色发抖。向阳抿了抿嘴，并没有搭理他。她使劲儿挣扎了几下，可除了听到车框被砸到的声音，其他变化一点儿都没有。

  这男人难道真的想在这儿把她给上了？

  太他妈禽兽了吧。还有李志这个饭桶到现在还不来。等等！那个人想干嘛？！

  向阳心惊的瞧着偷偷从脏的见不得人的衣裳里摸出一把刀的男人。他好像就是刚刚跟自己说话的那个。

  喂喂，你都被抽成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啊！没看见他们有六个大汉嘛！

  胡莱正打算一亲芳泽，谁想这女人竟然看着别处，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这个威胁。

  男人面上一僵，“女人你看哪边？”

  向阳被他一唤顿时气魄跑了两魄！她佯装镇定的转过脸，一把捧住了身前男人的脸颊。“啊？没什么，没什么！”

  靠，这张脸又丑胡子又多！好想吐！

  向阳看了一眼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

  胡莱被他捧着脸还以为这小媳妇儿准备上道儿了，要主动伺候他了。谁想着没过多久，她竟然弯着腰就吐了起来。

  “你！你想死？！”胡莱拔了刀就准备砍上去，向阳缩着身子，面上苦成了菜青色。“壮士！壮士饶命啊！我这肚子里有孩子，那吐一吐都是正常的嘛！”

  “你对着我吐！”胡莱眼睛都直了。

  向阳暗地里撇撇嘴，还不是都给你恶心的！

  不过明面上倒说，“壮士您长得人高马大的，我也是一时没忍住！下回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你这个娘们儿——”

  【啊！老大！】

  【怎么回事？！】

  胡莱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音还是他兄弟发出来的。胡莱也顾不上身边的女人了，转头就看向了自己的同伙儿。向阳暗自擦了把冷汗。

  卧槽！还好姐演技好！他妈这都敢！就这么戳身边的看守啊！

  向阳后怕的瞧着方才拔刀的那个男人，方才她弯着腰吐的时候就瞧见那人拿着刀戳向了正看戏看得入神的一个看守。

  那个看守也是失了神。压根儿就没想到身边的“货”会造反！

  向阳直起腰，瞧着那边很快陷入掐架的几个人。再瞧了一眼还有些愣神儿的这个人贩头儿，她拿了鲜环袋兜头把那人给罩了进去。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用了不到三秒！等胡莱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在鲜环袋里站着了。他的对面就是方才突然失踪的凌哲和白老爹。

  “啊！”

  向阳听着他在里面嚎叫，蹦跶，害怕他伤着凌哲，一眼看进去，那人被单独搁在一个空间里。两边的人虽然都能看见彼此。可中间好像隔了一堵透明的墙。他压根儿就碰不到人家。

  向阳呼了一口气，安心道，“看来你真的不是人啊。分类都不一样。”

  “阳阳！快放我出去！”凌哲刚才已经吓傻了，他从没想过把阳阳一个人丢下。他也从没想过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虽然他不够强壮，可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被人排除在外。只能被保护的滋味。

  向阳瞧着外面的情况还没留意到这里，她随口回了一句，“小哲，你别急。他们还在打着呢！外面危险！”

  白老爹刚刚清醒，脑袋还有些沉，凌哲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迷迷糊糊间，老人家的脸上一热。他睁开眸子时，浓密的刘海遮住了那人晶亮的眸子。只有一串串水珠顺着发梢悄悄滑落。白老爹幽幽的叹口气，这孩子怎么连哭都没声儿的。他伸了手给凌哲蹭蹭，年迈的手掌布满皱纹，擦的凌哲越发哭得厉害了。

  白老爹瞧着也没啥效果，索性也不擦了。只是抓着他的手一边拍着一边静静的说着，“她不是不把你放在心上，只是太过在意。怕你受伤而已。”

  “爹——”

  “不哭！瞧你！”白老爹摸了摸他的衣袖。“哎，有七八年没瞧见你哭了吧。”

  少年抽泣了一阵儿才开口，“爹，我不是姑娘，我也想护着她啊。您不常说，感情是对等的吗？我不想这么对等。我想跟她一起。”

  白老爹慢悠悠的爬起身，“你想的我估计丫头也在想。她只不过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她觉得护着你比保护她自己还重要。你俩都是这样，只是谁的动作快些，谁又慢一些罢了。别想那么多。”

  凌哲看他起来，他自己也跟着起身。想着白老爹的话久久都没有回神。

  脑海里还不断涌进来一段段向阳的心声。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个袋子并不只是容纳东西。他还能看到阳阳的心。

  少年紧紧攥着拳头，凤眸里闪着微光。

  向阳并没注意袋子里的两个人，她抹了一把脸上喷到的血心底有些犯恶心。

  “喂！你们别杀了他们啊！杀人是犯法的！”

  那几个反抗的人正打的眼红，平日里这些个人贩子没少“调教”他们。他们也只不过才到这些人手上一个多月罢了，如今身上有伤那都是小事，几日前被用了刀的那个男人他们虽然不认识，可却知道他死的有多痛。此时那里还能停下来。

  向阳瞧着几人一点儿理智都没了，赶紧上去拽着一个离她最近的人。正是刚才拿刀的男人。他动作之间盖在脸上的蓬发全都甩了开来，露出了原本俊秀的一张脸。

  “你——怎么会是你！”

  凌哲牵了牵嘴角，抬头看着袋子口的方向，她还是发现了。

  白老爹咳了两声，胸口有些不舒服。走到他跟前问，“又怎么了？”

  凌哲摇摇头，轻轻笑着，“爹，没事儿。”只是遇到熟人罢了。

  向阳愣怔的瞧着面前邋遢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儿看见他。

  男人被她看见了脸，赶忙把头发拉下来给自己盖严实了。说话都有些颤抖，“我不认识你。”

  向阳拉着他不相信！“不可能，你不是凌晨还能是谁？！”眼前这个比她高一个头，邋遢的男人不是凌晨还能是谁！

  天！他怎么瘦了那么多！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李志总算带人赶了过来。好在向阳他们这么一打楞儿，其他几个男人也没再下重手了，那几个人贩子被个个都被打得鼻青眼肿的。就差一口气了。

  李志从马上下来小跑过来，“好啊！我就说是这伙人！”

  向阳下意识把凌晨朝后边推了推，站在他面前说，“李大哥，你们来得可真及时！这些人刚刚差点要对我们几个动手了！”

  “有这回事？！这些袭月国的畜生买卖人口还不够，还想杀人灭口？！”

  李志招呼几个弟兄把地上躺着的几个壮汉都捆了。又看了向阳几人一圈。“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回落到他们手上？”

  凌晨没开口，漆黑的眸子转了两圈，越发的暗沉了。

  向阳看另外两个被人贩子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男人，转头对李志说，“李大哥，这些人贩子这回贩的不都是些要犯吗？这个是我相公的哥哥，这回他们怕是太不着调了吧！”

  “什么？你相公的哥哥？”

  李志有些不敢相信。向阳点点头，瞧这情况也稳定下来了，转了转眸子，也是时候把小哲跟爹放出来了。

  她走到马车门跟前儿转身对李志说，“李大哥，你等下，我相公就在车里，还有我爹。”

  “成！赶紧让他们下来吧。估计是吓怕了。我的马已经跑得很快了。实在对不住啊！”向阳把头和手伸进马车里，还在想着，您那匹马是很快！也就比她家牛车快一丢丢啊！

  她把鲜环袋拿出来，然后把凌哲和白老爹都放了出来。少年出了袋子并没有跟她说什么，只是扶着白老爹安静的下了车。向阳瞧着他那样子虽然面上很平静，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跟在白老爹后头小声唤了他一声，白老爹也只是回头跟她摇摇头。小辈的事儿啊还是要他们自己想得通。感情都是慢慢积累的。有时候是会绕一些弯子，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向阳吐吐舌头，走到凌哲身边拉着他瞧着李志，“李大哥，这真的是我相公的哥哥，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俩！”话才说完，向阳就瞪了一眼凌晨，手低也没闲着，小小掐了凌哲一把。

  凌晨手里还拿着刀，他身后跟着的三人其中两个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想来一定是之前身子就孱弱的很，又跟他们这么一闹。虽然偷袭的还算成功，可几个人也被揍了不少。只有凌晨还站的牢牢地。

  李志看那个邋遢的不成样子的男人一声不吭的瞪着人家凌家夫妻，心头有些不快，“哎！我说你！你是就点个头，不是就说不是！你这么看着人家小两口是什么意思啊？”

  凌晨低了低头，眼底升起一阵阴霾。月前在街上偶遇，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们。

  呵，这世界可真小啊。

  “你笑屁啊！”

  李志有些不理智了。

  凌晨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是。”

  “嘿！你这小子，是就是咯，这么不甘不愿的！人家小两口儿还救了你一条命呢！”李志瞪着他，总觉得他有些不识好歹。

  谁知道凌晨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哼，救？是害才对吧？”

  向阳看他时，正好瞧见了了他眼底的不屑，还有愤怒。“凌晨，你这话怎么说？”

  “就事论事。”

  “你被他们绑了拿去卖，我们现在把他们给捉了，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

  凌晨看了一眼呆在向阳身边的凌哲，他从出现到现在就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跟别提主动承认自己是他的哥哥了。

  哼！

  凌晨轻蔑的笑笑，目光瞧着他俩，话却是对李志说的。“这位官爷，人贩子贩卖的都是朝廷的死囚要犯，您不会不知道吧？”

  李志一愣，“这——”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凌哲面上虽然淡定，可手心早已捏出了一把冷汗。这正是他担心的。人贩子看管“货”的手法他先不想，光是这些人的身份就摆在这里了！他拉过向阳，挡在他前面。“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凌晨看了他一眼，视线很快转向了别处，“我的身份？你还关心吗？你已经不是我们凌家的人了。”

  “你以为我关心的是凌家？”

  凌晨瞧着那少年冷若冰霜的脸，连带着那双倔强的不可一世的眸子都和他那个喊着冤枉的爹该死的相像。可惜父子异心。谁能想到他们家会有今天？凌晨冷笑了一阵儿，突然指着他吼道，

  “哼，你当然不关心凌家，凌建文已经被斩了。我想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向阳就抓着凌哲的胳膊，很明显的感觉到，少年的身子僵了一下。可他面上却一点儿都没变。依旧事不关己的样子，“我高兴什么？”

  凌晨愤怒的瞧着他，“你不高兴？你该高兴的多了去了！爹没了，向阳现在也是你的了。如今连孩子都有了，你能不高兴！”

  凌哲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向阳，原来他在乎的是这个。阳阳是他的，从头至今都是如此。凌哲拍了拍向阳的手，心底想得再多，也只是轻轻一笑。“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你说什么？！”凌晨指着他有些发怒。

  凌哲又说了一遍，“撒娇啊，我现在有的都是我的，你只是没了原来就不属于你的。你跟我急什么？”

  凌晨倒退了两步，愣怔的瞧着面前的少年，三个月不见，这小子已经长得这般落拓了。也不再像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可怜小子了。

  是啊，他凌晨是作！他想要的是凌府的一切，想要的是向晓梅。可这两样，一样是属于他爹的，一样本该可能是他的，却也被他亲手推开了。

  原来他就是这么幼稚。就是这么一无是处。

  李志还沉浸在这人的身份之谜里，面前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苍凉。

  “你别笑了！你真的是死囚？！”

  凌晨转身看他，“是！我是死囚！”

  向阳瞧着他颓废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如果晓梅瞧见他这样，她一定不会开心的吧。

  “凌晨！你瞎说什么？”

  凌晨只是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哀伤更加重了一分，“差大哥，我爹是京城有名的富商。他私通袭月国，这些年给袭月国送去不少信儿。你有空可以去京城查查。”

  “卖过！”李志一怔，“这醉可不轻啊。”

  凌晨好笑的摇摇头，“可不是嘛，全家处斩啊。”

  “这这这——”李志都有些结巴了，他偏头看向凌哲和向阳，“那、那他们呢？”

  凌晨甩了甩脚上的铁链子，后边的几个人已经被开了脚链子，只有他还一直带着。李志看他这样急了，“哎！你别不吭声啊！他们不是你弟弟弟妹吗？”

  “李大哥！你听我们说——”

  “说屁说！”凌晨看了冲过来的向阳一眼，眼底的她好像还是当初那个一心跟着自己的女孩儿。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从她嫁进凌府，一切就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