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 见或不见
作者:昔我来斯      更新:2022-05-28 18:36      字数:2551
  一个……朋……友……

  时棉纤细长睫慌乱不安地眨了眨,在她白嫩皮肤洒上一道飘忽不定的阴郁色。她仍维持着仰望他的姿势,他却转身别开目光,对甜甜嗓音的女孩道:“走吧。”

  “城哥!”

  同是女人,对男人向外人介绍自己时的称谓都是很敏感的,林东嫂子懂。她追上前,难以置信:“你刚刚说啥?时棉她是你……”

  “朋友。”

  贺城深深看她一眼,带着警告,看得林东嫂子心里发慌。

  他淡漠疏离的脸上一双浓黑眼里是遮不住的挣扎神色,暗潮涌动。他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决然往前走。

  林东嫂子不依,“城……”

  “咱们走吧。”

  时棉喊住她,也决然转身,朝着反方向。

  如果第一次是听错,第二次要拿什么理由自欺欺人呢?

  只是每迈一步,她心尖就坠下一滴血,因为这意味着两人就会拉开两米,像极了普通朋友间最舒适的距离。

  多日担心,多日思念,多日等候,换一句“她是他的一个朋友”,可真是奇妙。

  董泽瞧着贺城时棉两人的反应,在阳光照耀下眼神忽明忽暗,讳莫如深。

  那一日,他问贺城是不是为了赎罪才跟时棉在一起的,贺城思虑许久,脸上沉浸着热恋的笑:

  “缘分。”

  而后,贺城讲了与时棉的相识,相知,相爱的坎坷经历。

  当听到两人在山上被人拿着砍刀追杀时,董泽一堂堂七尺男儿也忍不住后脊发凉,下意识从口袋掏出电子烟,狠狠吸上两口。

  “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即便婚姻真是一把约束男人的枷锁,我也乐意为她套上。”

  趁着他被带入情绪的刹那,贺城又加了把火:“这次,我也是为她而来。白强他们敢伤我的女人,我贺城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好!”

  董泽拍案而起:“是条汉子,哥没看错你!”

  他从业多年,当然清楚贺城为何来找他,更清楚贺城颓了近十年才终有一丝牵挂是多么难得。这个忙,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董泽都义不容辞。

  “嗯,这是你说的,我可录音了。”

  “你小子,真是防不胜防,老子又被你算计了。”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转瞬间就扳回一局:“给老子签个20年的卖身契,否则老子可不宠幸你。”随后又狠狠吸两口,长吁烟雾大为过瘾。

  贺城后靠在沙发上,手指灵活地转着手机,挑眉:“这句我也录音了,赶明个带棉棉去见见嫂子,顺便让她听听。”

  “绝交!”

  董泽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朝贺城狠狠扔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林淼追上去拉扯着时棉的毛衣,不依不饶:“我让你走了吗?”

  林淼发难,贺城下意识顿住脚步,但很快又迈着步子往车上走,快得让下意识望过去想求证什么的时棉无功而返,只能看到散落在他身后的一连串湿脚印,在烈日暴晒下渐渐归于无痕。

  “我跟你说话呢!”被忽视,林淼很不爽。

  深吸一口气,时棉打起精神正视她:“其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很久了。”

  “什么?”

  “你牙上有片菜叶。”

  “我……”

  林淼登即捂住嘴,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镜子,才发现上当,而趁着这会功夫时棉已经拉上林东嫂子坐公交车远去。

  她气得跺脚:“时棉,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

  董泽放声大笑上车,意有所指:“多少年前的老梗,现如今仍是屡试不爽啊。”

  贺城侧脸看向车窗外,对时棉离去的方向勾起唇角,眉眼都是宠溺的笑:可不是么,就因为这个梗,那天她一双小拳头往他身上毫不客气地就招呼了几十下。

  “疼吗?”事后,她问他。

  “疼——”

  “活该!”

  “宝儿,我心疼你手疼。”

  “……”

  目送贺城一行人开车远去,许久没言语的林淼闺蜜喃喃一句:“我怎么看着他那么眼熟呢?”

  “当然眼熟啦,那可是君函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想当初我活动关系半个多月,想让吴戈进去,结果那人油盐不进。”

  林淼恨恨不平:“也不知道时棉这个贱蹄子用什么下三滥手段,居然能跟君函的人搞到一起?”

  “不对……”

  她略略一想:“如果时棉之前就认识君函的人,也不至于让吴戈求到我这里来。所以她应该是在云南认识他们的,而且那云南来的乡巴佬还喊那大高个‘城哥’,看来这个‘城哥’背景不简单呐。长得也还不错,难怪时棉会上赶着倒贴呢。”

  “只不过,”她呵呵一笑,幸灾乐祸:“人家似乎玩腻了,都懒怠理她。”

  “你说谁呢?”

  闺蜜被林淼念叨得有些晕:“你的意思是那啤酒肚男是君函合伙人,叫‘城哥’的跟时棉不清不楚?”

  “对啊。”

  “可我说的是,看那‘城哥’很眼熟。”林淼闺蜜绞尽脑汁回忆,总觉得这高个男的身份就在嘴边,答案呼之欲出。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忽然觉得。”

  林东嫂子也没料到时棉能这么脱身,忍不住啧啧称奇:“棉棉,你居然还会用这种法子,我还以为只有林东他们那帮皮猴会使……”

  话说到一半,林东嫂子骤然沉默:是了,这种法子贺城肯定会用,时棉也会用就见怪不怪了。

  时棉没说什么,朝她挤出一抹浅淡笑意,而后扭头将整张小脸埋进浓密厚重的橙色阳光里——阳光能让那串湿脚印归于无痕,也应该能让她眼圈里的湿润不那么明显吧。

  她真聪明,他的套路看上一遍就都能学会,然而并非所有的聪明学生都能讨得老师欢心。

  去你的欢心,和我时棉有什么关系?

  酒吧靠窗的位置,时棉笨拙地灌下一杯啤酒,而后侧躺在冰凉酒桌上,无神的眸呆呆望着窗外乌云翻滚的天幕,不知在想什么。

  电话铃响,她腾得抓起来,又泄气似的放下,转而赌气翻扣过去。

  “轰隆——”

  大雨倾盆而下,狂风不甘其后。

  她伸手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风雨倒灌进来,脸上瞬间冰凉一片。她用手背轻轻抹掉,又会有新的一片。

  雨呀雨,我不是在为你哭泣,只是不忍春离去。

  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哟,我曾遇见一个有缘人,他被我不小心弄丢了,请允许我把他找回来。

  他右手臂有条为护我而受伤的疤痕,他戴着跟我同款型号的多骨手环,他不管有人没人都喜欢喊我“媳妇”喊我“宝贝”……

  很好找的。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