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哎，小哲，我都来一阵子了，我怎么没看见他？”

  “他两年前就不来了，我找不到他。”凌哲也有些不明情况。

  “好吧，那你这两年这字都是自己练的？”

  “嗯，种地的时候在地里写的。”

  “你啊！”向阳心疼的摸摸他的脑袋，这孩子也是勤快的。凤泽国还是很鼓励百姓读书从文的。各行各业并没有明显的界限。

  向阳想着，他那时候还那么小，即使没有人教也能坚持下来着实不易。况且小哲还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你喜欢读书吗？”

  “喜欢。”

  “那好。”向阳把笔墨纸砚都装回袋子里，然后递给凌哲保管。自己去了院子里挖了一大块泥用簸箕装着拿进来。“你以后练字都在这里练，等明天咱上街，我再买点宣纸回来，顺便给你带几本书。”

  “买那些干嘛？又没有先生！”凌哲一听她说要买书，眉头一邹，有些不同意。

  “买书当然是给你看啊！怎么没有先生！这不就有一个吗？”向阳拍拍胸脯，把笔墨纸砚收起来装进袋子里递给凌哲保管。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小哲对这方面感兴趣，那就让他多学点东西也好。将来若是他实在不喜欢做生意，那考个功名也是好的。

  至少在地位上就比平凡百姓要高些，不会被人欺负。更不用看凌家人的颜面过活。

  “你？”

  “我怎么了？别看我这样，我一把岁数可不是白长的！”向阳不服气的戳戳他的小脑门儿，撇着嘴撵他上床睡觉。

  “今天好早！”男孩儿明显是不乐意的。

  “不睡不行！我困了！”向阳晃晃脑袋，头有些发晕。

  “那，好吧。”凌哲乖乖的爬了床，然后看着女人钻了被子。他才盖好被子，向阳不知道，少年盖着被子转过身去，唇角微弯。连睡着的时候都还笑着。

  桌上那张写着两人名字的宣纸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到了地上，而那四个下笔有力的字，哪里是初学者慢慢写出来的。

  奉宾楼，顶楼包厢里。

  苏秦在写着大字，窗外不时吹来阵阵冷风，即便是这样，他也没吩咐小厮关上。

  “爷，这样下去，你怕是会冻着的。”

  “不必担心，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苏秦没有抬头，对面是他得意的属下，苏洛。这天也不知是为何，来楼里吃饭的客人们竟然有几位都声称要点一道菜。

  菜名他不知道，只是据众人描述的，他苏秦至少是没有见过的。

  “连辣白菜都没有！你们这还开什么饭馆？歇业算了！”已经有好几个客人都离开了。苏秦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可是这回不知道为什么，派人去查了，那道菜竟然还只是小摊铺用的小菜。连道菜式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佐菜罢了。

  “爷，查到了，”苏洛走上前，还是不顾他的反对，把窗户关上了。他家爷总是这样，一有心事就喜欢吹冷风。苏洛不放心，怕他冻着。“那辣白菜是一家杂货铺子卖出来的，那儿的老板是一对年纪过百的夫妻。他们只说是有人找他们代卖，并不知道卖主是谁。爷，您看？”

  “嗯，他们可有朝廷的特令？”

  “有的！今日晌午衙门已经公布了的，咱们晚了。”苏洛帮他把衣服往上披了披，眼底柔和一片。

  “哦？什么人竟然想得如此周到？这才一天不到！”苏秦转身望着苏洛，眼底是满满的兴趣。饭馆之间暗地里的明争暗斗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这位倒是决断的很呐。

  “是的，爷。属下会尽快让人查的。”

  “嗯，知道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苏秦转身不说什么了只留了个背影给苏洛，等他收好了那副字，苏洛听到他问，“那些红薯都喂马了吧？”

  “是！”他家爷可真会糟蹋东西啊，用一两银钱收来的红薯换十文一大麻袋的果蔗去喂畜生！

  “哼！我是绝不会拿凌家出来的东西去招待我的客人的！凌建文，你的东西也只配喂畜生！”苏秦把狼毫放下，脸上轻笑着看着苏洛，“你帮我收拾一下，然后到我房里来。”

  “爷！”苏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竟然有些红了。他握着剑的手渐渐收紧，随后听话的点了点头。

  “向姑娘，向姑娘？”

  向阳睡得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梦，梦见了一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梦境飘渺的很，向阳始终没有醒过来。

  “向姑娘！”

  又是那个声音！

  向阳微微抬眼，这里被白茫茫的雾包围了。她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身影。

  “太好了！你终于听到我了！”向阳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她来到自己面前。

  这是？向阳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东西。是镜子？她晃晃手，不对！镜子里的人并没有跟自己一样晃手！那是！向晓梅？

  向阳身上有些发毛。

  “向姑娘莫怕！”女人似乎看出来她的惧意，竟然微微笑了开来，肥圆的脸庞显得亲切了不少。

  “额，你是向晓梅？”向阳退后一步小心地问。

  “嗯！”女人依旧浅笑着，她冲向阳伸出手。“我其实是知道你的。”

  “什么？”她不是跟小哲说不知道吗？

  “你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向晓梅摆了摆手，对向阳说，“你看见这面镜子了吗？它是轮回镜。我在镜子外，而你在镜子里。我能够清楚的看见、听见你。而你，虽然能看见我的世界，可却不能看见我。”

  “你什么意思？”向阳额头一毛，冷汗就冒了出来。这人难道是说，她一直都像井底之蛙一样，只能看到发生的事情，却看不到向晓梅？她这一阵子都是一个人自以为是的在这个身体里呆着？

  “没错！这面镜子就是我没有转生的原因。”向晓梅在镜中来回走了起来，她的视线一直看着无措的向阳。

  “说来可笑，当初我第一次寻死的时候，机缘巧合，得了这个镜子。没想到竟然让我有了这次意外弥留。”向晓梅把手放到镜子面上，一边摸着一边跟向阳说，

  “向姑娘，我知道那个仙人跟你说的话，你不愿意去做的话就只能一直呆在这面镜子里。可你要知道，这轮回镜最大的劣处就在于，如若我俩都得不到救赎，那我若是消散了，你也会阳气过剩随我而去的！”

  “什么？”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白天，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若不是我强制昏睡过去，只怕会腐坏的更快！”

  “你！”

  “而且我瞧着你每夜不但不会觉得疲倦，反而精神更旺盛。你可要想好了！”向晓梅严肃的瞧着一脸慌乱的向阳，眼底的警告不言而喻。

  “可是，小哲他还是个孩子！我对他又没感觉！”向阳愣了半天也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她可一直都把那小破孩儿当成弟弟的！

  “哼，男人这种东西你还是不要想他对你一心一意，干嘛非得靠男人！你到底是为了你自己活，你在乎那些干嘛？感觉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救你！我反正都是已死之人，为了你自己，你看着办吧。”向晓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向阳难以置信的瞧着这个姑娘，难怪凌家的人和向家的人都嫌恶这姑娘。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无拘无束。挺可爱的嘛！

  向阳不禁有些佩服，但是真让她把小哲——

  不行不行！对孩子下手？！臣妾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