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以前以为，怀了孕之后什么都可以吃。这阵子又有福婶子照顾着，可现在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真的！

  自打上回吃的福婶子做的第一顿饭，向阳就再也没瞧见过鱼辣子！桂圆和红枣她一样也沾不到边儿。

  瞧着坐在身边喝着红枣银耳汤的白素云，向阳砸了砸嘴，眸子直转悠。她可怜兮兮的拉了拉身边的凌哲，“小哲，你给我也盛一碗呗！就一碗！”

  “不可以！”

  凌哲果断的转头，细心地给她披上斗篷。向阳瞧着他微微笑着，眼底是不容上诉的坚决。整个人都不好了。

  “娘呢，为什么同样是有身子的女人，吃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两天她的吃食都是以肉食为主，买来的猪肉和牛肉每天都能在桌上看见。虽然她娘已经换着好些法子做了各色菜给她吃着。可她还想吃些别的呀！

  “阳阳！娘说了，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太小，才一个月不到。吃桂圆红枣这些大补的对身子不好！”凌哲靠近向阳的耳朵，尤其小声的说了一句，“咱们小心些好不好？”

  “补身子的东西我吃着也不好了？”向阳就纳闷儿了，为什么云云姐能吃，她就吃不得？

  凌哲回想着自己在医书里瞧见的，耐心的安抚着她，“阳阳，我看过，医书上都力挺胎前宜凉，你现在孩子还太脆弱。吃这些容易肝火旺盛。养不好的话会跟云云姐一样脾气不好，想吐的！”

  “还有这种说法？你不是骗我吧！”

  向阳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面前的温水。想着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凌哲点点头，“嗯！等咱们孩子四五个月大的时候你若是还想吃，我给你买好不好？”

  “咦？现在不能吃，到那个时候就能了？”奇了怪了！

  凌哲笑笑，“哪里是要一直忌着嘴的，往后吃些还是有好处的！只不过要注意量罢了！”

  向阳斜看着他，面上皮笑肉不笑的哼唧了两声，“你这几天晚睡就是研究这些去了？”

  “嗯！”凌哲给她添上水，还以为她早睡不知道自己起来看书呢！原来她都知道啊！

  “你啊！以后别熬夜看书了！如今天冷，想看可以现在看！我在这儿呢，陪着你！”

  “你会无聊的！”

  “没事！比起无聊，你还是多休息为重啊！我可不希望因为有了这孩子，你连作息都打乱了！”

  白素云喝完红枣银耳汤，打趣道，“小哲你就白天看吧，你要是不答应啊，阳阳怕是吃着饭都要操心了！”

  凌哲看着她，又回头瞧着气鼓鼓的向阳，只能答应了。

  院子里，白老爹拿着一根杆子跑进来，把三个人都吓着了。

  “爹，您这是要揍谁啊？”白素云拉了拉披肩。白老爹白了她一眼，转头对凌哲说，“小哲啊，今儿天晴，咱这西边的青河上冰总算是化了一些。不如之前那么牢实了。咱们去钓鱼吧！”

  “钓鱼？”向阳想起来他们家在青河上游，这西边刚好是青河的源头。“爹，青河这一段水这么急，哪里有鱼好钓啊！您还是别去了，雪地路滑，小心摔着。”

  “丫头，你没去过那块儿，青河上头有个小潭。就在前面不远的山里头，虽然咱这半个院子大小，但每年冬天都有不少鲫鱼草鱼在那儿打转呢！”

  “小潭？”向阳瞧了一眼凌哲，两人都不知道有这个。

  “小哲，你快拿上鱼竿儿！”白老爹把手里的鱼竿儿给凌哲，“快些跟我们走吧！村里人今儿还没啥动静呢，再等两天指不定连鱼苗苗都见不着了！”

  凌哲试了试手里的鱼竿，他从前连见都没见过。

  向阳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拉着他的手，有些不放心，“爹！小哲去的话，那我也去！”

  “啊？那不成！那儿水虽然被冻住了，可潭边路陡着呢！”

  “爹你放心！我就在潭边呆着，看着你们就好！”向阳走过去拉着白老爹的衣袖。

  “阳阳，危险！在家呆着好不好！”凌哲瞧着她那样子就知道这人又打定主意了。他只想她老实呆着。

  “不好！我就陪着你呆着，一个人在家，你们又不准我这样，又不准我那样的！出去走走对孩子也是好的。我动作会很轻的！”

  凌哲和白老爹对视一眼，面上均是无奈，若是真留她和素云待在家里，这丫头要是想锻炼锻炼胳膊腿的，指不定素云拦都拦不住！福婶子又刚好陪着小佳去私塾找宋祁了。

  “好嘛好嘛！我很乖的！”向阳内心无比唾弃着自己，一把岁数的人了竟然对人家撒娇！卧槽啊！

  不过为了目的，她忍！

  白素云瞧着自家爹被向阳磨的没了法子，忍不住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的。

  白老爹面上一热，“死丫头！你笑啥！”

  “爹最受不了女儿这般撒娇了！想不到对阳阳啊，您还是这么心软！”

  “去！小混蛋！”

  白老爹最是受不了闺女这么软磨硬泡的，当初也是被白素云这么一招拿下，嫁给了周康的。老头子就这一个闺女，不宠她宠谁！他实在承受不住女儿那样啊！

  凌哲还没妥协，他瞧着坐在桌边的白素云，突然心头一闪，冲向阳笑的温柔，“阳阳，你若是跟咱们去了，那云云姐咋办？你舍得留她一个人在家？”

  “这——”向阳一愣，瞧着身边的白素云，有些犯难了。

  白老爹给凌哲竖个大拇指，连连赞同道，“丫头，你还是留在家里乖乖呆着吧！咱几个今儿钓几个大的，回来给你加菜！”

  向阳撇撇嘴，刚想放弃，她手上多了一只温暖的手。

  “爹，我还没说话呢！您先别急啊！我也想去！今儿都初五了，我们跟你们一块儿去！”

  “你！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不晓事！你看你这肚子！”

  “爹，我肚子怎么了？这里面是您孙女！多健康！阳阳，咱去换双鞋，跟他们一块出发！”

  这回轮到向阳楞住了。“云云姐！”

  “没事儿！我可要比你多动动才好！大夫说了，不常动动，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的！”

  “好吧——”

  向阳想想好像是有道理啊，她确实很需要多走走了。这几日过年，再加上给她吃的都是鲜环袋里的食物。如今她已经又长胖了一圈了。

  算了！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门口的爷俩劝不动了，也实在没法子，只能带着两个大肚子的主儿一块儿去。

  只不过，得把小白菜也带上。到时候三个男人一只狗，照顾两个大肚子还妥帖一些。

  等五人到水潭的时候，潭边上还没什么人。小潭约莫六十多平大的潭面，这潭水面上已经冻了一层厚冰。说是钓鱼，能找到下杆子的地方真是不多。

  白老爹虚惊一场，撸了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孩子们，就说来得早好！如今也没人，今儿多钓几条！”

  周康帮他理着鱼线，把家里切下来不要的碎肉渣，和烂肠子都绑上。“爹，您说的倒是轻松！如今虽然没人跟俺们抢，可您瞧瞧这冻冻得！哪是随便能下杆子的！”

  “哎，也对。咱们分头找找吧！”白老爹招呼凌哲和周康分开找，临走前对搬了凳子悠哉坐在潭边上的孕妇俩不放心的叮嘱着，“不许动！谁动回来揍谁！听到没？”

  “哈哈！好啦爹！你们快去吧！”

  白素云压根儿不把那句要挟当回事。还不忘回头跟向阳说，“你瞧咱爹，你动一动，看他回来真忍心下手！”

  “嘿嘿，云云姐！您跟爹感情真好！”向阳由衷的感叹道。眼底有些小羡慕，不过如今他们都是一家人了，没啥好嫉妒的就是了。

  白素云挨着她坐着，“好？小时候我爹经常拿鞋底抽我的！”

  “哈哈，你小时候一定很调皮！”向阳起身朝潭边走了几步。

  “哎，是啊！不过那时候还不懂事儿，后来渐渐地摸清楚他老人家脾气，我也不那么怕他了。”

  向阳站在岸边上只能瞧见隐隐发黑的潭水。想来这水潭并不潜。竟然是青河的源头，不知道下面有没有暗流。向阳伸了手想摸一摸潭面。

  “阳阳，你悠着点！这地方滑的很，快回来！”白素云看她那样子，心底有些不安。向阳冲她摆摆手，“没事儿，我就看看冰厚不厚。”

  向阳很快就回来了。白素云这才舒了口气。大伙儿着急也是该的。这妹妹实在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等白老爹他们分别回来，凌哲跟周康都互相摇了摇头。

  白老爹叹了一口气，“怎么回事啊，今儿这么好的天气，这冻怎么一点都没松动？这厚度，小孩儿在上面蹦跶蹦跶都不会有事的吧！”

  “爹，咱们是来的太早了！今儿才初五，估计还得再等等！”周康也很失望。凌哲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走到向阳身边，看见她老实的呆着，不由舒了口气。

  “钓不成鱼就当出来玩儿吧！”

  向阳瞧着他那样，随意的说了一句，“没找到化冰的地方吧？”

  “嗯。你冷吗？”

  “不冷，你把爹跟咱哥叫来，我有话说！”向阳摸摸他的胳膊摇了摇。凌哲虽然不太明白，可还是去了。

  白老爹跟周康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向阳把鲜环袋解了开来，“爹，哥，你们把杆儿都收起来吧！”

  “哎！”白老爹以为她知道今儿他们仨钓不成鱼了。收了自己的还帮周康的杆子收了。

  凌哲不用说，自是跟着他们一起的。

  向阳把鲜环袋放好，给大家翻了两把铁锤，还有一个锄头出来。

  “丫头，你干嘛？”

  “爹，你们来！”向阳起身来到潭边，把锤和锄头分给三人。

  “没有化冰，咱们自己砸啊？你这也想的太周到了！”白老爹乐了！这一趟看来没白来。

  谁知道向阳摇摇头，“爹，不要砸的太大，你，哥，还有小哲，你们就在潭边砸几个这么大的小洞。冰穿了就成。”

  向阳比了比手，约莫一个怀抱那么大的圆圈。

  周康拿着锤子，憨实的笑，“向阳，成嘞，你快回去做吧！剩下的交给咱们。”

  “好！”向阳一边朝自己的凳子走去一边给大伙儿说着话，“这鱼啊都是活物，在水底呆久了，如果有地方能喘气，他们都会窜上来的。你们只管砸冰面，等会儿就有得瞧了！”

  “丫头，还可以这样？”白老爹挥着手里的锄头，向阳怕他年纪大了，用锤子蹲久了闪到腰。长柄的锄头给老人家挥挥还挺合适的。“当然啦！您等着吧！”向阳回了白素云身边，从鲜环袋里去了一件亵衣出来随手撕了起来。

  “云云姐，你瞧瞧脚边有没有能用的棍子，来帮我绑几个漏子。待会儿给他们仨网鱼用！”

  “这可是亵衣啊！能行吗？”

  脚边的棍子倒是都有的，这里本就是邙山脚下。周遭都是树林。如今也不见花草树叶什么的。棍子满地都是。

  向阳撤了一块碎布给她，“当然可以，快绑起来！”

  “哦！”

  两人在这边忙活儿，是不是瞧上一眼潭边的三人。

  白老爹今儿穿的是灰色的老棉袄，周康是蓝色的袄子，凌哲则是穿了一身银色的绒袄。三道身影在这雪地里着实亮眼的很。几人砸了没一会儿，潭边就出现了一个圆洞。直径约莫不到两尺。

  向阳跟白素云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向阳给他们把带来的木桶取出来。拿着三个自制的漏子过来拉着小哲蹲下来，对边上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蹲着。她小声的叮嘱道，“爹，哥，嘘！安静！”

  “干啥？”周康学着她那样只送气不发声。

  向阳指了指圆洞，三人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瞧见水面上飘起一阵水泡。白老爹眼睛都瞪大了！

  他小声嚷着，“丫头！来了！”

  “嗯！拿着这个，待会儿瞧见有鱼冒头了就网上来，桶在这里！”

  “阳阳，真的是鱼吗？”

  凌哲没钓过鱼，更没瞧见过这么钓鱼的。看着手里的漏子，在谨慎的盯着圆洞里的水泡。

  白素云做得比较远，可心思全在这儿了。

  几人都挺紧张的。

  “看！来了来了！”周康反应最快，靠近他的水边，突然冒了一只鱼脑袋出来，瞧着好像是憋久了，正长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向阳！还是鲶鱼！这小水潭怎么会有鲶鱼啊！”白老爹也吃了一惊。瞧着那鱼腮边的六道须须。整个人都怔住了。

  向阳挥挥手，“大家别呆啊！瞧！又上来了两个！快捞！快捞！”

  “哎！”

  凌哲头一回瞧见过活生生的鱼在水里的样子，但也只是傻了一下就赶紧下手捞了。

  三人只是开始时的难以置信，很快，木桶里就多了五条手长的鱼。白老爹也不纠结都是什么鱼了。五条里面，除了鲶鱼，竟然还有草鱼和鲫鱼。

  尤其是那个鲫鱼。是这五条里面最大个儿的，约莫能有小孩儿的手臂长。天知道他们还能捞到什么鱼！

  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到，三人瞧着半满的木桶心头都挺乐呵的。向阳瞧着越来越没啥动静的睡眠皱着眉想了想，起身招呼大家，“爹，你们快过来歇歇吧！鱼精着呢！咱们在这边守株待兔，下面的鱼怕是不会再来了。咱等一阵儿再去别的地方凿洞！”

  “奇了奇了！竟然还有这样的！”白老爹跟周康互看一眼，都有些惊异。

  “什么奇了？向阳，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向阳转身看着来人，是赵大栓。

  “大栓叔，你怎么来这儿了？”

  “向阳，今儿初五了，俺想着山里的家伙儿们该出洞找吃食了就来打个秋风。这不，瞧俺这兔子！”

  赵大栓扬了扬手里的两只兔子。赵家村的人不爱过年进山的。赵大栓是偷着来的。方才听到这边有动静，吓得他差点丢了东西就跑。

  他就逮着两只兔子，可不能跟其他人分去了。

  走进了才看见是向阳他们，赵大栓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向阳冲他招招手，也不觉得是外人。指了指他们桶里的鱼，“大栓叔，这是咱们捞的鱼，你要不要也捞捞？”

  “啊？不成不成！那是你们得的！”赵大栓人实在的很。不是自己的坚决不要。周康跟他玩儿过一阵子，两人熟的很。揽着赵大栓就说，“说啥呢！来，大栓叔，今儿咱们收获可不小！提两条鲶鱼回去给婶子加菜吧！俺记着她就喜欢这一口儿来着。”

  “嘿嘿，多久的事儿了你还搁在心上！成吧！就两条！俺也不跟你们捞！”

  赵大栓找了干草搓了两条草绳，把鱼穿上挂在自己的扔在自己的篓子里。几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才回村去了。

  向阳看大家都挺有干劲儿的，赶紧招呼一声，让大伙儿接着捞。

  今儿收的鱼反正都是要放进鲜环袋的。多了不碍事儿，屯着慢慢吃。

  她算是发现了，有些灵性的动物，比如小白菜，像其它的，什么家禽啊，兔子之类的。放进去除了加大肉质的鲜美和更有营养之外，似乎也不见开了灵窍的。

  还是可以放心吃的。瞧着拿两笼鸡苗和鸭仔儿就能看出来。每个二十五只，到如今这么冷的天气还呆在圈里，健康着呢。要是搁在平常，这些小东西不冻死也病死了。难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