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缘起,碰瓷
作者:昔我来斯      更新:2022-05-28 18:34      字数:2429
  “只要吴戈跟我在一起,名权利他都能轻易拥有。”大学四年的好姐妹,林淼毫不留情地质问:“时棉,你又能帮吴戈做什么呢?”

  是啊,她又能帮他做什么?

  林淼家在SH市中心有别墅跑车,吴戈即便去最偏的金山奉贤区上班也很方便。而她时棉一穷二白应届毕业生,买房家里只能拿十万,连上海最偏地方的一间厕所都买不起,每天上班更要挤地铁三小时。

  林淼爸爸是三甲医院院长,不仅让吴戈有机会进入国内TOP3律所,还能为吴戈介绍很多客户。而她不过有几个盼着他以后帮忙打官司省钱的穷亲戚,以及在他找不到工作时她起不到任何实质帮助的加油打气……

  面对冰冷现实,真情实意不堪一击。

  可生活还得继续呀,除去爱情,亲情、友情、工作和自己也值得好好去爱去珍惜,尤其是不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中老人担心。“人间值得,渣男不值得。”在好友们的鼓励下,她重新振作,决定出门散散心。

  挂断电话,时棉拉着行李箱往火车站里走。

  熙熙攘攘人群中,她一双眼窝红肿凹陷得明显,脸色苍白憔悴,短短一周,原本就纤细身材已单薄如纸,在瑟瑟北风中如一柄无根的芦苇飘摇着。

  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在一起时总是挑他的错,分手后却一遍遍回忆他曾经的好。都说失去才懂得珍惜,那么他呢……

  “哎呦喂——”

  一声苍老沙哑的吃痛声突然响起,将时棉思绪拉回现实。脚边正侧身蜷缩着一个瘦小佝偻的老头,身穿深灰破旧棉衣棉裤,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揪着她大衣“哎哟哎哟”地叫。

  “大爷,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你这小姑娘走路不长眼哟,直冲冲撞过来,我这一把老骨头咋受得了咯——”

  老头儿头发花白,粗糙褶皱的脸上杂乱眉毛紧皱,但一双小眼却紧紧盯着时棉反应,精明有神。

  “我撞您?”时棉愕然。

  虽说她刚走路心不在焉,可真若撞了人,她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是你撞得我!”

  老头儿一口咬定:“难道我一把老骨头还故意往你身上撞啊?哦,我懂啦,”他死拽着时棉不放,“你是不是怕麻烦,想不认账呐?”

  “怎么回事?”这次去云南旅游,是闺蜜秦乐陪时棉出门散心。秦乐原本走在前面,闻声折回来,“你撞他啦?”

  “不是,我根本就没……”

  “哎哟!”还不待时棉解释,老头就提高嗓门嚷了起来:“快来人瞧瞧啊,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混账,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心思这么黑!可疼死我咯——”

  元旦小长假,火车站里到处是人。被老头这么一喊,很快就围上来一圈。眼见人多,老头叫得更加卖力。

  闺蜜两人对视一眼:这是遇上碰瓷了。

  俗话说先礼后兵。起先,时棉好声好语跟老头讲道理,结果他变本加厉。秦乐气不过,厉声呵斥要报警,但老头死猪不怕开水烫,躺在地上放赖叫嚷。

  好在有个小伙子正从楼梯下来,看见事情全貌,好心出来作证,却被老头的胡搅蛮缠吓得劝退。也有热心肠大妈规劝,破财免灾,没必要为这样的人耽误行程,浪费车票钱。

  时棉本就精神不振,没心思和老头掰扯。秦乐也不想被这种人渣影响闺蜜才好转的心情,索性扔给他500,结果老头却狮子大开口要5000。

  “5000,你赶着买棺材下葬啊?!”

  秦乐气得要上手打人,被时棉及时拉住。恰在这时广播传来火车开始检票,瞧见两人微微紧张神情,老头更加有恃无恐。

  事态一度陷入焦灼。

  时不时有人路过伸长脖子望过来,瞧清楚了又忙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到。有胆子大的,就凑近拍视频拍照片,再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昏暗老旧的火车站里,人山人海,空气弥漫异味,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

  咬了咬唇,时棉苍白染着薄怒的小脸慢慢蓄起一层神圣的庄严: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犯敲诈勒索罪是要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嗓音虽然绵软,但法条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她这人一向好脾气的,心想着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能不惹事吃点亏也认。但这老头一再得寸进尺真把她逼急了!

  摆出死磕到底的架势,时棉冷眼直视老头:“简单来讲,您要的金额越高,处罚的就越重。您也是明白人,还是适可而止吧。”

  一言毕,老头的脸被吓白了。

  他还真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小姑娘居然懂法。

  人群也哗然一片,纷纷朝时棉竖起大拇指:“专业!”

  时棉喉头苦涩:能不专业么,法条……是他教的。

  以前吴戈担心她性子太乖,出门会被人欺负,就又哄又闹地要她记下。她总是偷懒,心想有他在身边,不需要。

  谁成想……

  嗬,她怎么又想起他了。悲伤自心底喷涌而出,令她酸涩,令她窒息,令她无力。有些人注定会被刻进记忆里的吧,二十多年呢,哪能轻易抹除?

  “吓唬谁呢,吓唬谁呢?”一五十来岁的胖女人突然疯了似的冲上来,她一把推开时棉,蹲在老头跟前,“把我爸撞成这样,你们还有理啦?”

  女人下手很重,时棉差点被她推倒在地,幸好身后一个男人及时扶住她。

  “谢……谢谢。”时棉微怔。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呢?

  他比她足足高出一个脑袋,像座塔一般矗立在她面前。皮肤偏黑,浓郁冰冷的眼神有些吓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写满阅历。

  他穿着不够讲究,黑衣寸头,肥大的运动裤毛糙起球,洗过不知多少遍的鞋带子头也毛秃秃的,不过很干净。举手投足间尽是常年混社会的气息,烟味极重。

  男人淡淡审视她几秒,略略点头,而后越过她。不似其他路人避之不及,他径直走到老头跟前,居高临下地瞧着,仍是面无表情,侧脸线条冷硬。

  时棉面带不解地追寻着男人身形,他要出面帮她?先前亲眼瞧见各色行径,她已对路人不抱任何希望。

  可他刚刚的点头,像是一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