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为了个余声声不要命？”

  “我上次叫你回老宅就说过，和陈威这种光脚的碰上，都是我们吃亏。”

  “瓷器不跟瓦罐碰，我从小到大教了你无数次，小澜大着肚子受尽了委屈。”

  “你答应我说等小澜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和余声声断干净，我也当就是你还没玩够，答应了下来。”

  老爷子眼皮子一抬，眯着眼睛看向封寒厉，说出的话却愈来愈难听。

  “你这么大年纪了，我还以为你懂得这些道理。”

  “因为一个余声声，你做到这种地步，你在让我怀疑你的能力和你的脑子是否清醒。”

  封寒厉嘴角噙着冷冷的笑，眯着眼看了一眼林澜，语气却悠哉。

  “爷爷，您这话说的我倒是很喜欢，瓷器不跟瓦罐碰，那也得是瓷器才是。”

  “我这顶多是瓦罐外头包了一层金箔，还算不上什么瓷器。”

  “”你要是觉得我这件事做的不对，你大可以把我的继承权收回，把我赶出封家，就像前十几年前一样。”

  他的话说的直白，好像是在反驳，又好像是在很严肃的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接。

  却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老爷子脸皮子一抽，双手交叠在拐杖上，冷然开口。

  “林特助，麻烦你带着小澜先在外头等着，我和寒厉有几句话要说。”

  林澜刚还想争取一下再吹几句耳边风，但感受到封寒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顿时僵住。

  抬手把碎碎发别到了耳边后，微微一点头，跟着林特助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了老爷子拐杖不时点地的轻响。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挂着那点事？”

  封寒厉眸光一闪，内心防备顿时竖起，面上波澜不惊的道，“不是我还记挂着，是这是事实。”

  老爷子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一眼，没戳破某些明明白白的东西，貌似随意道。

  “林澜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林家就这么一个找回来的宝贝闺女，大着肚子没名没分的跟你已经是看在封家的面子上了，你不要拖泥带水的伤了两家的心。”

  封寒厉不语，大概知道老爷子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不管你和余声声是真是假，中间又有多少的纠葛和感情来往。”

  “林澜，是林家的女儿，和你是门当户对。”

  “对封家也有帮助，余声声不过是一个靠着你上位的戏子，现在还在被陈威针对。”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想爷爷亲自动手，你就自己赶紧处理好吧。”

  果然，还是这老一套的说法。

  “您要怎么松手？”

  封寒厉嘴角勾起弧度，没给老爷子留一点反应的机会。

  “您是觉得我爸和我妈妈的事情还不够惨烈，所以想让我也走上和他们相似的人生？”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眼底闪过不耐烦，侧过头探究的看着封寒厉。

  “往事没有什么好提的，你妈那是咎由自取。”

  男人最了解男人，更何况身上留着同样的血脉，有些事不必明说，爷孙俩心里都明白。

  封寒厉在心里转了一圈，明白老爷子的避而不谈，眼神里满是嘲讽，“我娶了林澜，然后呢？”

  “安抚住了林家，也给封家带来了收益，到时候余声声是不是就能被我名正言顺的养在外面？”

  “到时候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啊，她的心就定了。”

  “男人在外头应酬对象，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要分的清主次。”老爷子拐弯抹角的回应。

  封寒厉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然后就跟我的出生一样。”

  “在内既有林家的林澜给你封家撑住场面，还能拴住我，外头还能拿余声声稳住我。”

  “爷爷你这算盘，打的是一分不差。”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了一下，抬起了眼。

  “如果我说不呢？我不会跟余声声分手呢。”

  轻飘飘的话在病房里飘过，老爷子的脸顿时难看了起来。

  “你要搞清楚，林澜肚子里现在怀的是你的孩子。”

  “你如果这时候不跟林澜结婚，林家闹上门来，我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封寒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中闪过难掩的厌恶和嘲讽，视线转向窗外。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吧，让林家来找我，您也别给我收拾烂摊子。”

  他嘴角微微上扬，连后背的痛都觉得少了很多，语气轻松。

  “就像您多年之前做的一样，把我赶出封家。”

  “至于林澜肚子里的孩子，是打还是留，或者是您要等到她生下来，再考虑其他问题，那是您的选择。”

  封老爷子气的握紧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封寒厉从被接回封家的那一刻开始，就被当成是继承人来抚养。

  虽然成年之后，他就白手起家在外头逐渐起步，隐隐到现在羽翼丰满，有了前呼后拥的趋势。

  他一直以为这小男孩骨子里的叛逆和倔强。

  都已经被封家的条条框框给磨灭，但现在封寒厉的话，无疑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封寒厉说到做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余声声的出现。

  “爷爷，您考虑的怎么样？”

  封寒厉眉毛一挑，把老人难看的脸色尽收眼底。

  封老爷子冷眼看着封寒厉神色轻松，心中却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选择的孙子，羽翼丰满，要是强硬着来，他一时间真的还没有那个把握。

  多年的爷孙感情，到了此刻，却丝毫不剩。

  “余声声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但我不希望再听到林澜跟我说什么，肚子里的孩子被针对，被余声声打击报复这一类的话。”

  封老爷子瞥了一眼封寒厉，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撂下一句话。

  “林澜肚子里的孩子，你要上点心，要是真掉了，那可不是钱能打发得了的事情。”

  封寒厉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后背却一直保持着笔直，直到听见林澜和老人的对话才抿了抿唇。

  “爷爷，要不我留下来照顾寒厉吧，他现在身体不方便……”

  “回家吧，寒厉不是小孩子，再说了也不是什么伤，你肚子里还有这一个，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

  外头的声音骤然停顿，接下来就是密集的脚步声，从而恢复安静。

  “封总。”林特助轻手轻脚推开了门，压低声音。

  “老爷子回去了，余声声小姐还在等着，说要给您当面道谢，是让她现在过来，还是？”

  “让她进来吧。”

  封寒厉的声音陡然低沉了很多，随着关门声，眼神里的疑惑和凝重也在持续加深。

  余声声在安全通道里，听着林澜和老人的说话声消失，本能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