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至少在扮演小澜的时间里，你做到了合约要求的所有内容。”

  封寒厉轻哼，语气自然，但却带着似乎是让彼此清醒的理智。

  余声声点了点头，心里的最后那点愧疚，被这句话彻底的磨灭。

  封寒厉带着她在晚宴上落座，刚一坐下，就是迎面而来的恭维和攀谈。

  “好久不见了，封总，距离上次林澜小姐获奖之后，就没机会跟你问好。”

  “这位就是余声声小姐吧，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是吧，我怎么看着和林澜小姐年轻的时候有点像，看来我们封总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致啊。”

  余声声抿了一口香槟，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她之前还是十三线艺人的时候。

  也参加过诸如此类黑幕的饭局，但也只不过是为了争取角色，可跟现在不一样。

  这些人丝毫不避讳林澜和自己，就是因为他们完全掌握了整个金马奖的评选流程。

  谁获奖，谁只是陪跑，都在这场饭局上就定了下来。

  封寒厉纵横捭阖的照单全收各位问候。

  余光瞥着女人变幻莫测的脸，又骤然想到她喝醉那晚，流着眼泪说要金马奖的样子，忽然就觉得心软。

  “今年参演的片子各位看了吗？给我透个底，让我看看今年我们家小声，有什么强有力的竞争对象。”

  余声声呼吸放缓，抬起眼，看着男人久违带着浅笑的侧脸。

  “今年竞争力还是挺大的，林澜那部铁马冰河昨天也联系了我们。”

  “据说他们公司还要上一部小众婚恋的《试爱》，动作片那边还是主旋律，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

  秦义博笑着举起了酒杯，余光却一直落在没说话的余声声身上。

  “就看封总到底是支持林澜小姐，还是这位后起之秀余声声小姐？”

  提到林澜，余声声才有了点反应，封寒厉当时签合同的时候说过，铁马冰河不会参与此次的金马奖角逐。

  她还是知道这个男人的信誉的，所以耐心当着工具人，没有说话。

  这种场合，也轮不到她开口。

  “小澜的铁马冰河，不会参加此次角逐，这是我当时送她进剧组的先提条件。”

  封寒厉带着刻意放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声声挺直脊背，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秦义博脸上的表情凝固一秒，而后耸了耸肩。

  “那既然封总都和林澜小姐商量好了，今年的金马奖不出悬念的话，应该是王导的错位人生了。”

  周围的评委，也都是有眼力劲儿的，赶紧一个个顺着话往下接。

  “试爱肯定是不行的，昨天我看了下片子，平平无奇，还是王导的错位人生有点东西。”

  “再说了，林珊珊都回来了，那哪儿能有片子，顶得住错位人生这阵容。”

  “封总今天叫咱们来，不就是走个过场吗，我们心里都有数。”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溜须拍马，余声声脸上端着微笑，心里却已经千军万马奔驰而过。

  从进入娱乐圈起，她就幻想过这一天，现在好像终于要等到了。

  “既然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就在这里提前预祝余声声小姐，恭喜您喜提今年的金马影后。”

  秦义博起身，端着酒杯，遥遥的冲着余声声一举杯。

  余声声捏着酒杯，唇角弧度适当调整，刚准备起身，而后才想起来什么一样，侧头看着封寒厉。

  封寒厉坐在一侧，看着对面秦义博脸上的表情。

  从头到尾，他的余光都没有从蠢女人脸上移开过。

  余声声脸上的表情。

  从紧张到松了一口气，再到现在的征求意见，分寸拿捏的刚好，却硬生生的让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快。

  他板着脸抬了抬下巴，算是同意。

  余声声才大着胆子站起了身，前倾身子酒杯放低，和秦义博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多谢秦导赏识，我……”

  就在余声声斟酌着感谢词如何说，才既不让那位觉得丢人，又表达出感谢的时候，电梯门却骤然拉开。

  一身蓝色西装，耳垂上戴着碎钻耳钉，微微一笑就带了点痞气的青年男人走了进来。

  “哟，大家现在都私下聚会了，怎么不通知我了？”

  陈威眼神直勾勾的从桌上一圈人扫过，最后定格在余声声身上，嘴角一勾。

  “是不是我们家林澜最近怀孕了，曝光度减少，所以各位不带我们玩了？”

  听到林澜的名字，余声声陡然捏紧了酒杯，安静的把到嘴的感谢咽了下去，坐回了位置上。

  封寒厉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杯，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变化。

  她却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爽，心里快速的掠过几个人名，直到落在了陈威的身上。

  “陈总这话说的。”秦义博站起身，眼神中闪烁着过不明的光彩，打着哈哈。

  “这不是封总牵头的事情吗。”

  “往年也没见您来参加过，再说了您公司的林澜小姐，和封总都商量好了，我们也只是走个过场。”

  陈威轻笑一声，自来熟的拉开位置坐下，点了根烟，眼神却从未从余声声身上移开过。

  余声声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也猜出。

  这就是三番两次，想要替林澜把自己搞死的男人，身子陡然的紧绷，本能的就去看封寒厉的脸。

  然而封寒厉端着香槟，面色毫无波动，仿佛是没有看见陈威坐定一般。

  “余声声小姐，倒是好福气，顶着林澜的脸，在封总这儿受尽了宠爱。”

  “现在都直接预定金马影后了，看来封总是要坐享齐人之福？”陈威的发难来的快且难听。

  三两句话，就揭穿了余声声和封寒厉之间的暧昧关系，让桌上众人的脸色，一时间都有点不好看。

  “陈总这话，说的有点难听了吧？”

  秦义博看着毫无动静的封寒厉，内心却叫苦不迭。

  别人能装死，对陈威的话视而不见，他却不行。

  因为封寒厉这些年，给金马奖各位评委的钱，都是从他这里流过去的。

  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

  “林澜小姐和封总是签订了协议的。”

  “再说了人家怀孕是别人的家事，一家人商量好的，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来指指点点吧？”

  陈威嘲讽的笑了一声，一抬胳膊弹了弹烟灰。

  “我是林澜的老板，我从来没有听小澜说过要退出今年金马奖的角逐。”

  “就算是退出角逐，那也是她个人的名义，和整部剧没什么关系吧？”

  余声声脸上微笑不变，心里却不由泛起巨浪。

  陈威来势汹汹，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封寒厉当时送林澜进铁马冰河剧组，是她亲耳听见。

  陈威这个时候的行为，分明就是要让她不好过。

  现在，她在赌，赌封寒厉会不会替她出头，掰回早就答应给她的奖项。