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卖血造成的？！你们到底去了什么不正规的地方卖血？人都成这样了？！”

  医院里，负责杨翠的医生听了张山吞吞吐吐的话后，震惊的不行。

  张山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媳妇儿是瞒着我去的。要是我知道的话能让她去做怎么危险的事情吗？”

  “张叔，我相信你。男人就算再没用也不会让自己女人去卖血给自己前头的女儿读书的，这种行为简直是不要脸！我想一定是我妈一定是太爱你了，才会偷偷做这种事的。所以，这是她自愿的，，你不用太有压力。”卫楚在一旁闲不下来，吧啦吧啦地接话。

  张山听了卫楚的总觉得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脸色又黑成了一团。

  一旁四十来岁的主治医生瞧着这气氛，总觉得哪哪儿都怪怪的。

  卫楚在对母亲昏迷的紧张担忧下，不断地提醒医生一定要用最好的药，要做最好的治疗，催着张山各种缴费。

  张山被卫楚驾到这个高度了，难不成要开口说‘换成便宜的治疗方式’之类的？

  他可不想丢这个脸面。

  这缴费的事儿过了后，张山本来以为没什么事儿让那个讨厌的继女闹腾的了，结果可好，她一口一句她妈都为他们家卖血了，他若是不给她妈买这样补品那样补品就是没良心之类的话，又把他驾到无法下来的位置。

  ……

  “呼……”

  医院的某个角落，卫楚终于完成了再一次祸害这夫妻俩后，轻松地吐了口气。

  “老大，您终于终于有空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王杰，他十分自觉地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卫楚的小弟，并在之前听她补习的时候就慢慢地改口叫老大了。

  至于其余两人，原本一个叫她小柳，另一个叫她张同志。也是因为卫楚教过他们但是喊老师也不适合，在受到王杰的称呼影响，也跟着喊老大了。

  王杰小跑过来，一脸的谄媚，“老大，您刚刚说太多话也辛苦了，所以方才我们特意给您去食堂打了饭。有红烧肉，可好吃了！”

  走在后面的两人看到王杰这谄媚的样子简直十分无语，但也见怪不怪了。

  毕竟从一起准备赤脚医生的选拔考试时，大家一起学习，王杰就天天在他们面前念叨‘老大是改变我人生的灯塔，是我最尊敬的人’等等。

  虽说说着矫情又会觉得有些恶心，但是也可能荣稷会更清楚王杰这般崇拜‘张柳’的情况。毕竟，若不是她，王杰依旧是小偷小摸的品行不好的知青。大家眼里的烂泥扶不上墙。

  而自从他在村里选拔的时候成为了第二名，好似有了这个更有希望的未来，他整个人都彻底正派起来。

  卫楚也没有矫情，直接接过饭盒，就找了一个公共的休息长椅坐下吃饭。毕竟她也是真饿了。

  “都忘记你们是在这个医院实习。”卫楚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一边问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听到卫楚的话，三人脸上的笑容集体凝固了。

  王杰作为三人中最爱吐槽的人，代表三人表达这段时间的不满。

  “说实在的，我们在医院被那些正儿八经的医生护士看不起，个个把我们当累赘。这想着若是能学习到一些东西，那也就算了，结果那些医生教的还没老大你教的好。

  明明就没教好，我们没懂就直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数落我们，成日就让我们去干一些没价值的体力活。我们每天就跟孙子一样被使唤来使唤去的。”

  王杰吐槽贵吐槽，也生怕被别人听到，声音十分小。而其余两人也认同地偷偷点头。

  三人都十几二十多的人了，但是此时就好像小学生一样并排站在卫楚面前，一脸的无助。

  “其实也不能全怪那些带我们实习的医生，医院里这么忙，他们的确很难抽出更多时间来教我们。”

  “要是老大你当初能一起来实习，可能我们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听着他们的抱怨，卫楚也大口大口地把一盒饭的饭菜吃光光了，许是太久没有吃过烹饪的十分美味的红烧肉，她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卫楚把饭盒还给他们，这才道，“有那些不懂，趁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来镇上一趟，给你们讲讲。”

  三人听了激动的不行，急忙从身上拿出各自的笔记本，开始不断地提问。

  ……

  之前给杨翠看病的中年医生姓赵。

  赵医生又忙完一个病人后，正经过一处走廊。

  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方才那个总让他觉得行为激动但是却怪怪的小姑娘此时身边围着三个男同志。

  虽然他没有带公社派来学习的实习生，但是赵医生是对这三人也是眼熟的，毕竟在他忙碌的时候，这三人也在他身边打过杂。

  而让赵医生觉得怪异的是，明明之前看着自己母亲因为失血过多晕倒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是不懂医学的瞎着急，而现在她跟着三个实习生讲一些医学知识倒是讲的头头是道。关键是全是正确的。

  赵医生站在走廊旁看了好一会儿，见卫楚给三人讲了他们不懂的知识点后，还带着他们预习了实习需要学习但还没有学到的其他内容。最后在大致给他们总结了一些关键性的知识点后，这才伸了伸懒腰离开。

  “赵医生，您在这儿啊……”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走到赵医生。

  赵医生听着护士说了一堆刚被送来的病人的情况，在准备继续去工作的时候，多望了王杰三人，随后对护士道，“一会儿让那三个实习生下班后来找我一趟。”

  ~

  杨翠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明亮的天花板就懵了！随后，她发现自己睡在干净整洁的病床上，顿时感觉全身不自在。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得花多少钱’！

  在一阵紧张后，她才侧头看到丈夫正坐在病床旁的小板凳上。

  “山子，我怎么在这里啊？来医院得多费钱啊！你真是糊涂啊！”杨翠肉疼地道，“就算我晕过去了，兴许睡一觉就没事了，要是真有事儿，那死丫头不是会点医术，也可以去弄几碗中药喝喝就好。”

  杨翠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手上的吊针，她此时脑海里的想法是，这才吊了一半，把针拔了不吊了是不是可以退一半的钱。

  杨翠忙着想钱的事儿，自然没有看到被卫楚弄的来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的张山。

  张山直接没忍住斥责道，“家里是活不下去了？要你去卖血？！钱没赚到多少，你这病了后，搭进去的钱还更多！”

  “什么？”杨翠听了更加坐不住了，“医院该不会是在坑我们农民的钱吧？我卖血可是赚了不少。来趟医院全没了？”

  杨翠的晕倒也不止是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是本来就长期疲劳导致的身体各种问题，如今又失血过多，在多番检查还又检查出各种这样那样的病。这林林总总加起来要都治也需要一笔钱。

  结果卫楚还嚷着让非要张山当着村里来帮忙的人的面，给杨翠买补品。

  最后这该花不该花的都花了，那还有什么钱？！

  “不行，这病我不看了，我要去退钱！”杨翠颤颤巍巍地从病床上起身，准备下床。

  “医生给你检查说你有了什么传染病，疑似是卖血的时候重复用针头感染的。所以还要观察几天。”张山阴沉这脸道。

  杨翠听了更生气了，“医院一定是骗人的！我就是多卖了点血，什么传染病！我看就是想多赚我们家的钱。”

  说着，杨翠直接把吊瓶的针头拔掉。

  张山见了更加生气了，这一瓶吊瓶多贵她知道吗？结果她就这样嚯嚯了？

  本来就压着一股气的张山实在忍不住情绪了，直接给了杨翠一辈子。

  很快，杨翠的哭声、张山的斥责声响彻了整栋楼的病房。

  ~

  卫楚盯着张山花了钱后，当天就回村里了。回去的时候，三个‘小弟’还又孝敬了她一份香喷喷的五花肉盒饭。

  次日，卫楚就看到张山带着病恹恹的杨翠回村了。

  而杨翠卖血供养女读书的事情也早已不是村里什么新鲜事。不少人都议论她是不是脑子有坑，自己的聪明绝顶的亲女儿不好好养，却偏偏要为了一个养女差点小命都搭上去了。

  本来，好好一大笔卖血钱足以让张晓梅如愿以偿的，但可惜经过这趟医院，？多的都花进去了。

  张晓梅这还因为感动，笑嘻嘻地又重新喊杨翠妈了呢！结果下一秒就告知家里又没钱了。

  此时，张家。张晓梅的脸上，笑容都还没有收起，僵硬地看着张山道，“爸，你刚才说什么呢？”

  “家里现在很困难，你也不小了，应该学着帮家里分担一点压力了。”张山道，“女孩子读书读再多又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给男人生孩子带孩子。”

  张晓梅看着杨翠，生气地道，“你答应过让我上学的，你居然骗我！”

  杨翠又忍不住抹眼泪了，心里的苦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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